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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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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克斯也没有环顾四周寻找艾琳,但他知道她已经进了门,消失在了旅馆里。

    其实,他早就忙好了在岸边的活儿。现在,两条船牢牢地系在各自的铁链上,在巨浪的冲击下,木制的船体不断地撞击对方,发出了单调而枯燥的声音。此时,站在暴雨中可一点儿都不舒服,雨越下越大,雨滴也越来越密集。船坞附近有很多树,暴雨把树叶和树枝从树上撕扯下来,在四周形成了一个个旋涡。但这个孤独的男人却依然站在暴雨中,他还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进到旅馆里避雨。旅馆此时就矗立在他的面前,窗户里面还亮着灯,看起来很舒服。就是它保护了这群快乐的人,让他们免遭了狂风的蹂躏。

    此时,两条船就停靠在船坞的房檐下。他想自己是不是该躲到船里去,那样暴雨也就淋不到他了,那儿至少也算是一个避难所。但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把周围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都照亮了。然后,在雷声还没有响起之前,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嘲笑声。他这才知道,此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在汽船抛锚的地方,有一座木桥。木桥用木桩支撑,延伸进了湖中。那个年轻的船夫此时就站在上面,就是那个一个小时前预测暴雨马上要来,然后拒绝划船送贵族们回去的那个船夫。他站在狂风中,看起来很自在的样子:穿着一件衬衫,外套搭在肩膀上,头上没戴帽子,斜倚在木桥的栏杆上抽着一根短短的烟头。他定定地看着菲利克斯,眼神里有厌恶,也有怒火。因为菲利克斯刚刚一直在忙着固定那两条船,他可能误把菲利克斯当成那位年轻的伯爵了,雷声刚过,他就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他说:“是谁说希斯尔是一个白痴乡巴佬的,是谁说他什么都不懂,就连他自己的工作都不懂的?是谁说他还得向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绅士学习?哈,哈,哈!我真希望暴雨把你们身上的肉从骨头上冲下来!现在屋里可是一片欢乐啊,如果老天下次长长眼……”

    暴风雨的咆哮声吞没了他剩下的话。菲利克斯本来想骂他一顿,告诉他认错人了,但话刚要说出口,暴雨就突然像洪水一样倾盆而下。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了。于是,他只好摸索着向前跑,还好,跑到旅馆门前的时候,浑身还没有湿透。

    狂风把那扇沉重的门掀开,在他进去之后,又哐当一声把门关上,声音真是震耳欲聋。入口处的房顶有点儿低,几个人正坐在几张小桌子旁。桌子靠铰链固定在墙上,上面只能放一个盘子和一个啤酒杯。一个乡村女服务员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告诉菲利克斯他的朋友们正在楼上跳舞,还问他要点什么。菲利克斯默默地摇摇头,迈着缓慢的步子沿着楼梯往楼上走去。他并不想和朋友们跳舞,只是想找找艾琳,看看她在哪间屋里,也好避开她。

    走到二楼后,他发现灯光昏暗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因为天气太热,所有房间的门都大开着,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烟雾也弥漫了出来。屋里吵闹声不绝于耳;正在跳舞的人们踏着有节奏的舞步,地板嘎吱嘎吱地响着;低音大提琴发出沉闷的声音,空气在颤抖着。舞厅位于走廊的尽头。菲利克斯沿着走廊一直走到了头,中间没有去查看任何一个房间。他站在观看跳舞的人们身后,可以很方便地看到房间里所有的情形。新郎好像是一个护林员,新娘是一个城里人的女儿,所以这个婚礼看起来就与普通的乡下婚礼有些不同。这对新人在宽敞的舞厅里有条不紊地旋转着,不像乡下人在跳舞时那样大喊大叫、乱蹦乱跳,为他们伴奏的是一些弦乐器和单簧管,偶尔还能听到某个樵夫的喇叭声。

    在香烟的蓝雾中,菲利克斯认出了第一对情侣,那就是罗森布施和南尼。然后,他吃惊地看到,埃尔芬格和他的心上人居然就在罗森布施后面跳着优雅的华尔兹。那位上帝的小新娘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这种世俗的快乐中。

    就连那位年轻的女伯爵也出现在跳舞的人群中,那位和她已经订婚的年轻伯爵带着她在舞厅里快速地旋转着,速度可比任何适合宫廷舞会的速度都快;他的伯爵哥哥站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奉承芭贝特姨妈。但这位教母下定决心,不会接受任何人的邀请到舞池里跳舞。舞厅旁有一个房间,他只能看到里面一半的情形,科勒正在这儿专心致志地和那位老伯爵夫人聊天。

    但他没有发现艾琳的踪影!她是不是在躲他呢?其他房间里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聊天、吃东西,这些人都是新娘和新郎的亲戚,所以艾琳不可能在这些房间里。但他必须得搞清楚她去哪儿了,也好避免再次痛苦地和她碰面。

    就在这时,一名女服务员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于是他决定去问问她。他朝这个穿戴整齐的女服务员喊了一声,她转过身后,两人却突然同时叫了一声,声音里半带尴尬半带吃惊。如果这声音再大一点儿,这个女孩手中的杯子可能都会掉到地上。她满脸通红,浑身颤抖着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就抬起手捂住了脸。

    菲利克斯朝她走过去,还友好地伸出了双手。他说:“岑茨,我怎么会在这儿见到你呢!你来这儿有多久了?你居然不认识我了!你不愿意跟我握手,是在生我气吗?”

    女孩满脸通红,一动不动地靠墙站着。然后,她伸出双手,指头分得很开,好像在恳求他什么。她身上的衣服可比楼下的那些女服务员穿的衣服漂亮得多;她有一头浓密的红发,现在编成了两条粗粗的辫子垂在背上,辫梢用一串珊瑚珠绑着;身上穿着一条短裙和一件紧身上衣,姣好的身材暴露了出来;小臂裸露着,胸前插着一朵小玫瑰花,在这朵玫瑰的映衬下,她脖子上的领巾变得愈发白了,身上那条迷你小围裙也愈发漂亮了。在乡下肯定有不少人向她求过婚,所以她才正经八百地拒绝了那位年轻的船夫。

    菲利克斯看她仍然没有出声,就接着说道:“哎,岑茨啊,难道我们往日的友情就这样完了吗?你这个淘气的孩子,以前怎么那么叛逆地离开我了呢?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你,不过我可没有怨你。你能告诉我那位年轻的小姐去哪儿了吗?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穿着雨衣的小姐。她现在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看到菲利克斯这么冷静,好像已经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岑茨也就不再觉得尴尬。她回答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就是那位看起来比所有人都端庄、漂亮,跟别人很不一样的女士吧?她说房间里太热了,她受不了,想让我们给她安排一个楼上的房间,那样她就能一个人待着了。她还说她的头很疼。你认识她吗?哦,对了,你肯定认识她,你们是一起来的啊。我猜,她应该是你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脸上闪现出一抹惯有的那种轻浮表情。然后,她自嘲地撇了撇嘴,耸耸肩说道: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的心上人是谁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同呢?上楼去吧,敲敲17号房间的门,你就能看到你找的人啦。”

    听到她这么说,菲利克斯苦恼地说:“岑茨,你想错了。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你真的觉得这儿的生活比城里的生活开心吗?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他曾经那么残忍地拒绝了这个女孩对他的爱,所以他觉得现在有必要用某种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友情,好抹掉她对自己的痛苦回忆。她也感觉到了他的良苦用心,于是心头就油然而生一股感激之情,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微红——这可不是因为她觉得尴尬,而是因为她觉得很开心。

    她笑着说:“我喜不喜欢这里呢?哎,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很喜欢的。这个旅馆的人对我都很好。况且,我要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干吗还要管别人怎么说?不过,在这儿就是感觉有点儿无聊和孤单。”

    “但岑茨,我觉得只要你愿意,这儿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一起消磨时间的。”

    这时,她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侧耳细听楼梯方向的声音。有人沿着楼梯慢慢地走了上来,但走到一半时却停下来了,好像要偷听他们的谈话。此时,音乐声也刚好停了下来,如果站在黑漆漆的楼梯上,任何人都能清楚地听到楼上的对话。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轻蔑和鄙视的表情,她好像知道偷听的人是谁,于是就故意提高嗓门,好让偷听他们谈话的人清楚地听到她的话。

    她说:“你也听到那些谣言了?如果以后有人再告诉你岑茨有男朋友了,那就请你先帮我问候一声他,然后再告诉他,他就是一个卑鄙的说谎者。我知道,莱奥尼的那个女服务员说了我很多坏话,那是因为追我的那个渔夫希斯尔以前是跟她在一起的。虽然我只是一个穷女人,但我可比那个野人要好上几百倍。他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总会跟别人吵架,平时挣点钱就花在了喝酒和保龄球上。你还记得那次我无意中在你桌子上拿走的那把西班牙小刀吗?我可能也不是在无意中拿走的,那天晚上我太难过,太混乱了,真想拿它杀掉自己,请上帝原谅我!从那以后,我一直都随身带着它。我把它放在了紧身上衣里,这儿本来应该放一把勺子的,因为我是女服务员嘛。一周前,我彻底跟希斯尔说清楚了我对他的看法,他就怒了,把小刀从我这儿抢走,还叫嚷着说什么‘如果发生什么事,那就是他干的’之类的。我当时就笑了、我跟他说,如果他不把小刀还给我,才会发生什么事呢,因为我会报警。让他做我的男朋友?老天,那我肯定是个白痴!而且我也不需要什么男朋友,因为到最后女孩们总是会被骗。况且,很多时候,你爱的人并不爱你,而爱你的人呢你又不爱。男爵先生,现在让我走吧,里面的女士们和先生们都在等我呢。你也走吧,去向那位小姐求爱去吧!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服务员身上呢?”

    说到这儿,她身体动了动,好像要把杯子从椅子上拿起来似的,不过看起来并不着急要离开。

    这时,音乐声又响了起来。这是一首华尔兹舞曲,曲调欢快但缺乏活力,很明显是为了邀请老年人进入舞池的。

    菲利克斯看着她的脸说:“岑茨,我一点儿都不关心屋里的那位小姐。我现在根本没心情谈恋爱。只要外面的暴雨一停,我就会离开这儿,而且也不会和任何人告别。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要去施坦恩贝格赶最后一趟火车。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想知道我能不能帮你做点儿什么,或者从市里给你带点儿什么,又或者你有什么愿望,我这个好朋友可以帮你实现的?岑茨,只管说出来吧,我自己一直都很不开心,所以我很想给别人带来一点儿快乐。”

    她用探寻的目光看他的脸,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心地说这些话的。但她真的不理解,他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呢。

    然后,她开口说:“如果你不是在说笑,那我还真有一个愿望。而且这个愿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想跟你跳舞,跳一次就行。”

    “和我跳舞?”

    “我当然知道怎么做合适怎么做不合适。而且我也知道,除非是在农民的婚礼上,否则一个女服务员是不应该与参加婚礼的客人一起跳舞的。但是,一直听着这么好听的音乐,我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感觉很激动很兴奋,可是我又不能和别人一样在舞池中旋转,你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其实在房间外的过道里跳和在大厅里跳是一样的,反正我们能听到所有的曲子,而且地板既光滑又干净。你愿意和我跳舞吗?”

    菲利克斯却仍然在犹豫,他真的没心情跳舞。这时,她突然伸出双手,很快地抓住了杯子,作势要离开。就好像她觉得他之所以会这么犹豫,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优秀了,她根本不配做他的舞伴。但他真的不想让她第二次受到羞辱,第二次从他身边跑开了。

    他说:“你说得对,孩子,那我们就跳舞吧。一个男人跳舞的时候,心情也并不一定就要特别好。来吧!但你得先教教我这儿的人们是怎么跳的?”

    他的双臂抱着她修长、柔顺的身体,她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显然很开心。第一支舞结束后,她悄声说:“真是太好了,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升入了天堂!你还记得那次你把我抱上马背的情景吗?老天!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竟然还感觉就发生在几周前!”

    在这又长又窄的过道里前前后后地转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菲利克斯没有回答她,就那么一直跳着,神情庄重而严肃。他感觉自己的舞伴与自己贴得越来越紧,她的身体也越来越温柔,但他却始终很冷静。他感觉跳得差不多了,于是就把她放开,然后站在那张放着啤酒杯的椅子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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