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节外生枝（二）

的事儿你们尽管放心，我前儿得了桩紧急公差，也是要跟着一起南下的。”

    虽然口口声声的鄙弃邢岫烟自甘堕落，但真正让她坚决不肯向邢岫烟求助的原因，其实是突如其来的落差感。

    冯唐作为神武营的统帅，对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上折子参了忠顺王一本。

    两人正你侬我侬，就见尤三姐风风火火的从外回来，尤二姐下意识就要起身，可想到焦顺马上就要南下了，犹豫了一下，只在焦顺腿上坐直了身子，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道：“妹妹，焦大哥也得了差遣，要跟着保龄侯一起南下呢。”

    尤三姐嫌弃的坐到远离焦顺的地方，本有意要揉一揉酸胀的双足，可想到有外男在，又强行忍了下来，随口道：“只是在紫金街那边儿遇见一桩稀罕事，所以才回来迟了。”

    只见冯紫英落地后踉跄半步，站稳后紧走几步到了拴马石前，去解那桩子上的缰绳。

    话音未落，酒楼里又涌出十来个手提棍棒的，见已经追之不及，那为首的横了焦顺一眼，瞧他座驾不俗身形雄壮，以为是与冯紫英相熟的勋贵子弟，便也未曾上前招惹。

    紫金街就是因为紫金寺而得名，本身又分为正街背街，正街上多是薛家这样的老牌二流勋贵，背街起初多是些平民百姓，但随着京中人口日繁，一些新贵也多选在背街上买房置产。

    焦顺听完之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忠顺王最初的目的确实是自污不假，可这两三年下来却大有放飞自我的迹象，非但是羞辱起勋贵来变本加厉，近来连武人也成了他主动挑衅的对象。

    还是算了，这种女人必须用水磨工夫，一点点的击碎她骄傲的外壳，才能让她高傲的头颅屈伏在自己身下。

    “被大姐从荣国府赶出去的妙玉，又被人从客栈里赶出来了。”

    眼见她几乎要从眼里伸出只手来，焦顺哈哈一笑，毫不避讳的把尤二姐揽进怀里，在那温如凝脂的脸上啄了一口，许诺道：“等我从南边儿回来，先给妹妹从头到脚置办两套好行头，保证不比荣宁二府的差！”

    “凑巧？”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尤氏突然给贾蔷说了情，贾珍也只好答应让他留在京城——不过相对的，尤氏今儿也替贾珍父子说了些好话。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她狼狈落魄的样子，但有这些讯息也足够让人心情愉悦了。

    说着，又拉起尤二姐好一番甜言蜜语。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断然道：“我就算是饿死冻死，也绝不会求助于她！”

    听到这话，焦顺也起了兴趣，好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旋即她又猛然色变，抬手指着焦顺道：“你、是你？！”

    于是就有了方才那一幕。

    眼见那冯府侍从松了口气，焦顺也忍不住好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怎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追打你们少将军？”

    谁成想短短几日风云突变，她非但被荣国府赶出来，还落到了身无分文的窘境——错非是还有这座空空如也的小庙存身，只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尤老娘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她往前探着身子，贪婪的追问：“这回南下既是要和两广的豪商打交道，那大爷岂不是又要生发了？！”

    说着，又补了句：“自从你们姑娘被赶出来，岫烟就一直念叨着要来探望探望，只是毕竟月份大了，所以才没能成行。”

    妙玉猛地抬起头来，清冷精致到极点的五官明显有些萎靡，眉宇间的倔强却是不减反增，只听她咬牙冷笑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把马车停在门前，被母女两个众星捧月一般迎进屋内，他下意识往里间扫了眼，随口问道：“三妹妹不在家？”

    妙玉因为邢岫烟的事儿，明里暗里可没少编排他，平素又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嘴脸，仿佛别人就活该被她瞧不起一样，实在是让人火大。

    焦顺自然知道贾蓉如此殷勤是为了什么，当下摆手道：“如今还不好说，等到了那边儿若有合适的，我自然会先紧着你们府上。”

    “什么稀罕事儿？”

    刚才他在外面也没闲着，从两个婆子嘴里套了不少的话，得知妙玉如今除了身上的百衲衣之外，什么衣服、鞋袜、碗筷杯盘、铺盖被褥，全都被那些泼皮拿去‘抵债’了——谁让她的东西都是高档货呢？

    但现在自己哪还有时间？

    而听妙玉说的决绝，那小尼姑哀叹一声，却也只好去外面告知焦顺，自家姑娘暂时不便见客，还请焦大爷不要见怪。

    显然主仆两个都想到一处去了。

    而等这些人去的远了，才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冯府家丁，互相搀扶着走出酒楼，其中一人认出焦顺，忙瘸着条腿上前探问：“焦大爷，可曾瞧见我们家少将军？”

    尤二姐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几日不见焦顺就已经望眼欲穿，如今听说他突然要南下两广，至少都要冬年底才能回京，立刻依依不舍的泪眼婆娑起来。

    一路无话。

    焦顺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误以为先前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安排的——刚被赶出荣国府没几天，先在牟尼寺里碰壁，又遇到了这样的连环套，只怕是个人就会怀疑有人暗中主使。

    焦顺一愣，忙勒停了马车。

    “理她做什么！”

    于是她这才敛去了明显的敌意，却兀自冷笑道：“既然不是他，你只管把人打发走就是，何须报我。”

    小尼姑忙替焦顺解释：“焦家在这边儿买了宅子，如今正在翻盖着，焦大爷会凑巧听说咱们的事儿，倒也在情理之中。”

    焦顺忙解释道：“我家在这背街上买了宅子，今儿过来瞧翻盖的如何了，不想就听说了你们的事儿，所以才顺道过来瞧瞧。”

    小尼姑忍不住改了称呼，言辞恳切的劝道：“如今咱们落到这步田地，除了邢姑娘还能指望谁施以援手？我听说她在焦家甚是得宠，况又快要生……”

    尤三姐简短的解释了几句，又阴阳怪气的挤兑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家吃糠咽菜的也招待不起焦大人，何况就招待的起，这孤女寡母的也不敢留客，还请焦大人自便。”

    从屋里出来到上车，他足用了两刻钟的功夫，这才在尤二姐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贾蓉大喜，对着焦顺连连作揖，等直起腰来却见焦顺径自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他不由奇道：“叔叔今儿怎么亲自驾车？”

    妙玉冷哼一声，傲然道：“什么这步田地那步田地，我清清白白自尊自爱，便再怎么也强过她自甘堕落！”

    前阵子和尤二姐私会都是在新宅子里，不过这几天新宅子已经开始进行修缮，乱糟糟的也住不得人，自然只能改在老宅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