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带来了、带来了。”
焦顺心中一动,忙问:“伤的严重不严重?”
如此舍本求末,他到底还想不想当摄政王了?
“孙绍祖?”
然而那蒋先生却只是微微颔首,便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主位上。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就算不提主动交的那些投名状,单只考量津门水师的现状,他也绝对承受不起得罪忠顺王的后果。
这人正是刚从津门府赶过来孙绍祖。
叮~
他昨儿奉王命连夜进京,原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拜见忠顺王,后来听说贾政要扶灵南下,这才临时改了行程。
“听说一条被压断了,就算养好了也是瘸的。”
呸~
说到这里,侧头对着孙绍祖斜藐过来:“咱们王爷什么脾气,要是因此发作起来,谁能扛得住?到时候是我扛,还是你来扛?”
“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忠顺王落座后,屈指敲着桌子得意道:“怎么样,本王昔日一招闲棋,如今却派上了用场——若是这回事情办的妥当,本王还要大用这姓孙的!”
“南安王坠马?”
半晌才犹犹豫豫的道:“那、那毕竟是南安王,是太后的亲外甥……”
这时蒋先生忽然长身而起,道:“让你进京本就是我自作主张,你还是带着人回去,安生做你的水师副将去吧。”
蒋先生有些不太适应仰着头看他,后退了半步,才冷笑道:“我什么时候托你办事了?”
冯紫英进门后,便脸色煞白的坐在那里,好半晌才抓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身子前探,压低音量道:“今天中午,南安王坠马的事情你可曾听说了?”
因最近荣国府行情大跌,孙绍祖本以为自己这次主动贴上来,贾家上下总该给自己一些面子了,谁成想还是遇到了冷落。
亏得蒋先生死谏,才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孙绍祖忙前倾着身子回道:“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我单独在内城赁了件小院,让他们暂时住在里面,需要时一声招呼便到。”
焦顺抓住冯紫英的肩膀,不容置疑道:“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铁槛寺山脚下。
这一来,事情倒好办多了。
就在焦某人远眺扶灵队伍心下暗暗感慨之际,后面不远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豪大汉,也正眼含妒色的盯着焦顺的背影。
不过……
冯紫英一拍桌子,激动道:“虽然早知道忠顺王睚眦必报,可我也万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敢对南安王下手!”
听他这语气还用着猜?
孙绍祖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动了几下。
孙绍祖一边在心下更正着,一边也忙起身拦在蒋先生身前:“先生息怒、先生息怒,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妥!”
孙绍祖见状不由心下暗暗打鼓,这蒋先生他也见过几次,虽然是忠顺王的心腹谋士,但接人待物一向是谦卑有礼,并不曾因为自己是武人便态度轻慢。
这时焦顺忽的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南安王这一受伤,为太上皇治丧的差事,岂不是又要落到忠顺王头上了?”
说到半截,他又面露惊愕之色:“就只为了这个?!那可是太后的亲外甥,万一要是传扬出去……”
两人当初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冯紫英甚至算是折节下交,现如今双方地位身份虽然完全掉了个个,不过彼此的关系倒是一直维持着。
孙绍祖一时没明白,正想请教一二,蒋先生又道:“不过这年轻人吃些苦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就说仇都尉家的公子吧,前阵子被人打破了头,将养了个把月才好,再出门时明显稳重多了。”
孙绍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蝉,急忙闭上嘴巴。
“正是那厮!”
孙绍祖碰了个钉子,也只好暂时放下了嫉妒心。
“放心。”
于是焦顺忙命人请他进来,又屏退左右。
但蒋先生也担心事到临头,皇后和吴贵妃不讲武德直接掀桌子。
可谁能想到时移世易,这孙绍祖竟就派上了大用场!
可那南安王却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初和忠顺王从民间争到朝堂,最后也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谁也没能占据上风。
就听蒋先生幽幽道:“是啊,那毕竟是南安王,是太后的亲外甥,他若要是有个好歹,除了咱们王爷,谁还有资格站出来收拾残局?你说说,这不是给咱们王爷找麻烦吗?”
焦顺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只是想让你找几个人盯牢了他,若是他果然心怀歹意,咱们再商量对策不迟。”
但现如今这步妙棋却成了致命破绽。
“这……”
冯紫英顿时松了一口气,当下拍着胸脯道:“京城是咱们的地盘,盯个人还不简单?等我找老爷子借几个军中好手,保证连他晚上撒尿是朝左还是朝右,都给你打探的清清楚楚!”
孙绍祖听闻沉吟片刻,忽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蒋先生这才满意的坐回了主位,又道:“南安王毕竟也是王爷的子侄辈,说是有些龃龉,但他要真要有个好歹,王爷怕也心下难安。”
冯紫英虽也是军中子弟做派,但一贯粗中有细,按说不该直接到衙门里来,如今既然来了,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冯紫英听了欲言又止,他虽然有心帮忙,但孙绍祖毕竟也不是普通人,且不提背后站着忠顺王,单只是三品武官的身份,就不是等闲可以欺辱的。
当然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蒋先生还是希望忠顺王能够和平上位,能不动用武力最好不要动用武力,否则即便坐上了这摄政王的位置,却怕也未必能坐得安稳。
“蒋先生。”
孙绍祖这才恍然,原来忠顺王让自己暗算南安王,并不是要取其性命,而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今儿他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倨傲?
蒋先生拱手道:“王爷远见卓识,学生不如也。”
此后一连数日,焦顺都忙的脚都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