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毕业典礼

    也或许是那焦贼顾此失彼，自以为在皇帝面前献媚最为重要，所以才忽略冷落了工学这边。

    赵彦冲他轻蔑的一笑，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托在手中道：“所谓电谕，自然圣上驭使雷电之力送来的旨意。”

    李庆则是凑到那千户身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这原本是陈铭举所期盼的事情，如今得偿所愿，他脸上却没有半点欢喜之意——‘电谕’的事情一出，谁还会在意毕业典礼是什么人主持的？

    “这……”

    当下就有不少人认出，那就是最近几日工读生们奉命铺设的电缆——因对灯塔印象深刻，当时大家都以为这东西是用来点灯的，如今才知道是别有用途。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顿，顺手将身旁将士的头盔扯下来，道：“用这头盔捂住眼睛，翻开这本书随手指一个字，然后将其和旁边的洋夷数字抄录下来。”

    他掰着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的盘算着，除贾政这个亲爹之外，家中亲近之人是一个都没落下。

    贾宝玉又暗中解释，表示此人是工学主簿秦彻〔从七品〕，虽也有举人功名，但以前是工部司务厅的司务，后来受焦顺举荐，才得以升任工学主簿。

    李贵生怕他干脆调头逃了，也不敢催促，直暗暗招呼几个小厮将后路堵住。

    但那电报机却只是静了一小会儿，就又自顾自的响了起来。

    只怕工学上下……

    却去见那被责问之人不卑不亢的拱手道：“陈大人稍安勿躁，祭酒大人自有安排。”

    “哼～”

    贾宝玉毕竟是在工学为官，立刻小声提示道：“科举出身的官员里，大都以他与督查御史沈成卓马首是瞻。”

    听到‘升大陈’三字，那千户倒吸了一凉气，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郑重的将那纸条收起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不！

    “你、你……云妹妹？！”

    管不了那么多了！

    贾宝玉一愣，顺势摸出怀表来扫了眼，疑惑道：“可是毕业典礼再有两刻钟，就要召开了吧？焦大哥还能赶得回来吗？”

    那队龙禁卫很快奔至近前，为首的是一名千户，他上来劈头盖脸的就问：“可曾奉圣上旨意，如期举行典礼。”

    李贵紧随在后，也是笑逐颜开，自家二爷只要跟在焦大爷后面狐假虎威，自能免去许多尴尬——最重要的是，也不用再担心他突发癔症夺路而逃了。

    可直到第二期、第三期工读生陆续入场，在主席台前排列好纵队，依旧迟迟不见焦顺赶到。

    陈、沈二人见状，正不知该如何处置，又见赵彦将那纸条一收，又扯着嗓子道：“想必尔等也都好奇何为电谕，来啊，将电报机抬上来！”

    下面的工读生们虽也觉得‘电谕之说’莫名其妙，但内中有识得赵彦的，知道这位是焦祭酒的大人，当下领头跪接旨意。

    “再就是凤姐姐……”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贾宝玉。

    顿了顿又道：“且陈某是工学司业，却为何从未听闻有此安排？”

    不等秦彻开口，一旁的督查御史沈成卓便道：“吉时已定，若焦大人实在赶不及，理应由陈司业代为主持。”

    不过等临近工学时，他那精气神就又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时不时的勒紧缰绳，让胯|下白马兜兜转转。

    想到这里，陈铭举给沈成卓使了个眼色，沈成卓上前正欲宣布焦顺因故未能出席，由陈司业代为主次典礼，忽见一行人快步行来，隔着老远，便扯着嗓子吼道：“陛下电谕！”

    宝玉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沈成卓忍不住喝问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不是说要解释那电谕是怎么回事吗？”

    如此再三，总共十六个文字，连同旁边的四位阿拉伯数字编号，很快便被罗列在纸上。

    陈铭举恼道：“我看时自作主张吧？！这次毕业典礼是工学设立以来的头等大事，理应群策群力，偏焦大人独断专行，又行此……”

    贾宝玉在马上笑道：“家里的冰粥总不对味儿，袭人又拦着不让我自己动手，说是怕过了寒气——如今好容易出来了，我带你们几个去尝尝鲜。”

    贾宝玉正不知该如何面对晴雯，忙顺势转头看向第二辆马车，却见马车里静悄悄的，许久不见林黛玉有什么反应。

    董恂急忙出列，讨过千户手里的纸条，坐到电报机前先仔细对照了一番，这才开始进行发报。

    这话正应了赵彦先前的‘电谕’，陈、沈二人面面相觑，直到那千户提高音量再次喝问，陈铭举这才急忙做出答复。

    他愈发尴尬的直扣地，最后勉强转移话题道：“焦大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他全无章法的胡乱挑选了十数人，这才回首指着主席台道：“都跟我本官到台上去！”

    以荣国府当下的处境，他这份小意殷勤未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尤其是在焦某人的衬托对比之下，更显得胸无大志不思进取。

    李贵听的直嘬牙花子，好容易等到个间歇，忙开口打断道：“我的好二爷哎，您要买这些玩意儿也得挑个时间啊！这要是误了工学的典礼，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

    董恂侧着耳朵边听边记录下一组组数字，然后再翻开那小册子对照了一番，最后起身对那千户道：“圣上电谕，着令升大陈千户即刻将电文原件带回宫中对照。”

    贾宝玉小脸一垮：“我打过完年就没去过工学，如今突然跑去参加毕业典礼，莫说旁人，连我自己都觉得唐突尴尬，还不如等到里面开了场，咱们再悄默声的进去……”

    却说一行人刚赶到临时搭建的观礼台前，正准备在专人的引领下前往单独的雅座，忽听主席台上有人咆哮道：“什么？他进宫面圣去了，这时候进宫做什么？这典礼开始的时辰，不是他自己的定下来的嘛？！”

    “不急。”

    贾宝玉意兴阑珊的拨转马头，无奈叹道：“在家不得自由便罢了，出来了也要受你们拘束，那这出不出门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翘首以待，却见董恂李庆等人在主席台上摆弄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守在那些铁疙瘩前再无动作。

    虽然依旧免不了要面对林黛玉和晴雯的冷嘲热讽，但只要不是臭男人之前的倾轧，他还是能够他甘之如饴的。

    见他语塞，陈铭举越众而出，盯着赵彦手中的纸条道：“赵所正，你如何证明此为圣意？”

    晴雯嗤鼻一声，与翠缕并肩站在了史湘云身后。

    左右有样学样，很快操场上中就跪倒一片。

    史湘云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们爷怕林姐姐气闷，特意带我们过来瞧瞧热闹、散散心。”

    他身边的小厮足有十来个，但真正能他记住的就只有李贵和茗烟二人，李贵是因为奶哥哥的身份，茗烟则完全是因为主仆两个最投脾气。

    虽然没有焦顺在场，但焦家中女眷要来观礼的消息，工学内的官员人尽皆知，倒也没谁敢不识相的跑来打搅，贾宝玉因此也逃过了一劫。

    贾宝玉原本并不在意，但听到李贵提起茗烟，脸色一下子便暗淡了不少。

    “老爷又出不了门，只要你们不说，谁能知道？”

    赵彦再次假笑两声，斜藐着陈铭举道：“此事干系重大，便连工部也部堂大人与两位侍郎提前得知，祭酒大人瞒着陈司业，也是情非得已之举。”

    “交给在下便好！”

    “那是司业〔六品〕陈铭举。”

    李贵正暗叹今时不同往日，就见个面善的俊俏少年从车上跳下来，也不开口说话，只摇着折扇冲宝玉微笑——若说宝玉是翩翩公子，这位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童，俊美的超脱了男人的范畴。

    台下的工读生们渐渐不耐，台上陈、沈二人更是焦躁。

    目送他飞奔而去，角落里沈成卓福灵心至，失声道：“这、这东西竟真能将消息直达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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