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因缘际会

    正琢磨着，忽听前面有人低呼一声，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清堂茅舍门前。

    王夫人忙道：“宝丫头素来行事谨慎，我是怕她未必就肯赴约。”

    焦顺脸色一板，放下茶杯道：“娘娘本是宫中智囊，这么浅显的问题若是都不指出来，事后一旦有人点破，岂不更为被动？得罪忠顺王固然麻烦，但若是让吴贵妃惦记上，你当就是什么好事不成？”

    “你明白个屁。”

    如果焦顺所言不假，那这照片就是吴贵妃凌|辱容妃的证据——虽然她没看倒容妃身上的束缚，但只看容妃的表情神态，就知道绝不可能是自愿的。

    回头看向凉亭的方向，依旧能影影绰绰看到薛宝钗伫立在岸边，或许是还在为明天的约定而苦恼着。

    好一会儿，才装作漫不经心的道：“对了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东府的芎哥儿，和珍大爷长的一点都不像？就和蓉哥儿也……”

    “妇人之见！”

    她原以为女儿贵为贤德妃，且又曾帮着皇帝处理政务，地位纵然比不上皇后和吴贵妃，但总也该在宫中有一席之地才对，谁成想在吴贵妃眼中，竟是随手磋磨的玩物一般！

    “怎么会！”

    这倒也难怪，她以己度人又怎么可能想的到，吴贵妃真就是头脑一热，便把照片给了焦顺。

    难不成是派给了他什么差事，需要用到这些照片？

    “奶奶醒了。”

    但转念一想，宝钗正是听说焦顺到了，这才告辞离开的，前后脚的功夫，宝钗会捡到那东西也不奇怪。

    王夫人心头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有心想要阻止这场私会，可又怕焦顺因此不喜——现如今元春和宝玉的事情，可都指着他出力呢！

    “关系大了，暗中造势欲陷娘娘于死地的就是忠顺王！”焦顺放下手里的茶碗，冷笑道：“太上皇突然驾崩，宗室当中的尊长唯有忠顺王一人，他由此暗生野心，想要做摄政王——先前治丧时笼络人心，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怎么？”

    见他恼怒，王夫人顿时软了，忙上前捧起茶杯悄声道：“老爷消消气，我不是不懂其中的门道吗，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

    焦顺从她手中抽出照片和信封，妥善的收藏好之后，才道：“我若真要疏远你们，又怎么会连夜赶过来？不过我不好再明着出面了，只能暗中试着转移舆论焦点，尽量在陛下大行之前平息此事。”

    宝钗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才刚发落了莺儿，于是暗叹一声坐起身来，随口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是宝钗。”

    薛宝钗回到家中，也是皱眉沉吟。

    焦顺没好气在她后尖儿上抽了一巴掌：“拍照的人吴贵妃，我这几张照片，就是下午进宫的时候从她手里拿到的。”

    难道这等腌臜事，在大宅门中真就是司空见惯不成？

    “还敢胡说！”

    焦顺说完，见王夫人依旧迷茫，又补了句：“在宫里见过。”

    这时莺儿将一杯茶放在梳妆台上，趁机打量着自家姑娘的表情，试探道：“明儿用不用我跟您一起……”

    王夫人听到这里，早已经是面如土色。

    而更让她慌张的，则是吴贵妃让焦顺疏远自家，形势已然危如累卵，若焦顺再撒手不管……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以母亲的品性都……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宝钗的心意。

    “那里是我胡说，是我听东府那边儿有人说，好像芎哥儿就是珍大奶奶与人私通所生。”

    王夫人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焦顺的表情，然后提议道：“要不我去跟她把话说清楚？”

    说是这么说，但她细想芎哥儿的相貌，倒确实与东府那对父子绝然迥异。

    她眼珠转了几转，自去一旁铺床叠被。

    应声进门的却不是莺儿。

    莺儿这才住口，乖乖的离开了卧室。

    这一番话，直听的王夫人心惊肉跳，本来被翻旧账就已经够凶险了，谁曾想这背后还藏着个忠顺王！

    可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用到这种东西的？

    王夫人仔细端详那照片，尤其是那上面最为引人注目的硕物，脸色渐渐从迷茫又转为了震惊，最后颤声低呼道：“这难道是、是是是……”

    毕竟宝钗如今与宝玉形同陌路，换了自己也多半心怀幽怨，偏她又曾与焦顺谈婚论嫁，倘若接触多了，说的又是这等腌臜事儿……

    问题在于，吴贵妃为什么要把这些照片交给焦顺？

    王夫人听了有些纳闷：“这事儿和忠顺王有什么关系？”

    王夫人震惊之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焦顺给自己看这种下流物件的目的。

    通常来说，她就算拍了照片也该秘而不宣才对，若没有必须的理由，怎么可能主动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外臣？

    “姑娘。”

    但真等见了宝钗，却发现她那冷漠中实则存了三分幽怨酸涩，于是便临时改了主意，约她明日再会。

    焦顺一瞪眼：“你还怕我把她给如何了不成？”

    其实按照焦顺最初的设想，是准备趁热打铁，将薛宝钗引到僻静处撩拨几句的。

    她忍不住起身，来回踱了几步道：“忠顺王要做摄政王，却与大姐儿有什么相干？大姐儿平白无故何苦去招惹他？！”

    “住口！”

    焦顺一边优哉游哉的品茶，一边打量王夫人那变幻不定的脸色，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你能转过这个弯就好！”

    薛宝钗娇叱一声，抬手指着门外道：“你给我出去，这几日也不用你在跟前伺候了！”

    可约在园子里再见面……

    “半路上找见了。”

    她当初有多推崇宝玉，如今就对宝玉有多气恼，之所以暗中撮合宝钗与焦顺，除了为宝钗不值之外，也不乏借机泄愤的心思。

    宝钗将刚摘下来的素钗往桌上一拍，恼道：“这些闲言碎语也能信？你以后莫要再提，不然传到珍大嫂耳朵里，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宝钗迷迷糊糊就听外面传来了欢声笑语，她抬起头看了眼挂钟，旋即扬声呼唤道：“莺儿、莺儿……”

    他冲那守门的仆妇一笑，撩起衣襟迈步进了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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