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主动与被动

sp;   焦顺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得寸进尺的捏住了她尖俏的下巴，逼着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若真被撞破，我就跟你们姑娘讨了你回家做姨娘。”

    莺儿一愣，这两个都是她叔叔家的堂弟，却怎么焦大爷突然提起他们二人？

    “等一下。”

    “大爷，使不得！”

    “不怕。”

    官身什么的倒还在其次，主要是焦大爷日理万机，竟还肯为自家费心考量——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一口道破自家两位堂弟的名姓？

    “再什么？”

    眼见稳住了焦顺，王夫人便带着彩云和几个丫鬟仆妇，过在莺儿身后赶奔薛宝钗处。

    莺儿听了这话暗暗蹙眉，对宝钗朝令夕改的做法很不以为然。

    正相反，他不等王夫人把话说完，便板起脸来呵斥道：“这些天在宫中守制，那些文官们如何针对我，你也不是没看见，这节骨眼上我怎好再节外生枝？”

    这是西厢记里张生对红娘所说，后来宝玉也曾对紫鹃说过，结果却被林黛玉听了去，很是闹了一场。

    彩霞犹豫了一下，想想焦大爷在里面总不可能吃亏，于是就没在理会此事，径自回了厢房补妆。

    薛姨妈毕竟是寡居之人，且妹夫终归不是‘亲’的，再加上彼此郎情妾意，所以她卖起来并无多少心理负担。

    莺儿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便挑帘子进到了堂屋客厅。

    考量到王夫人有所求，宝钗却基本无所求，这一局的胜负几乎没有悬念，唯一可虑的，就是王夫人最终选择袖手旁观一拍两散。

    她在外面一口一个‘我们家姑娘’，但在王夫人面前可不敢这么称呼。

    顿了顿，又重重的补了句：“说到底，她又不是我的骨肉。”

    莺儿一时眼中见泪，忍不住乳燕投林般扑入焦顺怀中，再次主动奉上了香吻。

    莺儿早也跟到了门前，听王夫人这么说，便干脆挑帘子走了进去，先悄悄斜了焦大爷一眼，然后恭声道：“太太，我们奶奶身子不适，想要闭门将养两日，等养好了再去宫里守制，还望太太能够恩准。”

    而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同时，院门外的莺儿却发现文杏〔也是宝钗的丫鬟〕跑到台阶下面，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

    莺儿说着，抬手指了指堂屋客厅：“不知里边可还方便？”

    这般想着，她脚下正一步慢似一步，却忽见前面带路的莺儿主动停了下来。

    焦顺再次赞赏着，将头缓缓凑了上去。

    “是有些事情。”

    王夫人随口问了一句，见莺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便道：“这就在家里几步路的功夫，你也不用头前带路了，先回去找找吧。”

    且她还特意添了‘当面’二字，好叫焦顺闻弦知意。

    她先前光想着焦顺深受皇后和吴贵妃倚重了，现在经焦顺这一提醒，才惊觉他如今的处境也并不怎么好。

    “真是个好丫头！”

    莺儿平复了一下呼吸，立刻开门见山的道：“我们姑娘让我问一问您，史大姑娘又或者薛家那边儿，可曾有什么消息让您当面转达？”

    但宝钗却分明不想让她浑水摸鱼，白白占了便宜，所以才搞出了闭门修养的事情。

    说着，重又坐回了椅子上。

    但宝钗可是自己亲手选定的儿媳妇！

    焦顺依旧坚定向前：“彩霞一门心思要跟着环哥儿，自然拎得清里外亲疏……”

    如今婆媳两个各怀鬼胎，谁先点破谁就成了被动的一方。

    见莺儿态度坚决，彩云便点头应了，起身到了门前，隔着帘子禀道：“太太，二奶奶差了莺儿来，说是有事情要当面禀报。”

    而这老爷的称呼一开始是在床上用的，到现在又固定成了两人独处时的敬称。

    要真是这样，自己却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做婆婆的真就逼迫儿媳红杏出墙吧？

    心下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焦顺起身走到莺儿面前，拉起她的手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怕个什么？”

    莺儿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王夫人先是一脸的纠结犹豫，旋即轻咬下唇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向你请教，你若是不急，且先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焦大爷。”

    这一来是出于对宝玉种种行径的义愤填膺，下意识想要进行报复；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姑娘既然失了贞洁，再想与宝二爷和好已然无望，那就该果断靠向焦大爷，借他的势力遮护自己与薛家才对。

    想到这里，王夫人两片嘴唇就像是被焊死了一般，好半天也开不了口。

    王夫人心里乱糟糟的，始终也没能拿定主意，于是望门兴叹，迟疑了许久都没勇气踏出最后一步。

    可再怎么不满，她也不好违抗宝钗的吩咐，于是无奈叹了口气，让文杏先行回去复命，然后迈步走进了清堂茅舍。

    却说莺儿一路脚下生风，很快便来到了清堂茅舍附近。

    莺儿这才恍然，心下顿时感动的不得了。

    焦顺眼珠一转，便忍不住好笑起来。

    王夫人抿了抿嘴，一面不自觉的拔高了胸脯，一面怯声道：“可是那吴贵妃依旧咄咄逼人，若是可以的话，老爷能不能再……”

    正所谓有一就有二，现如今王夫人为了贤德妃，主动拉着宝钗一起告假，显然是打着故技重施的主意。

    藏好之后，莺儿便盯紧了清堂茅舍的院门，只等着焦顺从里面出来时，再伺机传讯。

    与此同时。

    焦顺见她没反应，又换了个问法：“或者说，谁肯踏踏实实给你爹娘养老？你选一个，过几日我召进工学里，过几年给他弄个官身，继承你们家的香火。”

    说着，转身便走。

    文杏吓了一跳，转身见是莺儿，立刻抚着胸脯道：“姐姐吓我一跳——是姑娘让我来找姐姐的，说是让你跟太太告个假，就说咱们姑娘身子不适，想要闭门将养两日，等好些了再去宫里守制。”

    里面安静了片刻，这才传出王夫人的回应：“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