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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离开英国定居洛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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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问与才能的声望如何,经验曾经告诉我,假如把温雅态度和通达见识的合格条件订得低些,结果对生活上的相互交往可以有较多的好处。许多人将朋友交谈视为看戏或者上课;可是在我,当我整个早晨用功于书斋之后,就只想放松脑筋,而不愿再去运用它了。在下午茶点与晚餐之间的那段时间里,我决不轻视像斗一场纸牌那样单纯的娱乐。洛桑住有许多上流社会人家,他们那种便于结交朋友的懒散生活,很少受到贪欲钻谋或野心追逐的扰乱。这里的妇女,虽然只受过一点家庭教育,却多数赋有胜过其丈夫和兄弟的欣赏能力和知识。但是无论男女,他们端正的自由风度,同样都不会走到过分单纯和过分细致的极端。

    我还要再说一点与其称为好处毋宁视作不幸的地方,就是沃州乡野的位置和美景,英国人长期保持着的习惯,蒂索博士在医疗上的盛名,以及观赏阿尔卑斯山和冰川景色的时风,使我们从四面八方直接迎受外国旅客的侵入。内克先生和夫人、普鲁士的亨利亲王以及福克斯先生的来访,可以作为几起令人高兴的例外。不过,总的说来,当我们被抛撇到我们自己的一个小圈子的时候,在我眼里,洛桑是个最惬意的处所。一七八四年夏季,我去洛桑附近的一所乡下房子里多次访见内克先生,他在那里撰写他那关于财政管理的文章。自从一七九〇年十月以后,我就一直往日内瓦附近科佩的城堡和男爵领地中他现在的住所去拜访他。对于这位政治家的功绩和手段,可以听到各种不同的批评意见;不过一切公正无私的人,一定是同意尊敬他的正直精神和爱国思想的。

    一七八四年八月,普鲁士的亨利亲王在前往巴黎途中,逗留洛桑三天。他的军人举动受到了内行人的称赞;他的品格却被一个恶人施用机巧和歹意作了糟蹋。(3)但我喜欢他的和易态度,乐于和他交谈。

    福克斯先生旅游到瑞士的时候(一七八八年九月),有两天时间跟我单独相见,随便谈话。他仿佛感觉到我的处境很快乐,甚至还发生妒忌;而我则羡慕一个优秀人物的能力,那是同儿童般的温柔与天真混合在他那有吸引力的性格中的。大概世间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彻底地摆脱了恶意、浮夸或虚伪的污染了吧。

    我从伦敦迁居到洛桑,影响所及,不可能不中断我的历史写作。离去时的匆忙,到达时的欢愉,应用工具在运送途中的耽搁,都拖延了我的工作进度;我损失了整整的一年,方才恢复逐日操作的常轨。有一批最属必需而又最不常见的书籍,是在事先就拣出来的。洛桑的学术图书馆,我可以像自己的书库一样加以利用,这里所藏的,至少有古代神父的著作和宗教会议的记录那样的图书。偶尔我还从伯尔尼和日内瓦的公共图书馆得到一些支援。我的罗马史的第四卷,不久以在卷末摘述了关于基督现身的争论而完稿。这场争论的记述,是那位博学的普里多博士(4)写就后不敢向世俗读者公开的。他的原意是想写一部东罗马教会灭亡的历史,在这部著作中,不仅必须将基督教徒们关于三位一体问题的全部争论公之于众,而且必须将每一个教派对这个问题所持理论的一切细节和微妙观念揭露出来。这位虔诚的历史家害怕因为暴露了那种不可解的神秘理论而引起非基督教徒的指摘和反对;他不敢“在已经了解此书性质的情况下,还贸然把这事对如此荒唐下流的时世宣扬出去”。

    在第五、第六两卷中,罗马帝国和整个世界的种种变革,进行得非常快速,五花八门,很有教育意义;而写述这个时代的希腊史家或罗马史家,则是须拿有关东西方野蛮民族互相反对的历史记录来作核对的。

    我是经过了多次设计,多次试验,方才选用了目前仍在使用的这个按各民族分头写述、然后组合成篇的方法。看来像是忽略了年代顺序,但这个缺陷无疑地是由趣味浓厚和条理清楚两个突出优点作了补偿了。依我看来,第一卷的文笔有些生硬和雕琢;二、三两卷则成熟到平易、准确和具有节奏了;可是在后面三卷里,我也许因为用笔熟练而流于散漫,还有我那经常用一种语言讲话而用另一种语言写文章的习惯,可能给词句里掺入法文句法和用语。

    我从来都是天色入晚便停止写作,通常到第二天天明再动手,这对保护目力有好处。我完成了一项长期的、但是不太吃力的工作,身心两方面都没有感到疲惫。不过,我计算一下剩下的时间和任务,很显然,按照出版行业忙闲季节来说,拖延一个月说不定会产生耽搁一年的后果。于是我奋力争取目标,在写完此书的最后一个冬天里,我是从洛桑的社交性娱乐中挪用了许多夜晚的。现在我可以想望有个间歇时间,有一次休息,以便将全书认真地校订一遍了。

    我曾经凭推想认定了孕育此书的时刻;现在我要纪念完成全稿的钟点了。这是一七八七年六月二十七日那一天,或者该说是那天夜晚,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我在花园中一座凉亭里,写完最后一页的最后几行。放下手中的笔,我在一条两边满植刺槐的林荫小路上来回走了几趟,从那小路上可以望见田野、湖水和群山。空气很温和,天色是澄彻的,一轮银月投影在水中,整个宇宙悄然无声。我不想掩盖当初因为恢复自由行动,以及因为也许著作成名而发生的欢悦情绪。可是我的自豪感不久就暗淡下来了,另有一种严肃的忧郁感布满在我心头,因为我想到,我同一个事事听我作主的老伙伴永远分手了,又想到我的这部历史著作日后不管能存在多久,此书作者的生命必然是很短促而且休咎难卜的。另有两点须要说明一下,这在撰写全部六卷,或者至少五卷书稿时是很少想到的:(1)我拿草稿径送印刷所,没有誊清一遍。(2)没有一张稿纸曾请别人过目,只有作者和印刷者见到它;所以无论是成绩或是错误,一概都应归属于我本人。

    我不能不记起一件格外不寻常的事:一位用法文写了许多小说、极有创造能力的作家布雷托姆自己承认,他在一家印刷厂当过校对员这种低等职工,也许现在仍在当;但这职务使他能将整本书稿通过他的头脑到达印刷机,而在他的工作与公众见面时,却不曾有人为他记上一个字。

    * * *

    (1)普罗科匹厄斯和阿加底亚斯:六世纪东罗马帝国历史学家,前者著有记述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的《查士丁尼战史》,后者著有当代史。

    (2)罗金厄姆侯爵于1765年和1782年两次任首相,时间都不长。谢尔本伯爵1782年在罗金厄姆之前任首相。诺思勋爵1770年任首相。福克斯曾任财政大臣、外交大臣等职,并于1783年与诺思共任国务大臣。

    (3)指米拉博《柏林宫廷秘记》所记。————原注

    (4)普里多:十七——十八世纪英国东方学家。上文曾提及他的编年史,此外他还著有《穆罕默德传》、《新、旧约的历史关系》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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