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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春秋左氏赘言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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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溪后学王升著

    同邑后学吴骙校

    僖公

    经: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传:君子以齐人之杀哀姜也为已甚矣!女子从人者也。元年。夫人与闻乎,故,鲁不得讨,桓公讨而杀之,是伯者所以行乎诸侯也,何甚之有?氏而不姜,此阙文也。

    经:二年春正月,城楚丘。

    传: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城楚丘,三传皆以为封卫。夫封者非有功祚土,则兴灭继绝也。卫本非灭,安得有封?齐桓特培殖之耳。盖封之义,厚也,培也。当时有以桓公厚培卫文为封卫者,三传得于传闻,误以为封建之封耳。或曰:苟非不与专封,经何以不书诸侯乎?曰:阙文也。何以知之?以诸侯城缘陵知之。夫城楚丘而迁卫,与城缘陵而迁祀,事体一也。缘陵得书诸侯,而楚丘可以毋书乎?然则楚丘之诸侯何?即会柽之诸侯也。桓公欲城楚丘以迁卫,而楚丘在曹、宋之间,郑密迩西境,故率三国归师以城之。惟鲁、邾相去最远,故先遣还,而邾复侵鲁见败,书之于册,故知楚丘之城,唯用四国之师,而邾、鲁不与焉。或谓楚丘鲁邑而内城之,然乎?

    此据经文,不为无见,但谓桓公弃卫不恤,而定之方中之诗,亦是鲁诗,误入于卫,恐未然耳。盖尝考之,狄据鼓、肥之地,在今广平之北,而卫居朝歌,即今卫辉之淇县西南,与狄斜对,狄从东北来,遂入卫窥见桓公方谋制楚,又卫不尊事伯主故也。桓既救邢以祛狄,乃城楚丘而迁卫。楚丘在今曹县东南五十里,盖介于古曹、宋之间,即曹地也。时曹、宋方尊伯主,故桓公借以迁卫,赖宋、曹为辅车之势,可以少安尔。此东南徙也。后又迁于帝丘,则西北徙而于朝歌反近矣。

    传:齐侯与蔡姫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三年。

    蔡,楚与也。齐侯欲破蔡以震楚,因借名以侵蔡,故托蔡姫荡舟以绝蔡耳,非事实也。

    经:二年夏,虞师、晋师灭夏阳。五年冬,晋人执虞公。

    传:二年春,晋荀息以璧马假道于虞以伐虢,虞公许之。宫之奇谏,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

    五年秋,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曰:虞,虢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玩,一之谓甚,其可再乎?弗听,许。晋使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再举矣。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五年。

    按彭山云:下阳,虢之别名,犹荆谓之楚耳。下阳亦公爵,出自文王季弟虢叔,武王封于下阳,以其兄虢仲先封东虢,故下阳亦得虢名,而谓之西虢,即今灵宝县南有虢城是也。杜元凯以下阳为虢邑,在河东大阳县,注后汉志者因之。如此,则正在晋缝都之西南界上,一出国都而即至其地矣,何待假道于虞哉?且谓下阳邑尔,则假道于虞,尚未伐虢,特与虞师先灭其属邑耳,而灭国在后,经反不书,理何可通耶?盖下阳即国名,灭下阳即灭虢矣,故不再书也。此说据经为合,左氏复而失实矣。

    传:秋,楚子围许以救郑,诸侯救许,乃还。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衔璧,大夫衰经,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六年。

    按黄震氏曰:秋救许而楚子巳还,至冬乃面缚见楚子。夫面缚者,围急而出降之事也,安有围解数月之后,无故而行此?且许男既服于楚矣,何不旋踵而与于洮之会乎?盖左氏楚人词多右楚,失之诬耳,识者固莫之信也。

    经:七年春,齐人伐郑,郑杀其大夫申侯。

    传:春,齐人伐郑,孔叔言于郑伯曰:谚有之曰:心则不竞,何惮于病。既不能疆,又不能弱,所以毙也。国危矣,请下齐以救国。公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姑少待我。对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夏,郑杀申侯以说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譛也。

    按:黄震氏曰:申侯本自楚来郑,故导郑背齐从楚,郑将复归齐,故杀申侯以说齐。左氏谓涛涂怨申侯反已于齐,譛而杀之。若然,则申侯乃忠于齐者,杀之是怒齐也,何名为说?今考申侯反复嗜利之小人,其导郑背齐从楚,当或有之。此罪人也,经何以不去其官?郑伯盖阴用涛涂之譛,虑其将叛,而因事除之,阳示巳之从楚,皆由申侯而杀之,以舒国患耳。齐桓急于服郑,亦知此人之反复,故不复念其召陵旋师之言也。夫申侯虽有罪,而以诡譛杀之,非其道矣,故书杀其大夫。

    传:郑伯使大子华听命于会,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若君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捷,今苟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德,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德也,会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会,其德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德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俱七年。仲之识伟矣,而卒归之。记奸之位,君盟替矣。呜呼,此其所以为伯佐也欤?

    传:宰孔先归,遇晋侯,曰:可无会也。齐侯不务德而勤远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会也。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君务靖乱,无勤于行。晋侯乃还。伐戎伐楚,是桓公攘夷安夏之霸略,而宰孔乃以为讥,过矣。晋侯遽听其言,不会而还,舍齐将何适乎?足见其昏愦矣。传文其在乱乎,观其文意,不应遽舍齐而言晋,盖谓齐将在乱,而晋君宜务靖之耳。元凯乃谓戒献公晋将有乱者,何也?岂以下文献公卒而难作故邪?必不然矣。

    经: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十年春,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传: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书曰:杀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俱九年。

    奚齐立乎其位矣。里克不言弑何?未成乎君也,特称。君之子者,言君之所爱也。献公狥私爱而贻祸于其子,里克不念君爱而杀之,皆罪也。卓亦非正而书弑者,逾年巳成乎君矣。荀息所死非正,而书其官者,息不明乎理而轻许献公,可谓不谋其始。然不食其言而能死卓难,亦允臧厥终矣。无始而有终,亦圣人所不弃也,故书之,如及其大夫孔牧,传所谓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者,恐杜注谓有此诗人重言之义者近之。玩传一则曰死之,一则曰有焉,皆许与之词,以为讥之亦可,恐非传意耳。

    经:狄灭温,温子奔卫。

    传:春,狄灭温,苏子无信也。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灭。苏子奔卫。温子爵,国巳姓,颛帝之裔孙,封于苏,在今彰德府临漳县西二十里。其地南近卫,而东界于狄,故狄灭之。若司寇苏公之后,则采邑在周畿内,即二十八年会温之温也,在今怀庆府南五十里。二地不同,传文似巳混淆。杜注复护之,而明言忿生之后,误矣。右彭山考据巳详,的为可从。盖一则以温子而封于苏,所谓巳姓之君也;一则以苏子而食采于温,所谓苏忿生之后也。其人不同,其地亦异。假令温果采邑,春秋岂肯书灭哉?

    传:秋,狐突适下国,遇大子。大子使登,仆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得请于帝矣,将以晋畀秦,秦将祀余。对曰:臣闻之,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君祀无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图之。君曰:诺。吾将复请。七曰: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而见我焉。许之。遂不见。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许我,罚有罪矣。敝于韩。俱十年。

    狐突之子,实从重耳,意者重耳谋欲入国,而托于神怪以诳晋人欤?观下文丕郑如秦,而曰:君出,晋君臣纳重耳,蔑不济矣。则其谋非一日也。若许我伐罪、敝韩之说,又附会之词耳。

    传:夏,扬、拒、泉、皋、伊、雒之戎,同伐京师,入王城,焚东门,王子带召之也。秦、晋伐戎以救周。秋,晋侯平戎于王。十一年

    彭山谓:带召戎伐京师,天下之大变,而经可以不书乎?故秦、晋救周,平戎于王,管仲辞飨,皆非事实。

    传: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也,不共楚职,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灭黄。据谷梁,管仲死而楚灭黄,则仲当卒于十一年,而左氏于灭黄之下复载管仲平戎之说,此古史所以于十五年而后纪仲之卒也。然以理论之,榖梁为近,盖仲存,无不救黄之理。

    传:冬,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晋。王以上卿之礼飨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勋,应乃懿德,谓督不忘,往践乃职,无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礼而还。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让不忘其上。诗曰:恺悌君子,神所劳矣。十二年。

    管氏之世祀,以其有匡世之功也,岂为一让哉?舍其大而举其小,何居?彭山谓平戎辞飨,皆非事实,巳见前说。

    传:十三年春,齐侯使仲孙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带事毕,不与王言。归复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齐侯使湫并言子带事,湫使事毕,委曲致桓之命,可矣,而弗言,何也?且王怒未怠,或可以觇知,必十年而召,曷从知之?左氏以后事而书,此不自知其诬也。

    经: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传:晋卜偃曰:期年将有大咎,几亡国。十四年。按私考以沙鹿土山,在今大名府城东,其西卫地,东齐地,北狄地,当三界之间,故不系之国。杜注以为晋地,非也。盖是时尚未属晋,据此,则既非晋地,殃咎无关于晋,而卜偃何以有是言耶?盖左氏生于战国,三家分晋之后,止知沙鹿为晋地,因明年战韩之役,故以沙鹿之崩为咎征,托于卜偃而有是言也。

    传:十六年春,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六鹢退飞,过宋都,风也。

    周内史叔兴聘于宋,宋襄公问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对曰:今兹鲁多大丧,明年齐有乱,君,将得诸侯而不终。退而告人曰:君失问。是阴阳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五石、六鹢陨飞于宋,此为宋之咎征明矣。齐、鲁何与焉?襄公有问叔兴盍,对曰:星陨为石,贵而即贱之象;鹢飞退行,欲进不能之象。祥异在宋,君当其应,五与六,或者其年数乎?君其慎之。如此,则宋公有所惑动,未可知也。今乃泛及三国,又退而告人曰:是阴阳之事,非吉凶所生也。是前后乖错,何所适从乎?

    经: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夏,灭项。

    秋,夫人姜氏会齐侯于卞。九月,公至自会。

    书公至自会,非齐止公也。止公即书至自齐矣。淮之会何久乎?桓公与诸侯谋事也。春遣人伐英氏矣,夏遣人灭项矣,皆以威楚也。迟迟至秋而后散。盖桓公拥诸国之兵以为重,及其归也,道经于鲁,姜氏邀而会之,非为公故,特犯礼耳。

    传:惠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过期,卜招父与其子卜之,其子曰:将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质,妾为宦女焉。后世缘此,遂以一男一女同乳为不祥,岂其然哉?

    经:夏,灭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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