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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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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前,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小圆脸,说:“小家伙,这样行了吧?”

    她浑身微微地颤抖着,眼神掠过他的肩膀,瞥了一眼通往楼上的楼梯。然后,她突然把他推开,低声说了句“谢谢”后,就抓起酒杯从他身边往楼下跑去。

    他吃惊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孩怎么变得这么快?突然,他开始怀疑一件事。于是,他快速跑到通往楼上的楼梯边,朝黑漆漆的楼梯上看。什么都没有啊!此时,楼上的过道里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然后是拉门闩和开锁的声音。

    这肯定是她!他大脑中浮现出了这个想法。顿时,他浑身一阵战栗。她肯定是要下楼找大家,然后为了不打扰他和一个女服务员跳舞,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回去了。

    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他彻底崩溃了。他站在过道中央,一动也不动,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一位客人东倒西歪地走过来,重重地撞了他一下,他这才从恍惚中惊醒。然后,他慢慢地走下楼,经过低矮的大厅,走到了外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可怜。

    此时,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但空气依然在颤抖着。偶尔会有一滴水从屋顶落下,偶尔也会有一道闪电划过远方的天空,然后很快就消失了;山峦矗立在地平线上,看起来很像轮廓分明的轻云;星光在湖面的波浪上跳跃着;湖面上依然波涛汹涌,暗黑的波浪不断拍打着湖岸。看起来,湖面上的喧嚣要比其他地方都持续得久。

    菲利克斯走到湖岸上,向码头的尽头走去。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刚刚的那一幕真是骇人听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不可原谅!是不是应该立刻去找她,跟她解释清楚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跟她解释清楚为什么和她痛苦地见了面之后,还对“调戏女服务员”这种行为没有鄙视和轻蔑;为什么什么事都做了,就是没有反对这个服务员的要求,没有对她保持冷漠。然后告诉她,这一切对他来说只是一连串不幸的、倒霉的事件。但他怎么向她解释他为什么会对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么温柔呢,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东西的诱惑啊。她会听他解释吗?好像写下来会好一点。他陷在了一种半严肃半可笑的困境中,即使他成功地给她解释清楚,也只是从这个困境中的最后阶段脱身了而已。如果他继续待在她的附近,他怎么能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呢?

    他斜倚在木桥的栏杆上,在桥上站了很久很久。看着桥下焦躁、汹涌的波浪,他的大脑里满是疯狂的想法,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旅馆的窗户大开着,短促、尖厉的竖笛声和低音大提琴声透过窗户飘了出来,听起来好像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很开心似的。

    最后,他用尽力气才直起身来。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避开所有人,然后步行去施坦恩贝格。

    但是,当他转过身时,却看到了一个黑糊糊的身影正定定地站在狭窄的木桥上。他立刻认出这个身影是那个船夫希斯尔。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他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敌意和憎恨。希斯尔好像是故意要堵他的路,他双脚跨立,双臂伸开地站着,还对着他无礼地咧嘴笑。

    “伯爵先生,现在天气还不错,”他大声喊道,生意粗哑而低沉,“这天气很适合散步啊,一个人散步也可以,和同伴一起散步也行。我想你一个人不会待很久吧,哈,哈,哈!她可能很快就要离开那个婚礼,过来和伯爵先生你跳舞呢,而且她只会和你跳吧!哈,哈,哈!”

    听到他这么说,菲利克斯朝他走近了几步,大声说:“走开,小子!如果你想吵架,那你就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这个农民冷静地站在原地,把胳膊抱在胸前,冲口说道,“笑话!如果我会找错人,我就把双脚切下来。你是个伯爵,而我只是一个愚蠢的乡巴佬——不就是这样吗?岑茨不愿意答理我,却愿意和你跳舞,愿意搂着你的脖子。所以,我现在明白了,也清醒了。我跟其他人一样,对自己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伯爵先生现在想和这个姑娘一起到湖中划船,那我希斯尔很愿意为尊贵的先生提供一条小船;如果这个笨蛋乡巴佬还要为伯爵先生提灯的话……”

    面对这个心里充满嫉妒的家伙的疯狂攻击,菲利克斯真的生气了,他咆哮道:“走开,你这个笨蛋!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浑身的骨头都敲碎。你这么愤怒地大喊大叫着,可是我一个字都没听懂,那个女服务员并不是我的心上人。如果我这么说你还满意的话,你就可以再等等,看她会不会溜出来跟我约会。如果你还有点儿理智,如果你的双眼还没有被啤酒蒙蔽,你就能看出来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位伯爵先生。所以,快点儿走开,我可没心情站在这儿跟你说这些废话!”

    希斯尔没有回答,也不笑了。他紧紧盯着菲利克斯的脸,像个木杆一样杵在那儿。菲利克斯往前走去,经过希斯尔身边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抓住,又被对方狠劲地推了回去。顿时,一股热血涌上了他的脑门。他大喊:“你这个恶棍!很多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别想得到。”

    说完,他用力朝对方的胸部猛击一拳,强壮的希斯尔不得不松开了抱在胸前的手臂,他再次抓住菲利克斯的手臂,把他往后推到了码头的边缘。附近的水里杵着几根用来固定船只的杆子,露出水面的那部分刚好有一个人头那么高;对于汽船的龙骨而言,这儿的湖水也足够深了。

    这位暴怒的农民喘着粗气说:“不是你,就是我!不是你,就是我!如果她不选择我,你也不能拥有她,你这个从城里来的混蛋花花公子!”在新一轮的愤怒中,他使尽浑身解数想把菲利克斯推到栏杆上。但这次菲利克斯有了准备,使尽力气迅速地推了对方一把,他又回到了木桥上靠近湖岸的这边,而希斯尔则被他推到了木桥的最后一块木板上。这时,两人都暂时停了一会儿。但很快,菲利克斯就感到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尖利的东西,已经插在了他的腋窝下,就在胸部和肩部之间,他的左臂顿时就无力地垂在了身体的一侧。

    他立刻就感觉到自己伤得很严重。顿时一股盛怒涌上了心头,他大喊道:“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懦弱的流氓,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使尽浑身力气把希斯尔推倒在桥上,用右手死死地掐着对方的脖子,使劲地喘着气。躺在木桥边的船夫眼看就要被掐死了,这时却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狡猾地抽出西班牙小刀,用尽力气刺向掐着他脖颈的手。顿时,菲利克斯的手就汩汩地冒出鲜血来,他放开了船夫,后者顺势从码头的边沿溜了下去,消失在了木桥下的湖水里。

    听到湖面上传来一阵沉闷的水花声,桥上的胜利者才恢复了意识。看着船夫从水里冒出来,上了岸,菲利克斯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激烈打斗,他是相当地厌恶,所以当他发现这个高高的码头上只剩他一个人时,他就感到浑身一阵战栗,就好像刚刚把一条疯狗踹到了水里,摆脱了它的纠缠似的。他盯着桥下的湖水,想试着笑一笑,但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居然也在颤抖,听起来很奇怪;还有那听起来呆头呆脑的尖厉的竖笛声,那听起来很舒服的低音的大提琴声,都在他的耳边回响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怎么这些声音都挤在了一起呢?此时,他正靠在栏杆上,手上的鲜血不断地往下流。然后,他直起身,第一次感觉到了肩膀上的疼痛,但他的双腿还能动!离开,只有离开!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个字。其实在那个杀人犯挡住他的道路之前,他就决定这么做了。现在,这个想法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要赶紧去施坦恩贝格,从那儿先回到市里,然后再从市里出发走到地球的尽头。只有离开!不管身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回头!

    他朝大路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没走多远,就双膝跪地,毫无知觉地倒在了满是雨水的地上。

    过了一会儿,旅馆的门打开了,施内茨走了出来,科勒手里撑着一把大伞跟在他后面。老伯爵夫人请求他们出来看看现在能不能安全地划船离开,他们自己也很想快点儿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沉闷的、吵闹的婚礼。其他的朋友现在已经得了舞蹈狂热症,所以根本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只瞥了一眼天空,施内茨就像一个勘察敌方阵营的老兵一样自信满满地说道:“一切都好,我们可以发送撤退的信号了。现在,我们得先去看看那条船。但我在想,男爵先生今天是怎么了?科勒,你注意到没,从出发到现在,他就像一只在暴雨中的小猫一样,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他都假装很平静。Nom d'un nom(法语: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上帝啊)!我真希望……”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了自己刚刚提到的男爵。这位绅士像死人一样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他惊恐地弯下腰喊他的名字,但却听不到任何回应。接着,他就看到了男爵身边流的一摊血,顿时他就明白了一切。他立刻恢复了镇定,冷静地考虑着现在的情势。

    他对科勒说:“在这个像洞穴一样的旅馆里,我们是得不到任何医疗方面的援助的,所以必须把他送到罗塞尔的别墅里去。我们得去找那位住在施坦恩贝格的医生,听说他的医术还不错。科勒,你怎么哭得这么惨啊,他还没死呢!在非洲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个伤势比他还严重的人,但最后人家都恢复健康了。我的朋友,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这儿的其他人。在我们安全地离开之前,谁都不能知道这件事。现在,罗塞尔的船上只能坐三个人,因为只有这样菲利克斯才能伸展开身体。至于其他人怎么回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那帮年轻人一定会脱离困境的。”

    他从一个笔记本上撕下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把它递给了科勒。他说:“把这个交给岑茨,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女服务员。她看起来好像还挺勇敢的,不会随便就乱了方寸。你告诉她,让她在我们出发后把这张纸条交给那位年轻的女伯爵。这儿的这么多人中,我只需要跟她交代一声就可以了。快点儿去吧,科勒!我现在要到船里去给菲利克斯铺床去。”

    五分钟后,科勒飞奔着跑回来,身后紧跟着岑茨。之前,科勒已经嘱咐过她,要她保持绝对安静。所以,到了之后她一个字都没说,但她的脸却像粉笔一样煞白煞白的。看到受伤的男爵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身边,开始大声抱怨起来。

    “安静点儿,”施内茨命令她,“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姑娘,你有亚麻布吗?我们得赶紧做一条绷带。”

    她没有起身,直接把白围裙和脖颈上的方巾解了下来。施内茨用这些东西迅速地把菲利克斯肩膀和手上的伤包扎好,然后和科勒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昏迷过去的菲利克斯抬到了船上。岑茨站起身,跟着这两个男人来到湖岸边。

    她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我必须跟你们一起走!我把纸条给了另外一个女服务员,她会把纸条交给女伯爵的。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吧!你们那儿有谁能照顾他呢?”

    听到她这么说,施内茨咆哮道:“简直是胡扯!在路上,他不需要照顾;到了之后,我们那儿的人手也足够。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你在工作啊,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跑了呢?”

    此时,岑茨的心里全是焦虑和悲苦,在这种情绪下,她竟然充满挑衅地笑了起来。她说:“我看谁敢拦我?我这个人只属于我自己!我告诉你们,我一定要跟你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可以让他把头放到我的腿上,这样他就会舒服些。如果你们不带我走,我会划着那边的那条旧船跟在你们后面,我以我的名字担保我会这样做。我必须得听听医生怎么说,我得知道他是死是活啊。”

    “看在魔鬼的份儿上,那就跟我们来吧,你这个巫婆!不要尖叫,也不要骂人!科勒,上船吧。小心抬起他……姑娘,你就坐到船中央去。你说得也不错,如果他的头能放到一个比木头柔软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

    几分钟后,这条细长的小船就离开了湖岸。施内茨负责划船,科勒继续坐在舵柄旁。就在几小时前,这条船里还坐着一群快乐的人。他们唱着歌,吹着笛子,高兴得不得了。而现在呢,船上却躺着一位脸色惨白的乘客,他双目紧闭,旁边蜷缩着一位脸色同样苍白的姑娘。这位姑娘一直沉默不语,过一会儿就会用自己长长的红发把绷带上渗出来的大滴鲜血擦掉。她的头垂在胸前,脸上不断地滚落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过另外两个人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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