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得偿所愿（三）

林黛玉第一次见到贾宝玉时，贾宝玉为其所取的表字……

    牛继宗下示意的点着头，心道若果如这厮所言，却倒是个在姑母面前卖好的好机会。

    勇毅伯牛继宗正俯视着茜香国的沙盘挥斥方遒，忽听管事禀报，说是那牛思源又来了，而且这次怎么赶都不走，还声称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不等刘管家把话说全，焦顺突然又‘咦’了一声，然后冲刘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退下。

    史湘云也自欢喜无限。

    但林黛玉沉默半晌，却完全无视了她的暗示，反而微微一福道：“我想去庙里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劳烦帮我安排一下。”

    难道说是自己的算计被她给看穿了？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又似乎十分的陌生。

    确切的说，还不如没被列入族谱的时候呢！

    如此一来，牛思源便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既得不到外力支持，在工学里又受到工科派、文科派的共同打压。

    于是他当天下午便让妻子递牌子进宫，将这事儿禀给了太后知道。

    再说自己明明掩饰的很好，而且连史湘云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自己的助力。

    这怎么搞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且不提在君前如何奏对，等回到家中，他一把将史湘云抱起来连转了几圈。

    “嗯？”

    邢岫烟闻言登时想岔了，忙又仔细甄别了一下，确定笔迹就是林黛玉本人的没错，且看着也不像是受人所迫，仓促间写出来的东西，这才又松了口气，抬头向史湘云寻求答案。

    扫视着周围空荡荡的办公桌，他不由面露苦涩。

    邢岫烟虽察觉到此事还有内情，但到底是尊卑有别不好追问。

    就譬如说眼下，焦祭酒正在优选班亲自授课，致知堂四名从八品训导、十七名从九品助训悉数到场参加，唯独只有他一个人被留下来抄录考勤表。

    此事原本光滑的石头表面，已经被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等到了前厅，他看都不看起身相迎的牛思源一眼，径直往正中主位行去，行到半途突然抽了抽鼻子，然后一脸厌恶的拿帕子掩住了口鼻。

    邢岫烟双手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却见里面赫然写着，因为不愿意再回荣国府，又不想一直寄居在焦家，林黛玉已经带着紫鹃、雪雁等人悄然南下，准备返回苏州老家安稳度日。

    还不等落座，他便不客气的催促道：“到底有什么事儿——我先前不是告诉你，工学里的事情以后不用再来禀报了吗？”

    “这、这冷不丁的，怎么就不告而别了？！”

    目光从空落落的工位上收回来，他拿起早就凉了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怔怔的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此后几日焦顺反复复盘，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什么，然而林黛玉还真就一去渺无音讯。

    一来是高兴林如海的事情终于有了好结果，二来则是欢喜自家老爷所冒的风险，并没有原本设想中那么大——当然了，这纯粹是因为自家老爷智慧过人，若换个不知变通的，只怕未必就是这个结果了。

    最末尾的落款则是：苏颦儿。

    这让牛思源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与失落。

    ……

    不～

    待到傍晚焦顺回到家里，听说了林黛玉不告而别的事情，登时也傻了眼。

    焦顺在她鼻尖一点，得意道：“我思来想去，太上皇那边儿实在是容易打草惊蛇，所以略施手段，将这件事情捅到了太后娘娘那里——你想啊，最希望能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能够轻而易举办到的，岂不正是太后娘娘？！”

    他悄悄把爵爷改成了叔父，但牛继宗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小事了，连声追问道：“你是在哪儿听到的？说话的人是谁？这消息可靠吗？”

    一旁闻讯而来的邢岫烟见状，忍不住轻声呼唤。

    焦顺一见，当即了然。

    这件事最难办的地方，是太上皇对外联络的渠道太少，除了公然上书之外，几乎就只有忠顺王这一条路可走。

    焦顺在上书房讲完课，照例去乾清宫面圣的时候，皇帝忽然屏退左右，沉声道：“那些勋贵原本答应要鼎力支持工学，却在朕病重时出尔反尔，细思实在可恼——爱卿可有什么办法，将他们小惩大诫一番？”

    史湘云接过信来拆开一看，当即惊诧莫名呆若木鸡。

    因为父亲私生子的身份，牛思源一度将列入族谱当做是人生的最高追求。

    应该说正因为落魄，他才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湘云当日提起让林黛玉做平妻，全都是为了林黛玉考量，如今事过境迁，她又不想挟恩图报，所以便起了退缩之意，有心想将那块石头讨要回来。

    牛思源看了一眼致知堂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向大门走去——作为一个胸怀野心的男人，即便再怎么落魄，他也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向上攀爬的机会。

    “小侄不好说这个消息一定可靠，但此事要想查证应该不难——尤其是对于太后娘娘来说。”

    于是当天下午，林黛玉便踏上了外出祭祖的旅程。

    所以他在经过反复考量之后，想出了一个另辟蹊径办法。

    “夫人果然聪明！”

    这时司棋仗着人高马大，也从后面看到了信里的内容，当下恍然道：“我说呢，怪不得紫鹃和藕官这几天经常出门，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

    他这话倒不是吹嘘。

    直到七月七当日。

    邢岫烟叹息一声，心道林妹妹必是被外祖母伤的狠了，所以才……

    就在他一泻千里拉到腿软之际，忽听外面有人说道：“真的假的？那这事儿要追查起来，岂不是要牵连到太上皇头上？”

    焦顺踩着点从西院回来，见史湘云先是怔怔出神，继而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到自己这番唱念做打，多半是已经起了效果。

    但致知堂作为专门传授工科知识的所在，无疑也是工学最核心的部门之一。

    两日后。

    再后来，皇帝的身体状况逐渐转好，工学也开始步入了正轨，勋贵们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入场时机——此时若再要强行入场，一旦惹得皇帝不满，再追究起先前出尔反尔的罪责，岂不是自讨没趣？

    莫说是大展宏图一鸣惊人了，他现在根本就成了致知堂、乃至整个工学的边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