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视的走进来,瞧也不瞧她们一眼,径自去了堂屋落座。
连他老子都不敢这般大手大脚的!
正不知该如何处置,外面忽有仆妇进来禀报:“焦大爷在外面求见。”
而且……
顿了顿,又补了句:“若宝兄弟回来了,莫忘了使人知会我一声。”
麝月听到这里,立刻插口道:“这不是更证明家里遭贼了么?”
焦顺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对对对!”
她咬牙切齿的分辩道:“这必是有人在陷害我!”
恰在这时,从二门夹道里传出个急切的声音:“可了不得了,我们院里竟招了飞贼,赶紧派几个人过去,好生在附近搜上一搜!”
“原来是麝月姑娘。”
秋纹则是在一旁惊呼道:“那是晴雯的包裹!”
好在袭人几个这时也都一拥而上,这才拦住了晴雯。
自己早该想到这贪玩的小子,不可能乖乖留在家中过节,必是要去外面凑个热闹的。
麝月吃了一惊,这才明白秋纹方才那话的意思,却原来竟是个偷人的!
啧~
袭人一个激灵,刚要出列回话,不想却被晴雯抢先道:“回太太的话,确实是遭了贼不假,但事情却有些古怪。”
王夫人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便彻底阴沉下来,抖着那信问:“这是从谁那里搜出来的?”
又羞又愤之下,她竟抓起作为证据被摆在桌上的金钗,用力抵在了欲要一死以证清白!
王夫人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皱,半晌才道:“不管有什么古怪,既然出了这等事情,总是要彻查一番才是。”
于是她忙又躬身见礼:“焦大爷。”
见晴雯扑在宝玉怀里哭个不停。
“这……”
王夫人方才被吓了一跳,此时也还有些后怕。
再加上先前曾听说,茗烟今儿没有陪着宝玉出去闲逛……
只听焦顺一本真经的道:“且不急着把她赶出去,先借予我家几日——我母亲屋里的五儿,近来总是病歪歪的,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不过这毕竟是旁人家事,焦顺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晴雯那曾想到,她方才极力主张彻查,最后却竟查到了自己头上。
然后秋纹看看焦顺,再看看麝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顿了顿,焦顺又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事情存疑,就这么把她撵出去,也的确有些不妥,不如折中一下如何?”
说着,又对王夫人道:“太太明鉴,儿子可以对天发誓,她绝不是这样轻薄的女子!”
“顺哥儿怎么来了?”
听两人争执不下,麝月忙挑帘子进屋道:“快别吵了!焦大爷也说,最好先不要声张,等宝二爷回来主持大局。”
“而且那盒子里还有一首情诗!”
捧着茶水的王夫人板着脸问:“听说你们院里遭贼了?却怎么不禀给二门外鹿顶内知道?”
那当值小厮讪笑一声,随即又道:“焦大爷若是想知道宝二爷去了哪里,不妨寻茗烟问一问,或许他知道也说不定。”
不过仔细一问,却都是宝玉赏下的,并非什么贼赃。
王夫人耐着性子,问起焦顺拜会王子腾的细节。
“这附近可有当值的护院?!”
不多时焦顺自外面进来,一面向王夫人见礼,一面偷眼打量这屋里的状况,边揣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边对王夫人道:“小侄赶着过来搅扰,一是太尉老爷让我给您捎话问好,二是想找宝兄弟一起去什刹海看龙舟大赛。”
焦顺认出了来人,不由奇道:“你们院里遭贼了?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贼人闯进内宅?”
“可说是呢!”
焦顺不由暗叫失策。
这‘苍蝇不叮无缝蛋’的理论一出,晴雯登时百口莫辩。
听着意思,其中怕是还有什么隐情。
待得知王子腾给焦顺起了‘畅卿’的表字,不由感叹:“凡沾亲带故的子侄辈,就没一个能入他法眼的,如今独独相中了你,足见是你的缘法到了,日后可莫要辜负了这份期许。”
“茗烟没有跟着宝兄弟出去?”
焦顺听完之后,也断定这必是有人陷害。
“是晴雯的!”
王夫人冷哼一声:“这样无事生非的丫头,即便是清白,也断然留不得!还是尽早打发了……”
这一搜之下,就从小丫鬟们屋里发现了不少金贵玩意儿。
怎么办?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她正发现新大陆似的,举着一封拆开的书信。
焦顺虽不是这府上的正经主子,但他老子可是四大总管之一,何况事涉宝玉,那小厮自然不敢怠慢,忙恭声应了,匆匆去前院传话。
“使不得、使不得!”
随即又把事情经过和几处疑点都一一说了。
不过她虽对儿子这崽卖爷田的行径有些不满,但毕竟是宠溺惯了,故此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宝玉原本还有些迟疑,听了这话登时拿定了主意,当即也跪倒在母亲面前,大声道:“我实不忍心就这样撵她出去,求太太成全,允了焦大哥这折中的法子!”
听这一声嚷,小丫鬟们都是噤若寒蝉,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四个,则是急忙应了出去,在院门口左右垂首分列。
秋纹听了这话,似乎暗暗松了口一起,边用力点头,边给麝月打眼色道:“是这个理儿没错,也或许是四儿看错了呢,咱们还是等二爷回来问清楚了再说吧。”
眼见于此,王夫人一面心惊于晴雯的刚烈,一面却愈发恼恨她动不动就以死相逼。
谁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回到荣国府里,寻二门外当值的小厮一扫听,却得知宝玉一早就出了家门,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谁知这院里刚安定下来,冷不丁就听院门口有人嚷道:“太太到了,屋里管事的赶紧出来!”
袭人听说已经差了人去寻宝玉,心下愈发有了主心骨,于是招呼麝月、秋纹,各自寻小丫鬟们叮嘱、宽慰,免得她们胡乱议论此事。
正要再辩,王夫人却抬手阻止,盯着晴雯不耐烦的反问:“就算是有人陷害,为何不陷害旁人,偏就要害你?足见你平时也是个不省心的!”
众人的视线,登时又都集中到了晴雯头上。
恰巧此时晴雯也想起了,当初焦顺曾在贾政面前,为自己和袭人开脱的事情。
二人就这么一路议论着回到了家中。
袭人忙上前小声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贾宝玉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道:“这必是有人陷害,晴雯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而且还他进一步推断出,这事儿多半与茗烟撇不开干系!
王夫人两次被晴雯以死相逼,也正犹豫该如何下台,听了这话忙问:“如何一个折中法?”
“那金钗不是咱们屋里的,而且……”
见王夫人没有阻止的意思,袭人忙又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瞧这架势,袭人几个愈发惶惶不安。
“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