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拿贼（中）

    其实这事儿李纨多半已经知道了，但万一呢？她做为李纨的左膀右臂，自然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过去。

    那坠儿母亲初时一个劲儿的给自家女儿辩解，旁边有婆子见状，又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两声，她便软了，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求平儿高抬贵手。

    这话隐有为秋纹开脱之意，但探春却并未因此就将秋纹排除在外，因为不同于四儿、坠儿两个，秋纹因是怡红院有位份的，里外走动十分方便。

    “竟有这等事？”

    听到里面还有秋纹在内，探春不由微微蹙眉，却并没有特意点出来，而是装作一视同仁的问：“这几个都识文断字？”

    素云解释道：“说来也是巧了，林姑娘这边儿身子不适，前院二奶奶也魇住了，太太便让我们奶奶过去瞧瞧，顺带帮着料理一下家务事。”

    袭人闻言面显纠结之色：“若是她们倒还好，若不是，这事情岂不是瞒不住了？”

    “那你把这事儿告诉宝琴姑娘，又何尝不是出自好意？”

    “倒不是怀疑谁。”

    司棋忙打圆场道：“别理她，这蹄子自打进了园子里，就不知那根儿筋不对付，跟谁说话都像是吃了炮仗一样。”

    却原来那坠儿的母亲正是灶上的厨娘之一，平儿请示过王熙凤后，便带着将她唤到藕香榭内，做声作色的表示坠儿已经招认了，让坠儿母亲不要自误。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说句不该说的，真正欺瞒史大姑娘的，其实是我们爷——可我们爷想要延续来家的香火，不也是为了孝道？”

    陪审的婆子见状便以为是结案了，但平儿却瞧出不对来，遂暂时按下不在审问，转而去打听探春袭人那边儿的成果。

    且不提她。

    袭人忙命人去追，好容易才在半路上截住坠儿母亲，却也已经闹的满园风雨。

    于是这自天冷之后，就渐渐乏人问津的藕香榭，一时竟就成了台风眼，越聚人越多、越卷人越乱。

    旁边雪雁诧异道：“司棋姐姐难道还不知道？那妙玉早不在紫金街了，听说庙里如今住的是几个乞丐，问起妙玉来都是一问三不知。”

    众人心中恼恨，又自持法不责众，自然不肯听她的。

    探春倒还算镇定，想要主持大局来着，可无奈此时她还没想原著那般，得到王夫人的亲口‘任命’，暗里虽有李纨、王熙凤背书，可也没有明示众人。

    当时藕香榭里一阵大乱，探春急忙张罗着去请大夫，又命人取金疮药来给坠儿止血。

    邢岫烟见状，忙吩咐让紫鹃去厨房里找些现成的，又好克化的食物来。

    袭人又道：“除秋纹外，另两个都是粗通几个大字，倒未必能把这首诗认全——但照猫画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紫鹃闻言顿时了然，心知晴雯还是未曾完全放下当初的执念，想想当初她在怡红院时的光景，一时不由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怎么？”

    等到了外面，平儿原说要回去照料王熙凤，却被探春、袭人死活拉住，又表示这家贼必是内外勾结，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前院里配合。

    这一来，形势自然不是探春能把控住的。

    那坠儿母亲一见女儿，劈头盖脸上去就是几个耳光，边打边质问女儿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把二奶奶、三姑娘都给惊动了。

    素云听了，担心灶上人酸言怪语的，便自告奋勇陪着紫鹃一起去了厨房。

    雪雁还要往下说，却被回过神来的紫鹃横臂拦住，呵斥道：“偏是你嘴快，姑娘就是怕邢姑娘知道这事儿后，会担心那妙玉的安危，所以才瞒着没有知会的。”

    探春这也知道这等事，她断不肯自作主张，但却只当她是默认了，直接铺排下巳正〔上午十点〕前后分头诱供的计划。

    不由奇道：“今儿怎么是你和司棋凑成了一对儿？”

    那几个帮佣吓的脸上变色，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解释道：“姑娘明鉴，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方才闹出一桩大事，因涉及咱们灶上的人，柳嫂子她们就过去帮着解劝了。”

    “这……”

    再之后，三人好说歹说，那坠儿母亲依旧坐地撒泼，哭喊着要让老爷太太主持公道，再不然就去报官。

    再加上因为最近克扣月例的事儿，仆妇丫鬟们心底其实都压着火儿呢，一个个看似是在调停劝和，实则不少都在暗中拱火、偏帮那坠儿母女。

    “是啊、是啊，您瞧，这该预备的早都预备好了，正等着下锅呢就出事儿了！”

    那妇人这才从头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这时司棋也把目光转向了素云，奇道：“素云姐姐怎么也在这里？莫不是大奶奶有什么差遣？”

    “就为这个？”

    邢岫烟一进门，见病恹恹的林黛玉挣扎着要起身，忙上前将她按回床上，没好气道：“跟我还闹这些虚的做什么？前儿我让红玉来送东西，回去还说你气色不错呢，今儿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我们也不敢误了做饭，可要是眼瞧着闹到太太跟前儿，也伤了大奶奶的脸面不是？”

    再说里间。

    袭人默然，只能暗暗叹气。

    却说藕香榭里，此时仍旧乱的一锅粥仿佛。

    “是梦魇！”

    这园子明着是李纨在管，素云也算半个管事，见此情景不由喝问：“怎么回事？其它人呢？柳嫂子人呢？这眼见就要午时了，你们灶上是要唱空城计不成？！”

    “我们奶奶去前院了。”

    探春微微颔首，又问：“那谁接触的时间最久，又或是这几日曾与外面交通过？”

    探春平儿见不是个法子，正待命人将她们分开，不想坠儿竟就一头撞在了廊柱上，直撞的头破血流人事不省。

    司棋守在邢岫烟身边，自然没少听邢岫烟提起妙玉来。

    林黛玉一愣，旋即再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姐姐断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也是为了我考量，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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