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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春秋左氏赘言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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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传:师灭项。

    淮之会,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齐人以为讨,而止。公俱十七年。灭项,左氏以为鲁,然。杜注谓汝阴项县,即今陈州项城县,去鲁颇远,间以宋、陈无缘灭之。彭山疑是东平之须城,须乃项之讹也。然须城,注家以为即句须,又非项矣。唯公谷谓齐灭之,经文承上文齐人伐英氏,故灭项,不再言齐人也。然项去齐亦远,考地志,项与南顿相邻,疑亦楚之与国,灭项即所以威楚矣。公榖之说近是。盖内讳灭为取,未有直言灭者。胡传以为公在会,季孙为之,故不讳灭,非也。是时季友巳卒,子无佚嗣位,并不见经传,幼而未能执政可知。况禄未去公室,虽襄仲、臧文仲用事,岂有无公命而擅灭一国之理?公榖之说可信明矣。

    经:卫人伐邢。

    传:秋,卫人伐邢,以报菟圃之役。于是卫大旱,卜有事于山川,不吉。宁庄子曰:昔周饥,克殷而年丰。今邢方无道,诸侯无伯,天其或者欲使卫讨邢乎?从之,师兴而雨。十九年。宁庄子其可谓逢君之恶者矣。纵偶值师兴而雨,亦不当纪之以启佞也。

    经: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传: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桓公合诸侯以攘楚,而宋襄藉楚以求诸侯,此其所以败也。小国争盟为祸,目夷斯失言矣。

    经: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执宋公以伐宋。十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传:秋,诸侯会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巳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冬,会于薄以释之。俱二十年。

    宋公求诸侯于楚,而楚许之,盖知宋公之愚而戏侮之,故会于盂而执之伐之,若待婴儿然。同会诸侯,一听其所为,非独畏楚,亦疾宋公之愚妄耳。然楚子止欲辱宋君,非欲亡宋也,故从诸侯盟以释之。春秋列序诸侯,而以同执宋公为文,不使夷狄之君得专执中国之盟主也。若曰宋公不德,而求诸侯于夷,轻犯众怒而共执之云耳;其释之也,归重于鲁,若曰非我公出会诸侯,宋公之释未有期也。

    传: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摘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巳。弗听。二十二年。大司马之言,狂人之言也。何以使其君听?大司马即子鱼也。或称司马,或称大司马,左氏法也。例见前。孔父固谏,犹力争也。即非二十七年公孙固,杜注误。

    经:冬,十有一月,耜子卒。

    传:耜成公卒,书曰子,耜,夷也。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盟,死则赴以名,礼也。赴以名,则亦书之,不然则否,辟不敏也。二十三年。杞实伯爵,今称子者,耜伯自贬损,隆从子也。当时小国事大国,供役繁重,齐桓主霸,小国愿自隆以从简者听之,故杞降称子,不供伯贡矣。春秋据实书之,非以行夷礼之故。其不名者,史失之耳,非为未同盟也。左氏自知此例之难通,故又云赴以名,虽未同盟,亦书名。不然,虽同盟亦不名,亦见其周章而自相矛盾矣。

    传:辛丑,狐偃及秦、晋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杀怀公于高梁。不书,亦不告也。

    重耳入,而圉奔高梁,是也。而谓公子使人杀怀公,非矣。以臣弑君,大恶也,而经有弗书者乎?如曰君无道也,为伯主讳也,亦当以晋弑其君书之矣。且晋文明达,从臣皆贤,圉巳出奔,身巳朝庙,大事定矣,乃复欲亲负弑君之名以立于人上乎?盖圉之不君,人所共恶,既窜高梁,则为匹夫而人思杀之矣。当时不知者,或疑其出于文公之使,左氏误信传闻而有此说也。

    传:郑之入滑也,滑人听命,师还,又即卫。郑公子士泄、堵俞弥帅师伐滑,王使伯服、游孙伯如郑请滑。郑伯怨惠王之入而不与厉公爵也,又怨襄王之与卫滑也,故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云云,不奉王命而执其使者,何疑于讨?但不当以狄耳。富辰止宜告以天子将有讨于郑,命诸侯可也。若使狄人有功,则适以滋患,而申言狄患之可畏如此,庶几王之或听也。乃舍此不言,止言亲亲之道,而断然以郑为不可伐,何以释王之怒而使之从乎?

    经:夏,狄伐郑。冬,天王出居于郑。

    传:秋,颓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师伐周,大败周师,获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适郑,处于汜。

    据左氏,则狄之伐郑,乃王怒郑而使之也,则郑固王之所恶矣,柰何避内难而出居所恶之国乎?此一疑也。狄伐郑则书之,以狄伐天子,比郑大矣,乃没而不书,此又不可以不告不书例之也。此二疑也。据经文,则狄自伐郑,非王所使,王出止避内难,非干狄伐周也。不知左氏得于传闻,何与圣经抵牾如此。

    传:郑子华之弟子臧出奔宋,好聚鹬冠。郑伯闻而恶之,使盗诱之。八月,盗杀之于陈、宋之间。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灾也。诗曰:彼巳之子,不称其服。子臧之服不称也夫。诗曰:自诒伊戚,其子臧之谓矣。夏书曰:地平天成,称也。巳上俱二十四年。

    初,子华谋叛,子臧盖与闻焉者,郑伯欲杀之久矣,然不明其罪而请之于宋,乃托以冠故而行盗贼之计,不其左乎?作史者复舍其本而论其末,至引夏书,益无谓矣。

    传: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晋侯辞秦师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温,左师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杀之于隰城。戊午,晋侯朝王,王享醴,命之宥,请隧,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攒茅之田。晋于是始启南阳。

    赵木讷疑晋文无纳王之事,有则春秋必书天王归于京师矣。此据经文似有理。然自此至狩河阳,竟无归京之文,而忽然出狩,亦难解矣。要之,晋文及诸从臣皆明智,既欲修霸业,岂有不知勤王为先,如狐偃所云者耶?故首纳王,次帖楚,二大事既举,而人心服,霸功定矣。然春秋不书者,属辞以为诸侯勤王不书,必无功而后书,是亦一说也。详围郊下。

    经: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

    传:秋,秦、晋伐鄀,楚斗克屈。御寇以申、息之师戍摘密。秦人过析隈,入而系舆人以围摘密,昏而传焉,宵坎血加书,伪与子仪、子边盟者。摘密人惧,曰:秦取析矣!戌人反矣。乃降秦师。秦师囚申公子仪、息公子边以归。楚令尹子玉追秦师,弗及,遂围陈,纳顿子于顿。俱二十五年。

    围国,大事也,非重兵不可。子玉追秦,当用轻兵,岂能遂围陈乎?且围陈纳顿,楚有素谋,安得以为遂事也。

    传: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乡。役之。三月,郑伯如楚致其师。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栾枝入盟郑伯。五月丙午,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传王用平礼也。巳酉,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卤,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践土,郑地也。

    三传有天王下劳之说,而木讷非之,谓天王居郑,未有归京之书,即尚在郑矣,何下劳之有?彭山亦以为然。盖既无纳王之事,则自无下劳之事矣。余以为纳王图,霸者之所必先,而下劳亦当时事势之所宜有,然遣上公行礼可矣,至天王亲行,不太卑屈乎?故春秋没而不书,为王讳之也。

    传: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已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将何爱焉?弗听。出,告二子曰:非神败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实自败也。

    子玉之败,??贾知之久矣,论之详矣。楚王亦不许其战,惧其将偾师也,岂河神能作祟哉?今乃以弗致琼玉为词,此特巫觋之见耳。末虽归之不勤民自败,然其意实谓河神为之也。

    经:天王狩于河阳。壬申,公朝于王所。

    传:温之会,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训。故书曰:天王狩于河阳,言非其地也,且明德也。壬申,公朝于王所。巳上俱二十八年。

    召王之事,彭山以为无有。余信然其说。盖是时晋文方仗义尊王,鼓动天下人心,温去王都百里耳,岂不能身率在会诸侯,往朝于王,而反为逆理之召耶?盖晋文将以诸侯见于天子,天子闻之,虑燕享劳赐之烦重,乃托搜狩之名,会诸侯于河阳。彭山以为必举宣王会诸侯于东都,因田狩以讲武之故事者,得之。当时或误传晋文召王,左氏据之以释经文,缪矣。河阳,榖梁以为即温也。按地志,温即温县,河阳即今孟县,相去十里耳。先儒或以狩为巡狩,夫子托词也。夫河阳本畿内,而安可谓巡于方岳耶?夫子作春秋,但据实以见是非,何假托之有?

    经:夏,六月,会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传:夏,公会王子虎、晋狐偃、宋公孙固、齐国归父、陈辕涛涂、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寻践土之盟,且谋伐郑也。卿不书,罪之也。在礼,卿不会公、侯,会伯、子男可也。据经文,内不称公,王朝称人,列国称人,此会全是微。者耳。盖寻践土之盟,出襄王之意,而晋文恐重烦诸侯,故请皆以微者行之。春秋重王室,辑睦诸侯,故书。而左氏好生事端,欲加之罪,乃谓王子虎私会列卿而公亲行,故讳内而人诸卿以见贬,可谓误矣。

    经:冬,介葛卢来。

    传:介葛卢闻牛鸣,曰:是生三牺,皆用之矣。其音云。问之而信,俱二十九年。

    世或有通鸟兽音者,而此载葛卢之言,则妄也。何以明之?牛之生子,岂能自记其数,而又知其皆用为牺乎?盖介君挟邪术而知三牺之用,故借牛鸣发之,以神其说耳。

    经: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

    传:非礼也。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曰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细也。不郊亦无望可也。三十一年。

    木讷云:鲁之郊,自惠公请之,周,虽有其制而未敢用,僖公晚年始首行之。此说是也。若郊为常祀,行之已久,则史克颂僖公,必不以郊祀为夸,而曹刿谏庄公观社,亦必不曰天子祀上帝,诸侯会之受命矣。春秋书郊九,非卜不从则牛伤,著天之不容僭也。惟成公末年辛丑用郊,则惧其卜之不从,乃不卜而强用之,又以九月,尤非礼之甚矣。三望,季氏以为泰山、河海是也。犹者,可巳而不巳之词。

    传: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三十二年。

    柩有声如牛呴,大异也。卜偃恐国人怪之,士心遄怠。盖时已闻秦密谋,故因柩声以作士气耳。元凯之说亦然。

    经: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据左氏,是役晋襄亲行,墨衰御寇,法当书晋子不曰。子而曰人,为襄讳也。秦穆闻晋文之丧,志窥中国,谋郑入滑,目中巳无晋矣,非殽之捷,晋霸不可继矣。败之诚得策也,然遣偏师邀而覆之可矣。墨衰临戎,大变古礼,则非也。圣人重其得继伯之道,不欲见其非也,故人之,若以轻师往败之然者,所以许襄也。直书败秦师,若曰其曲在秦,故以大众而见败于微者,所以恶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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