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一茬?!”
只凭这个身份,莫说是掌权的大奶奶李纨,就算是王夫人也要让她三分!
不过转念一想,彩霞又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她踩着厚底绣鞋来回踱了两圈,又烦恼道:“这一会儿说是朝中无人做主,一会儿又催着要增补内阁学士,答应哪一个都不好,可也不能总这么拖着吧?”
这时一旁袭人见她听完之后愁眉不展,心里头顿时就凉了半截,忍不住又哀告道:“三姑娘,你看这事儿……”
“是、是的。”
说完,忽又面露苦色:“只是我前阵子,曾因为二爷的事儿得罪了莺儿,连带着二奶奶只怕也……”
她虽对王夫人母子颇有怨言,可到底念着姐妹情分,故此还是盼着王夫人好的。
说着,面沉似水的出了院门。
清堂茅舍。
袭人被探春一番话搞的心乱如麻,甚至都没能听明白三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茫然的抬起头支支吾吾,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不行!”
“除了宝玉还有环哥儿。”
“呸~”
皇后没好气的啐了一口,恼道:“说正经的呢,你怎么又……实话跟你说,贤德妃先前特意提醒过我,她说要是太上皇还在,大可拿焦畅卿和工学来邀买人心;但如今太上皇不在了,这么做就只会示敌以弱,且还白白赔上了唯一能信任的臣子。”
探春一向是快枪手,很快读完了宝钗的文章,又在自己认为需要略作修改的地方做好了记号,便停下来开始饮茶。
二一个就是宝二奶奶〔宝钗〕了,前几日老太太能顺利发丧,多亏了二奶奶主动拿出两万两银子救急,欠了她这么大的人情,若是她肯开口讨要自己,想必不会有人反对。
可除了出卖焦顺,两人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袭人咬着牙,艰难的挤出了回答。
彩霞一直目送她远去,这才忍不住窃笑起来。
说着,又面带期盼的看向了探春,希望她能从中说和一番。
薛姨妈听完这才放心。
长期以来宝玉都是荣国府的心肝宝贝,贾环则比小透明强不了多少,但现如今乾坤倒转,宝玉眼看已是明日黄花过眼云烟,自己这个押注贾环的,也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皇后和吴贵妃面对眼下的局面,也确实产生了动摇。
吴贵妃闻言先是往后一瘫,旋即又扶着炕桌起身,目光灼灼的追问:“怎么,姐姐是舍不得他?”
侍书摇头道:“我还当姑娘交卸了差事,总该清闲上几日的,谁成想反倒更忙了。”
届时真想看看,那些一心往宝玉身上扑的小蹄子,会露出何等的嘴脸!
袭人怕宝二奶奶不高兴,却也更怕得罪三姑娘,当下忙快步赶了上去,丝毫不敢隐瞒的,将彩霞带去的消息说了。
彩云被彩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彩霞似乎另有所持,可除了赵姨娘的背书,她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不想一进门又瞧见了薛姨妈。
她慌张到有些结巴:“我、我毕竟、毕竟已经……”
早先她见了袭人,也是要尊称一声姐姐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对于她如今居高临下的态度,非但是旁人,连袭人自己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探春再次追问:“这么说,只要不被送去牟尼院,让你离开二哥哥也成啰?”
这两处都能帮到自己,但肯不肯帮忙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届时少不得要使出十二分力气。
探春打断了她的话,追问:“是不想连累家里,还是不想离开二哥哥?”
探春听出她话的意思,不以为意的道:“还不是照样抬了姨娘?”
“只要你自己愿意,二哥哥也不会硬拦着,晴雯不也在那边儿吗?”
袭人再次沉默。
可前面她为了贾元春的事儿,很是在皇后面前说了些硬话,此时再想回头就有些抹不开面子。
探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能想到这些,看来你果真是开窍了。”
吴贵妃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如今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不该早早冷落贾元春了——反正她是妨主,又不是妨幼主,等皇帝一命归西的时候再处置她不就好了?
她这里正想的开心不已,冷不防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却原来是彩云。
“我、我……”
唉~
正手托香腮看着薛宝钗若有所思,宝钗忽然又抬头问:“你说这次焦家能不能扛过去?”
首先打退堂鼓的,当然是色厉内荏的吴贵妃。
彩霞反过来拍了她一下,没好气道:“平白吓我一个激灵!”
当初贾宝玉对晴雯的纵容,在众丫鬟里是独一份的,可晴雯被迫转到焦家时,他也确实没能拦下来。
……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彩云干脆也懒得多想了,回屋翻箱倒柜寻出两件礼物,准备当做是给贾环的临别赠礼。
至于林黛玉,则是以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著称,总能让人不明觉厉。
她一开始还痛骂群臣不忠、忠顺王狼心狗肺,但等到压力持续不间断的施加上来,心里头就有些够不着底儿了。
吴贵妃这才恍然。
“我哪敢跟平儿比,她和焦大爷是自小的交情——再说了,二爷那边儿……”
“做什么?”
彩云便再怎么巴结赵姨娘又有什么用?她哪里知道这条线的根儿,其实都在焦大爷腰上拴着呢?自己明着跟赵姨娘论公婆,暗里却是同室操戈的姐妹,有这层关系在,彩云拿什么跟自己比?
宝钗也忙跟着起身,两人将薛姨妈送进里间,这才重又在客厅里落座。
等了一会,见宝钗还在批阅,她忽然问道:“我怎么瞧着,有几篇文章像是林姐姐的文笔?”
吴贵妃也跟着叹了口气:“到时候把贤德妃也叫上吧,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探春闻言打量了她两眼,旋即边往外走边道:“正巧我要去找宝姐姐,路上边走边说吧。”
主要她们身为后宫妇人,从未直面过如此压力,一边是皇室宗亲摩拳擦掌,一边是朝中重臣跃跃欲试,二人虽在深宫之中深居简出,却总觉得好像被群狼环伺一般。
薛姨妈看看左右,压低嗓音道:“我听说长房那边儿,为了遗产险些跟你们撕破脸,如今独留一个琏哥儿在家,是不是有些……”
这倒也是。
两人的文章风格迥异,一个以文辞犀利入骨三分著称,每每能令观者拍案叫绝;一个擅长罗列各种数据,通过详实缜密的文字让人深信不疑。
宝钗没再多说,但心中却为焦顺捏了一把汗。
且她本就是宝二奶奶,宝玉不在家,她讨自己过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当然能!”
薛宝钗茫然抬头:“是吗?我还以为是邢姐姐的手笔呢。”
彩云笑吟吟的若有所指。
见吴贵妃还听的不甚明白,她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意思就是说,咱们这时候服了软,往后那些大臣们只怕更要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了!”
且不提彩云如何送礼。
可若真是她想的那样,薛宝钗又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于是深深看了彩云一眼,便径自寻王夫人复命去了。
可这……
进门就见侍书正提着热水往书房赶,她忙喊住侍书,笑问:“怎么,三姑娘又在做文章呢?”
出了清堂茅舍,半路恰与袭人撞了个正着,彩云正待打招呼,却见袭人目不斜视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