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德加默把头向后一仰,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棒。”他说,“她可能觉得我们应该把他老婆被人灭了这件事对他保密。”
“她比你想的更棒。”我对他说。他冷静了下来,咬着大拇指,厚颜无耻地上下打量着她。
她说:“仅仅是因为必须要通知他吗?”
我从口袋中拿出那条黄绿相间的围巾,并将其抖开,举到她面前。
“这是在她被人谋杀的那套公寓里发现的,你应该见过吧?”
她看了看围巾,又看了看我,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她说:“马洛先生,你问的可真多啊,要知道,你可一直都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侦探。”
“我既然问了。”我说,“就希望你能告诉我。至于我有多聪明,你可一点儿都不了解。”
“真棒。”德加默插嘴道,“你俩真是对儿好搭档,就缺点儿杂技演员跟着你们耍了。可现在重要的是————”
“她是怎样被杀的?”她打断他的话,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她被人掐死了,衣服剥得精光,身上还有抓痕。”
“阿德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她平静地说。
德加默嘴唇间发出“噗”的一声。“老妹,谁也猜不透别人会干什么,我是警察我知道。”
她仍然没看他一眼,用同样的语气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离开你的公寓后去了哪里、他有没有送我回家这类的事情?”
“想。”
“因为如果他真的送我回家了,就不会有时间去海边把她杀了,是吗?”
我说:“对,我确实有这想法。”
“他没送我回家。”她缓慢地说,“从你那里离开后不超过五分钟,我就在好莱坞林荫大道上打了出租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我以为他回家了。”
德加默说:“一般来说,姑娘们会给男朋友提供很多不在场证明才对啊?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是吧?”
弗洛姆赛特小姐对我说:“他当时想送我回家,但是那样太不顺路了,而且我们又都很累。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那事儿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如果我觉得有关系,就不会告诉你了。”
“这么说他确实有作案时间。”我说。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需要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要去哪里的,起码不是从我这里知道的,她没让我转告他,她根本就没告诉我。”她那双黑眼睛与我对视,探寻着,摸索着,“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吧?”
我将围巾叠起来,放回口袋。“我们想知道的是他现在在哪里。”
“我无法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目光跟随着围巾落到我的口袋上,停止在那里,“你说你被人敲了一棒,是不是被打晕了?”
“是,有个人藏在门帘后,我们都遭了那人的毒手。当时那女人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我,我正忙着去夺枪。毫无疑问就是她杀了莱弗利。”
德加默突然站起身来。“老兄,你跟她聊得很温情,”他吼道,“但这带不来什么进展。咱还是走吧。”
我说:“等会儿,我这儿还没完呢。弗洛姆赛特小姐,有没有可能,金斯利心里装着事儿,一件让他烦透了的事儿?起码他今晚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假如他知道的比我们想的要多————或说比我想的要多————并且预感到事情就要大不妙了,他会不会想悄悄去个地方想一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停了下来,等着她的回复,转头看了看一旁不耐烦的德加默。过了一会儿,她平淡地说:“他不会逃跑或者躲起来,因为那不是一件可以跑得掉或者躲得开的事儿,但是他可能会想找时间一个人好好想想。”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旅馆中,”我说道,想起了在格兰纳达听到的那个故事,“或者在一个更加安静的地方。”
我四处打量,寻找电话。
弗洛姆赛特小姐立即明白了我在找什么,说:“在我卧室里。”
我穿过这间屋子,走进另一端的那扇门,德加默紧紧跟在我身后。卧室的门为乳白和红青两色,里面有一张没有脚板的大床,枕头上还有人躺过留下的圆形凹印。嵌入式梳妆台上的化妆用品闪闪发光,倚靠的墙壁上面挂着几面镶着框的镜子。屋内一扇敞开的门内露着浴室里深紫红色的地板砖,电话机放在床边的一张床头柜上。
我坐在床的边沿,拍了拍弗洛姆赛特的脑袋枕过的地方,然后拿起电话筒,拨打长途电话。接线员接通后,我说想找狮峰的治安官吉姆·巴顿,并说明事情很急,需要他本人来接电话。我将电话筒放回底座,点着一根烟。德加默低头瞪着我,双腿叉开站着,一脸横肉,精神十足,就要发脾气的样子。“然后呢?”他怨声说道。
“等啊。”
“咱俩到底是谁说了算?”
“你既然都问我了,就说明是我说了算————除非你想让洛杉矶警方来这儿操控一切。”
他在大拇指指甲上划着一根火柴,看着它燃烧,又平稳地呼出一口长气,试图将其吹灭,但火苗弯着继续燃烧。他将火柴丢掉,又拿出另一根放到齿间嚼了起来。一会儿后,电话铃响了起来。
“狮峰的电话已接通。”
巴顿困倦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我是狮峰的巴顿,你是?”
“我是从洛杉矶来的马洛。”我说,“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你小子了,不过我还没睡醒,有点儿迷糊。”
“帮我个忙。”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该帮我。你自己去或者派人去小鹿湖看一看金斯利是不是在那里。别让他看到你,你可以看看外面有没有他的汽车或者屋内有没有灯光。而且要确保他不要离开。如果他在,尽快给我回电话,我一会儿就过去。能帮这个忙吗?”
巴顿说:“如果他想离开,我也没理由拦着他啊。”
“我这儿有个海湾城的警察想询问他一些事情,关于一件谋杀案,但不是你的那件,是另一件。”
电话里一阵咚咚的杂音,沉默片刻后,巴顿说:“你小子没耍什么花招吧?”
“没有,给我回电话的时候找唐桥2722号。”
“我可能需要半个小时。”他说。
我挂断电话。德加默咧着嘴笑道:“那小妞儿给你打了个我不知道的暗号?”
我从床上站起来。“没有。我只是在揣摩金斯利的心思。他还不是个冷血凶手,不管之前有多少怒气,现在也该耗尽了。我想他也许会去一个他所知道的最为安静、最为偏僻的地方————只是想去缓解一下。几个小时后,他就可能去自首,不过如果在那之前就逮住了他,对你来说好处更多。”
“除非他把自己也毙了。”德加默冷冷地说道,“他这样的家伙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但在找到他之前,你也阻止不了他。”
“是啊。”
我们回到客厅,弗洛姆赛特小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她在调制咖啡,问我们想不想喝一点儿。我们喝了咖啡,坐在客厅中,仿佛是在火车站为朋友送别。
巴顿的电话大约二十五分钟后打了过来。金斯利的屋内确实有灯光,屋外确实停了一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