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查听着太太和女儿的劝告,上了床。向来看惯他的老医生欧德里,也派人去请了。欧德里老头是莫里哀描写的那种医生,生意兴隆,喜欢用药店里的老方子;虽是正式医师,给病人的药跟走江湖的半斤八两。他来了,仔细瞧了瞧赛查的气色,看出有脑溢血的症象,吩咐立刻在脚跟上贴芥子膏药。
康斯坦斯问:“他怎么会发病的?”
赛查丽纳过去和医生说了句话,医生就回答说:“天气潮湿。”
做医生的往往不得不故意胡说八道,替病人周围健康的人遮面子,或者保全他们的性命。老医生事情见得多了,听了一言半语就明白。赛查丽纳跟到楼梯上问他该怎么调养。
“要安静,不能有声音。等他神志清醒了,咱们再用补药来试一试。”
赛查太太在丈夫床头守了两天,发觉他常常昏昏沉沉的说胡话。他睡在太太那间蓝颜色的漂亮卧房里,看着窗帘床帷,动用家具和贵重华丽的东西,说了好些话,康斯坦斯听着莫名其妙。
有一回,他忽然坐起来,用庄严的声调东一段西一段地背商法条文:
“……支出部分倘有过于浪费情事……——喂,窗帘床帷,给我统统拿下来!”
康斯坦斯对女儿说:“他发神经了。”
三天之内,情况严重,赛查大有神经错乱的危险。过后,都兰乡下人的强壮的体格毕竟占了上风,脑子清醒了。欧德里先生开了补药,让他多吃营养丰富的食物,又及时给了他一杯咖啡,他居然下床了。康斯坦斯疲劳过度,补了丈夫的缺。
赛查看她睡熟了,说了声:“可怜的老婆!”
“喂,爸爸,勇敢一些!你这么能干,一定能挽回过来。放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昂赛末先生也会帮助你。”
这些空空洞洞的话,赛查丽纳说的声音既柔和,感情又亲切,叫意志再销沉的人听了也会振作起来,好比孩子长牙的时候,听母亲唱着歌就忘了痛苦。
“是的,孩子,我要奋斗。可是事情对谁都不能露一句口风;尽管包比诺关切我,也不能告诉他,还有你的叔公皮勒罗。我先要写信给我哥哥,他是教区的谘询委员兼大教堂的副堂长,没有什么开销,应该手头有钱。一年积上三、五千法郎,二十年下来也有十万了。外省的教士都有信用,要借也容易。”
赛查丽纳急于要把文具拿给父亲,端来一张小桌子,拿了些没用完的粉红请帖来。
赛查看了叫道:“赶快把这些东西烧掉!我开这个跳舞会真是见了鬼,我要倒下来,人家会当我骗子的。得啦,别多说了。”
赛查·皮罗托给弗朗索瓦·皮罗托的信
亲爱的哥哥,我生意上遇到了困难,形势紧急,求你把所能调度的钱如数寄来,哪怕向人借也要。
你的赛查。
你的侄女赛查丽纳要我代为致意。这封信我是趁她妈妈睡熟的时候写的。
这两句是赛查丽纳说了才添上的。她把信交给了拉盖,回到楼上说道:“爸爸,勒巴先生来了,要跟你说话。”
赛查吓了一跳,仿佛一出事他就成了罪犯;他叫道:“勒巴先生!他是个法官呀!”
做布生意的大商人一路进来一路说:“亲爱的皮罗托先生,我太关心你了;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当商务裁判,咱们俩是一块儿选上的。所以不能不来告诉你:有个放印子钱的比多,绰号叫羊腿子,拿着克拉帕龙银号转给他的几张票据,是你签出去的,给他们批上了恕不担保字样。这几个字不但使你受了侮辱,你的信用也跟着完蛋了。”
赛莱斯坦进来说:“克拉帕龙先生要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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