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拿贼（中）

;   平儿无奈，只得在左侧上首落座。

    探春又转向一旁只带了耳朵的平儿：“坠儿这边儿有我和袭人就够了，她母亲那边儿却怕要借重一下二嫂子的威名。”

    邢岫烟听完反倒松了口气，她原本还以为林黛玉是又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呢，却原来是自惭形秽。

    “这好说。”

    司棋倒罢了，是邢岫烟身边最得用的，平素里也没少来潇湘馆送东西，但自从晴雯去了焦家之后，紫娟还是头回见她来潇湘馆。

    林黛玉的心结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消解掉，但把心里话说出来，再有邢岫烟从旁宽慰，情绪也多少有些改善，等用了山楂水，更是觉着腹中饥饿。

    说着，又对司棋道：“你先别告诉你们姨娘，琴姑娘是受我们姑娘所托，才派人去寻那妙玉的，原是想得了消息宽一宽帮你们姨娘的心，谁知道……如今薛家的人还在打听妙玉的踪迹，还是在等一阵子，有了确切消息再让你们姨娘知道的好。”

    半晌，素云才道：“你自己把东西送去吧，我得赶紧去禀给大奶奶知道。”

    结果这一下子就闹出了事端。

    听了这一箩筐，素云脑仁都疼，忙抬手下压示意她们暂时住嘴，然后点选了一个熟识的问：“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竟连灶上做饭都给耽误了？！”

    “上回在王府别苑起社时，听琴姑娘……”

    她坐到床上，伸手拉过林黛玉的柔荑，郑重道：“若按照你的说法，我当面向史大姑娘示好，背地里又怂恿你做我们爷的兼祧夫人，岂不是更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晴雯板着脸冷道：“红玉昨儿值的夜，玉钏的脚伤还没养好，香菱要留在家里照看小小姐，可不就只能是我陪着司棋走这一遭？”

    袭人正想给二人斟茶，探春便摆手道：“茶什么时候吃不得？先说正经的要紧——袭人姐姐，不知你心里可有怀疑的对象？”

    紫鹃也知道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当下勉强寻了两样点心，便匆匆回了潇湘馆。

    素云见她误会了，忙又仔细解释：“听说昨晚上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梦到了妙玉，二奶奶好奇的问她离开荣国府之后去了何处，不想这妙玉突然就七窍流血、青面獠牙起来，要找二奶奶索命，二奶奶被吓的一激灵醒过来，又不慎滚到了床底下，后半夜都没能睡踏实。”

    坠儿仍是哭诉不认，她母亲愈发恼羞，当即拳脚齐下。

    等到王熙凤和李纨闻讯赶到时，这左近已经聚集了一二百人，她们明着是替坠儿母女打抱不平，实则是想趁机闹上一场，纵不能讨来月例，好歹也出一口闷气。

    最后也不知那个挑头，百十人簇拥着坠儿母亲，呼呼啦啦直奔清堂茅舍而去……

    平儿见不是个事儿，便派人来找柳嫂子，让她这个‘直管上司’帮着解劝解劝，不想灶上的厨娘闻讯，都跑了去看热闹，这才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邢岫烟打断了她的话，见她才刚养出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憔悴，不由心疼的伸手轻轻抚弄，用哄孩子一般的口吻道：“这世上谁人无愧？只要你初衷是好的，便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魇住了？”

    却说另一边邢岫烟带着司棋、晴雯到了潇湘馆里，主人径去里间陪林黛玉说话，两个丫鬟则自然而然的和素云、紫鹃、雪雁凑到了一处。

    “本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司棋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忙也交代晴雯先把这消息瞒下来。

    结果那坠儿一味哭喊、抵死不认。

    “停停停，先别吵！”

    不想两人结伴到了大观园的厨房里，就见里面只有两三个帮佣的守着锅灶，且一个个魂不守舍探头探脑的。

    袭人更正了探春的说辞，然后才道：“不过正经接触过那柄扇子的，只有秋纹、坠儿、四儿三人。”

    司棋听了不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妙玉眼下不是正在紫金街一座小庙里修行么？怎么会化身厉鬼，还要找二奶奶索命？”

    司棋吓了一跳：“跟上回一样……”

    这话就纯属往焦某人脸上贴金了，实际上他对于延续香火什么的压根就不看重，只是乐得打着这个名头娶两个老婆罢了。

    双方互通有无，一时都有些吃不准，于是袭人便提议干脆让这母女两个当面对质。

    “这……”

    抱着这样的心思，连素来说一不二的王熙凤竟也是束手无策，毕竟这扣发月例的事儿本就是因她而起。

    林黛玉先是摇头不语，直到邢岫烟再三催问，才苦笑道：“姐姐当初所说‘兼祧’一事，我暗里告诉了宝琴妹妹，原本还沾沾自喜，以为是在给人指点迷津，直到昨儿见识了湘云妹妹的磊落，这才……”

    “坠儿的母亲就在园子里当差，四儿前两天刚回过家……至于秋纹，倒没听说她和外面有什么交通。”

    司棋大感愕然，忙又追问：“妹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探春断然道：“就算咱们不说，等最后拿住了贼，两位嫂子难道还能瞒着老爷太太不成？别忘了，这事儿可是南安郡主先发现的！”

    “妙玉？七窍流血、青面獠牙？”

    听完这些，素云和紫鹃面面相觑。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巴不得再兼祧几房，以一人之力直接凑个老九门。

    且先不提两下里如何准备。

    不想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也不知慌乱中谁露了底，让坠儿母亲听出这是内外勾结的盗案，当即哭喊着冲出了藕香榭，自称是屈打成招，又嚷着要见老爷太太，给自己和女儿申冤昭雪。

    沉吟了片刻，探春便拿定主意道：“既然坠儿的母亲就在园子里当差，咱们倒不妨先审一审这母子两个——将她们分开关起来，只说是另外一个已经招认了，且看她们会不会露出马脚来。”

    晴雯此时满心都是过往，却哪有闲心参与这些，当下只冷淡的应了，便又神游物外起来。

    这态度，一下子噎的紫鹃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平儿先是一口应了，旋即又道：“我这就去禀给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