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焦爵爷初巡蒙学

sp;   今儿，则是要正式开课了！

    “本官这个自命的师长，不敢保证你们回到工坊能事事顺畅，可但凡能给我长脸的，我就绝不会让人昧下他的功劳体面！”

    这一长串说下来，对面就多了不少口舌生津的，再看那窝头菜汤也不香了。

    他把那饭菜还给差役，背着手走到那些工读生正中面对面的地方，扬声道：“诸位可能听说过本官，也可能没听说过，我便是去年冬天蒙陛下圣恩，从奴籍一跃成为七品京官儿的那个焦顺！”

    虽说‘豪奴’普遍都是横行霸道的主儿，但若只论身份的话，应该也比匠人强不到哪去吧？

    焦顺一早出了家门，却并未赶奔工部衙门，而是穿正阳门到了外城，又沿街直奔西南角的右安门而去。

    当下直入主题道：“那群工读生呢？”

    工读生们这时禁不住哗然起来。

    别说是七品京官，能有个九品乃至不入流，也足够这些普通匠人光宗耀祖了！

    若在普通私塾，多半早就有人饱以老拳了，可这里毕竟是官办蒙学，学堂里的先生们吃的都是皇粮，学校里甚至还安排了四个顺天府的衙役，这架势谁敢胡乱造次？

    不过这也正常。

    去特娘的，不装了！

    这时焦顺看看仍端着饭碗，在廊下傻站着的工读生们，随口吩咐差役取了一份饭菜过来。

    焦顺等他们稍稍安静了，这才又继续道：“我和你们一样是苦出身，而且也是靠着匠人手段起的家，按理说这时候就该啃几口窝头来一碗汤，装着跟大家伙亲近亲近——可我特娘的吃不下，也不乐意吃！”

    但焦顺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他们身上，而是看向了其中一间教室门前台阶。

    赵彦登时就无语了，同时也为刚才傲气塾师默哀起来。

    “哼～”

    赵彦登时有些傻眼，脱口道：“那方才您还说让他去食堂……”

    焦顺不等赵彦把话说完，就粗暴的打断了他：“这是礼部聘用的塾师，咱们压根也没有管辖权，他自要辞职，又关咱们什么事？”

    反正他这次来，主要是来看学生的，对于老师如何倒并不关心——主要是关心也没用，蒙学的人事管理权在礼部手上，焦顺最多也就能管一管来传授经验的老匠人们。

    蒙学虽不景气，这里的塾师却也是领皇粮的正经差事，凭方才那人的脾性，以后再想找个差不多的差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赵彦不太确定的答道，紧接着侧身往里一让：“大人，要不卑职先带您过去瞧瞧？”

    当初夏太祖设置官办蒙学的时候，因一应挑费都是朝廷出，这左安门蒙学反倒比别处规模更大，鼎盛时期足有近千学生在读。

    “这……”

    那塾师愤愤的一甩袖子：“张某宁愿辞去这塾师的差事，也绝不受辱于人！”

    “所以，都特娘的好好学吧，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个的富贵荣华似锦前程！”

    焦顺瞥了他一眼，反问：“这酸秀才是你的人？”

    焦顺再次提高嗓门：“让你们可以读书、明礼，积攒下一些可以读书人较量的本钱，以便有更多的机会，能像本官一样走上通天大道，也让本官不再是衙门里的异类！”

    “实话不瞒你们，本官在衙门里是个异类。”

    “既然不是你的人，那你想那么多干嘛？”

    到如今，还在正常使用的就只余下两间教室，就这还时常招不满人。

    “休得胡言！”

    焦顺两手一摊：“本官只是提议由他管理食堂，至于礼部和蒙学这边儿会不会采纳采纳我的意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工读生’这个名词，自然是焦顺新造的。

    京城左近里的工坊都是正月初九复工。

    焦顺微微颔首，赵彦和刘长有便在前面带路，拐进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当中。

    能担任院长的，多半不会是后者。

    这时焦顺也施施然到了近前，看看地上的饭菜，再看看依旧昂首示人的塾师，微微笑道：“这学堂里的规矩，是要立一立才好——不过也不好让他们一直在外面蹲着用饭。”

    近处的工读生全都缩起了脖子，远处的反倒伸长了张望，内中却并无一人回应赵彦。

    赵彦急忙分辩：“下官和这蒙学……”

    赵彦见状愈发恼了，正要声色俱厉的恐吓几句，那教室里忽然昂首走出一个身穿长袍的书生，斜藐着旁边的工读生道：“赵大人不用问了，这是我干的。”

    原本按照上面的决议，是准备先招收一批十几岁的青少年，一来少年人容易管理学东西也快，二来也不至于耽搁了工坊的生产任务。

    “你做的不错。”

    原因很简单，工读生们在完成短期培训之后，肯定有不少人要走上基层管理岗位，但这年头工坊里最讲究论资排辈，想让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娃儿，去管理自己的叔伯兄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在进行了详细调研之后，他却力主拔高了前两批工读生的入学年龄。

    焦顺笑了笑，指着地上反问：“你这不就管的挺好么？本官这也是人尽其用，才……”

    焦顺做为勤工助学的发起人，虽然因为礼部咬死了不肯让步，没能拿下蒙学的管理权，但出席一下开学典礼，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礼部那边儿，显然并不准备为这些工读生搞什么入学仪式。

    作为各工坊选出的翘楚，他们的服从意识和纪律性还是相对比较强的。

    就在人心鼓荡之际，焦顺悄悄唤成了深沉的嗓音：“在一群文官里格格不入的异类！毕竟读书人有几个能瞧得上匠人、奴仆的？”

    “大人。”

    而不管是愤世嫉俗还是自命清高，看不起奴籍出身幸进为官的焦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等人因少在官场历练，倒比那些得了正经官身的还要古板守旧。

    所以他准备先招收三两批已经成家立业的青壮工人，进行为期一年的短期培训，等到证明制度的优越性，再招收青少年进行长期培训。

    总算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把到了嘴边的‘奴才’收了回去，改口道：“却不是工部的匠人，岂能去管什么食堂？！”

    赵彦并不认识这书生，只依稀记得他是蒙学里的塾师，当下皱眉道：“你又是为何如此？”

    焦顺环视众人，断然道：“这意味着机会来了！一个你们父兄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的机会，被你们走了狗屎运的给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