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就让薛宝钗猜对了。
薛姨妈闻言蹙眉,旋即摆手道:“进去见你们太太吧,别让她等急了。”
“你又没做亏心事,这么胆小干嘛?”
如今有可能帮到她的有两个人,一是三姑娘贾探春,她如今虽交卸了管家的职权,但谁不知道她已经内定要给焦大爷做兼祧了?
探春头一次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端详着她道:“既如此,我倒是有个想法,如今我身边只一个侍书还算得用,在家自然够用,但以后……你要是肯跟我,我就找太太把你讨来。”
却说袭人闷头走到沁芳桥附近,这才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这……”
皇后虽比她稳重,可承受的压力却也更大更多,故而眼下也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
“这、这这……”
不想探春直接摇头道:“若如此,那就有些麻烦了——要么干脆让你老子娘赎你出去就是,脱掉奴籍海阔天空,再也没人能随意摆布你了。”
薛姨妈见王夫人打发怡红院传话,不由好奇问道:“这次扶灵南下的都有谁?”
探春这才回过神来,随口反问:“宝姐姐若肯讨了你去,这事儿倒就简单了,你怎么没去求求她?”
探春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你见他什么时候输过?”
不过……
这日下午,她跑到储秀宫中大肆抱怨:“那焦畅卿实在是不中用,说要打什么舆论战,我看他分明就是被人家按着打!”
王夫人道:“老爷走了,家里总要有人支应着,再说了凤丫头如今又是双身子,故此准备留琏哥儿在家。”
这些话显然是受了报纸上的言论影响。
那么这次换成自己,结果会有所不同吗?
长叹一声,苦恼道:“我如今一睁眼就要为各种事情发愁,上到封疆大吏的升调,下到赈灾抚恤的钱粮,千头万绪都不知从何处抓起——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才知道皇上管理这偌大一个国家,到底是何等的不易。”
“可不是么。”
袭人面露尴尬之色。
于是吞吞吐吐道:“我不想连累家里……”
所谓学一学忠顺王,自然是想拿工学和焦顺做筹码,来换取朝臣们的支持。
如果那几篇文章确实出自林黛玉之手,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焦顺是怎么找到她做枪手的?又或者两人一直就没断过联系?
且等三爷再大些,有焦大爷在官场上提携他,怎么不比那永不叙用的宝玉强上十倍?
彩云先是有些不悦,但想到袭人身为通房丫鬟,此次却不能陪着宝玉南下,心里头肯定不好受,也就没再多计较什么。
袭人再次顿住,面显挣扎之色,好半晌才又追上去道:“就是不想连累家里。”
彩霞忍不住暗骂一声,因受自己的影响,彩云本来就有转向环三爷的意思,如今形势愈发明朗,她也愈发对贾环的事情上心,和赵姨娘走动的甚至比自己还勤呢。
探春见状,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然后便去了薛宝钗处。
于是压下后悔,又道:“其实要我说,这新政也未有见多少好处,历朝历代都用儒生治国,足见祖宗之法行之有效,没必要大改。”
莫说哥哥嫂子未必答应,就算答应,她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或许吧。”
但和焦某人扯上关系,却是让她没办法不多想了。
她原想等皇后自行领会,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后做出反应,只好又补充道:“或许咱们也可以学一学忠顺王。”
探春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想着略略添加些砝码也好,故此见她不答,便也没再说什么,抬手指了指前面道:“到地方了,你是跟我进去见宝姐姐,还是……”
当下忙道了个万福道:“三姑娘误会了,是我自己有事相求。”
探春听了暗暗蹙眉,心道老爷也太着急了,自己才刚许诺帮忙解决盘缠的问题,他就直接定下了出发的日程,且还传的人尽皆知,这若是自己没能把事情办成……
想到平儿的境况,袭人心下倒真有些松动了,自己若能做到平儿那份上,岂不比在荣国府蹉跎强上百倍?
薛姨妈起身笑道:“你们太太太忙了,况我主要是来瞧你姐姐的,如今见她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你们说你们的,我先去里间眯一会儿。”
这遭瘟的小蹄子!
以前焦顺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除了他自身的能力之外,也离不开皇帝的信重和支持,但这次……
皇后和吴贵妃可未必能像皇帝那般坚定不移!
“这……”
侍书正要作答,探春就捧着份稿子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袭人在院里,她微微挑眉道:“怎么,是二哥哥让你来的?”
“怎么了?”
原本家里是凑足了钱打算要赎她的,可她当初咬死了不肯离开荣国府,哥哥嫂子便用那笔钱置办了田地,如今突然又说要离开,仓促间难道要哥哥嫂子卖房卖地不成?
邢岫烟则学焦顺走了小作文路线,最擅长调动读者的情绪。
宝二奶奶对自己心存芥蒂,三姑娘又未必肯多管闲事……
王夫人赞了一句,旋即又道:“放心吧,眼下长房那边儿为了老太太留下的体己,自己就争的不可开交——何况这荣国府哪还有好处予他,就只剩下苦头了。”
袭人又笑,抬手指了指书房里:“却不知方不方便进去打搅?”
这般想着,她便循着堤坝去了秋爽斋。
袭人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先从近处着手,若是三姑娘不肯帮忙,自己再去寻宝二奶奶不迟。
恰巧甫一出门,正撞见彩霞从怡红院回来。
吴贵妃也有些纠结,一屁股坐到了皇后对面,多动症似的扭动着身子,好一会儿才道:“我的意思是,那些读书人再怎么总不至于造反,可要是让忠顺王得逞就不一样了,为了繇哥儿考量,或许可以……”
她不由一怔,诧异道:“不是说姨妈去了我们太太那边儿吗,怎么……”
皇后断然拒绝道:“焦畅卿绝不能动,至少这时候不能动!”
袭人闻言大吃一惊,听三姑娘这意思,分明是想让自己给她做陪嫁!
若是别人,探春或许会猜测是林黛玉为了逃避现实,所以才选择了隐姓埋名。
袭人听说是要去见宝二奶奶,便不由暗暗叫苦,若是三姑娘心直口快,把自己托请她的事情说了,宝二奶奶知道自己撇下她找了三姑娘,就算不会在意,也多半不会高兴。
顿了顿,又进一步解释道:“何况当初大嫂闹着争遗产时,曾亲口认下不争这府邸,琏哥儿当时就在一旁,他既然没有反驳,这就等同是默认了,再要反口也由不得他!”
探春见她没有跟上来,回过头面露疑色。
又闲扯了几句,见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汇报被裁下人们聚众闹事的最新进展,王夫人总不得闲,薛姨妈便主动告辞出了清堂茅舍。
“平儿如今不就在焦家吗?”
面面相觑好半晌,皇后终于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再把焦顺再招进宫来问问吧,这么些天,或许他已经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你自己再想想吧。”
探春将自己写的文章交给宝钗审阅,然后又轻车熟路的翻阅起了宝钗新写的文章。
阖府上下最希望宝玉倒台的,除了赵姨娘只怕就是彩霞了,她自然不肯为宝玉遮掩什么,当下假意苦笑道:“宝二爷闹着要把李嬷嬷换成袭人和麝月,我上赶着劝了几句,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皇后闻言圆睁美目:“你的意思是?”
见到薛姨妈,彩霞正欲退避到一旁,薛姨妈却忽然开口问道:“你去怡红院传话,宝玉怎么说的?”
袭人明明早就想到了这一节,此时却急忙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架势,拍着额头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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