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初三小宴（二）

    “恩师！”

    不过也正因此，他如今在工盟的里威望也被陈万三盖过了，毕竟工盟的核心成员，就是那二十几个纠察队副队长——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何况董恂论地位还稍逊于陈万三。

    台下可没一个笑的出来的，如果没有前辈师兄珠玉在前，他们或许还能满足于回到原籍做一个小小的工头。

    “而这只是开始，因为只要试行成功，朝廷必然会将电报推向全国各省各府各县，届时这头一批电报专员大概率会被派往各地，作为推广电报的主力。”

    “您虽然没能到场，但那电报机我们可都瞧见了！”

    就在所有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同时，焦顺又补充道：“即便是被刷下来的也不要气馁，往后不管是分配到什么差事，都不要忘了在速成班里学到的东西，毕竟真等到全国推广的时候，三四十人可不够用——不过若到时候还能被刷下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坐下听、都坐下听。”

    不过沈骏蹙着眉犹豫片刻，还是继续禀报道：“实到二百一十二人，请三位上官示下！”

    军代表制还有推移的军官在上面压着，但这电报系统，可就是工读生一家独大了！

    焦顺顺势指了指陈万三和董恂：“你们这些师兄，早在毕业之前就已经分派好了差事，当时为了安置他们，更为了让他们能有一个远大的前程，我结合当时的情况，提出了军方代表制，并承诺凡是进入纠察队的工读生，日后必能搏一个出身。”

    沈骏忙拱手对陈万三道了声久仰，然后又绷直了身子，肃然道：“董司务……”

    这下子众人更是喜气洋洋，郁气尽消。

    比起李庆来，董恂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些学弟身上，所以在二期生中的威望也远不是李庆能比的。

    最开始工读生们还有些犹豫，但见董恂和陈万三各自让开去路，沈骏也没有再说什么，便一下子散了队形，呼呼啦啦跟着李庆往里走。

    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工读生，便悄悄停止了喧哗议论，抬头直勾勾的望向楼上，同桌的人见状无不效仿，上行下效，渐渐的，两百余人便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安静了下来。

    董恂、陈万三、李庆早在门前等候多时，见这批学弟终于到了，李庆把手里的瓜籽儿胡乱一丢，拍着手上的碎屑就待迎上去。

    说着，又抬起下巴朝那为首的青年一仰头：“沈骏，第二期的头名，跟我和董恂一样，实授九品司务——这小子比你还拧巴，不过人家可比你好看多了。”

    好在焦顺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再次扫视众人道：“其实这话说的不假，我焦某人确实是在逢迎圣意——可若不是圣上乾纲独断高瞻远瞩，又怎么会有工学，我与诸位又怎会有今日？”

    这时焦顺忽又展颜一笑：“当然了，如果是想回原籍做个普普通通的工头儿，我还是能满足你们的。”

    随着工学的建立，始于蒙学工读生制服，也渐渐在外面流行开来——主要是没能入选的年轻工匠们在穿——不过似这般排着整齐的队伍出场的，很明显是正版的工读生。

    这些茶客大多都是在四方街打零工的，平素靠帮各国洋夷们搬搬抬抬的挣些辛苦钱，活儿不算多，胜在顾客好糊弄，出手也足够大方。

    “但现如今普天之下，连同我在内，会用电报机的人不超过十指之数，且不是工部大匠，就是早已为官。”

    凭什么轮到自己头上时，就大概率要去做什么工头了？！

    “嚯～！”

    焦顺忙走下台阶，挨个扶起三人，又对仍旧跪倒在地的二期工读生动情道：“我不是那些儒生，说不出太多的大大道理，但我既为工学祭酒，便立志要为尔等，为所有的工读生趟出一条真正的通天大道来！”

    等到焦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所有人又同时起身拱手道：“见过祭酒大人！”

    这基本就是上一届军代表制的翻版！

    董恂知道他是实在人，也便没有再推脱，直接跨前一步扬声道：“稍息。”

    进入六月以来，京城的大小茶摊便迎来了旺季，四方街街口的李家大碗茶自然也不例外。

    董恂微微一笑，冲着陈万三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骏看看一旁的陈万三，再看看董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所有工读生全都毫不犹豫跟着大吼起来，一时震的大厅屋顶簌簌作响。

    这种事情他从来不落人后，陈万三和董恂也懒得与他争。

    “别急！”

    却说那两百多工读生经四方街往西，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名为‘聚鸿楼’的酒家门前。

    老儒下意识探头张望，就见一群身着工装的年轻人，正排着整齐的队伍朝这边跑过来，打远一看至少也有两三百人。

    这年头的人普遍重乡土，但唯有一件事能让几乎所有人忘却乡土情，那就是当官儿！

    这时却有人抢着道：“这肯定都是那些……那些人所为，我们都知道大人的良苦用心，又怎么可能会错怪大人？！”

    前阵子纠察队副队长，被集体授予从九品官身的事儿，还曾引发过工人与考生的冲突，身为工读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先前怼他那汉子等他走远了，忍不住问周围相熟之人：“这些酸丁来四方街做什么？我一早上瞧见好几个了。”

    “时至今日……”

    “但你们这一期，却足足有两百多人，人数远较第一期要多的多——那么，剩下的又该怎么办？！”

    “没错，比起毕业典礼，自然是宫中的事情更为重要！”

    他说到这里，竖起两根指头：“我之所以选在毕业典礼当日进宫，也正是为了给你们再铺一条康庄大道！”

    焦顺再一次环视众人：“我可曾说到做到？”

    那老儒听他说自己见识短，当下脸色愈发难看，但看看对方手臂上隆起的肌肉，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默默加快了喝茶的速度。

    “就在昨天，就在朝会之上，我将这桩功劳拱手送给了通政司，一个月、最迟两个月后，通政司就会主持在直隶各府铺设有线电报，届时为了能撑起这套电报网，通政司就需要三十到四十名电报专员。”

    陈万三和董恂见状，也忙跟着跪伏余地，在场众人看到三位师兄都跪下了，谁还敢再大喇喇坐着？于是皆都离席跪倒，一时整个大厅里尽是乌压压的后脑勺。

    “对对对！”

    他这回却没再论什么师徒，毕竟二期的人数足足翻了四倍，三期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他位份日高公务繁忙，也实在难以抽出大把时间，再与这些工读生们拉进感情。

    沈骏还想说什么，见董恂和陈万三已经转身往里走，也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这话问的着实唐突，工读生们集体愣怔了一会儿，才有人参差不齐看的答道：“祭酒大人言重了！”

    听到命令，‘唰’的一声，两百多名工读生齐齐迈出了一只脚。

    焦顺一边往下走，一边冲众人伸手虚压：“今儿是私宴，大家都放轻松些、放轻松些！”

    然而头一期的师兄们，到现在可是已经足足有一半人都坐上官儿了，就算没做官儿的，也都有各自的前程可奔——极少数去做工头的，那也是自己选的。

    后面桌上立刻有人提醒道：“军事化管理。”

    董恂对着众人竖起指头，这个动作很明显就是跟焦顺学的：“第一，今儿没有什么上官，只有同门师兄弟；第二，大家进去之后，以舍为单位入席——好了，原地解散！”

    焦顺再次劝说，等到厅内重新平复，他才环视着众人道：“前天我因故未能出席毕业典礼，你们不会怪我吧？”

    这且不提。

    他话音刚落，旁边李庆又见缝插针的一扬胳膊，招呼道：“还等什么？走着，跟师兄我进去吃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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