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休沐日再临（上）

/>     “你这是怎么了？”

    可问题是现在时机不对啊！

    见了焦顺咧着大嘴就要上前招呼，只是等到了近前，他忽然又捂住了嘴，口中嗯嗯啊啊的也不知搞什么鬼。

    拿定主意之后，赵姨娘立刻喊来了贾环，说是听闻焦顺又给园子里送了些新奇玩意儿——这倒也不全是说谎，那人力车和三轮车都可以算是新奇玩意儿——让贾环快去焦家瞧瞧，看这回有没有准备他的份儿。

    这自然是宽慰之言。

    皇商当中自然不可能都是薛蟠这样的酒囊饭袋，短短时间里就已经有人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工读生理论上读的是官办蒙学，而官办蒙学又一直都对民间开放。

    更别说，他们还有要勾连民间巨贾——说是民间巨贾，可哪个大商家背后没有阁老、尚书、太尉撑腰？

    “不想去了？”

    于是他连忙追问究竟。

    而对于眼下薛家来说，还有什么比安稳更重要的？

    礼部正闹着要让工读生去考科举呢，这边儿倒就大张旗鼓的扩招起来了，这不是往人肺管子上戳嘛？

    当下忍不住羞恼起来，冷了脸道：“妈妈既没有旁的事儿，还是早些回去服侍老爷吧，若能哄的老爷开恩让你搬回堂屋里，岂不比整日里勾心斗角来的划算！”

    真要说起来，皇商们想要入局其实也不是不行，操作得当甚至还是一桩好事——譬如可以充分利用皇商们的资源，减少朝廷对工学的掣肘。

    表面上看皇商们的诉求，是想替旗下的‘职工子弟’争取一个能跨越阶层的机会，可本质上不过是担心下面人闹起来，会影响到自家的生意，所以只得摆出一副为大家谋福利的样子。

    偏贾探春意外被触动了心事，想到自己两次竟都是青天白日就被……

    赵姨娘纳闷的扫了儿子一眼，见他一脸颓唐的样子，心下也不由打起了鼓，忙起身问道：“莫不是撞见老爷挨了训？你没说是要去焦家吧？！”

    探春虽和林黛玉并不亲近，可也看不得赵姨娘如此攀诬，立刻岔开话题再次质疑道：“姨娘果真不知道他今天休沐？”

    可要是积极推动这事儿吧，又肯定要被士人们群起攻之，强度只怕远超当初焦顺刚刚入职的时候。

    如果跟着扩大名额……

    这一细琢磨，焦顺可就真有些坐蜡了。

    “也就妈妈爱往歪处想。”

    薛宝钗微微摇头：“他只怕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是暂时不肯跟咱们明说罢了。”

    国营工厂里闹着扩招倒还罢了，怎么竟连皇商们也要生事？

    说完，也不等探春回嘴，便扭着水蛇腰扬长而去。

    若是工部积极配合，那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工部不肯答应，那就拉外面的巨贾一起造势，到时候就不是部分开放，而是要求完全对外开放了。

    “你这死丫头想什么呢？！”

    那岂不等同于在科举之外，又生造了一条新的选官机制？

    转过天到了六月二十七。

    但如今一旦工学正式扩招，甚至面相公众开放，那可就是要把特例变成惯例了。

    赵姨娘怒道：“就窑子里的姐儿还要晚上才接客呢，我难道连她们都不如？”

    ……

    说完，又和薛姨妈客套了几句，便和徐氏一起匆匆离开了薛家。

    听到新玩具，贾环脸上露出希冀之色，不过马上又灰暗了下去，垂头丧气的道：“想有什么用？那时候母亲在堂屋里住，他自然高看咱们一眼，如今你又搬了回来……我还是别去讨这没趣了。”

    只要姿态做足了，结果如何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只要不是自己被排除在外，别人却得了进学名额就好。

    不过这些事情对皇商而已，又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那些事情她也不好跟儿子提，于是便叉着腰故作强硬道：“怕什么？我虽搬了出来，可太太也没搬回来啊！你只管去你的就是，倘若他给你甩脸子，瞧我不当面啐他！”

    只是他到了焦家却扑了个空，焦顺压根不在家里，听留守的丫鬟说，是跟着徐氏去了正在翻盖的新宅子。

    顿了顿，又叹道：“看来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这事儿只怕牵扯不小。”

    “自然是从林姐姐那里听来的，她如今几乎天天都要去焦家探视邢姐姐，对那边儿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左思右想了许久，直到徐氏在一旁提醒，焦顺才想起自己还在薛家做客，于是忙起身道：“多谢太太提醒，不过兹事体大，小侄只怕还要细细斟酌才有答案，到那时我自会托母亲传信！”

    “哼～”

    却原来贾环是觉得母亲失了势，焦顺不可能再拿玩具讨好自己了。

    却原来她眼见王夫人和贾政又闹翻了，以为自己还有重新上位的机会，所以这几日才没来园子里捕风捉影，专心致志的在家讨好贾政。

    而既然工读生已经大肆扩招了，那毕业授官的名额扩不扩？如果不扩，难道要这么多关系户千军万马挤一条独木桥？

    只要针对这一点，就可以旗帜鲜明的要求工学不能只从国营工厂招生，而应该面向民间开放，至少也应该是‘部分’开放。

    “不如怎得？”

    等回到家中，赵姨娘却依旧是坐立难安，一会儿在卧室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又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最后喃喃自语道：“这事儿还得找落在根儿上，也或许就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呢。”

    因见女儿蹙起两弯秀眉，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薛姨妈忙宽慰道：“他既说过两日给咱们传信，咱们好生候着就是了，你也别想的太多，免得又累病了。”

    可她惯是个闲不住的，于是便又跑来秋爽斋百般抱怨，顺带也问一问可曾抓到王夫人狐狸尾巴。

    再往阴暗里想，或许他们还巴不得工学被废，好彻底断掉下面人的‘外心’。

    不过与此同时，她先前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思，却也一下子变得踏实了。

    这可就是你死我活的根本之争了！

    焦顺虽看薛蟠不像是咬了舌头的样子，却也懒得计较这憨货到底是怎么了，径自跟在徐氏那仆妇身后，来到了已经修缮一新的后院花厅。

    薛蟠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贾环往床上一坐，拿脚底板儿搓着地闷声道：“是我自己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