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令下,那些豪奴们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开始宽衣解带,不多时那雪地里就多了几个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可怜之人’。
一个司务苦着脸回道:“是都水清吏司的钱主事。”
至于算计自己的法子么……
陈永鹏忙道:“未必就是被偷了!”
这回那些豪奴却是连瞪人的心气儿都没了。
焦顺笑着横了他一眼,改口道:“如今御赐至宝失踪,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尔等却怎么一个个推三阻四的?”
这狗奴才怎恁多的花样?!
焦顺肃然向皇宫的方向一拱手,正色道:“太祖御赐的至宝在工部失窃,这天大的事情,自该赶紧去顺天府报案,让他们调派精干人手速来侦破此案!”
陈永鹏满口迎着,同时朝身侧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当下就要带着齐国府的人四处‘搜寻’玉佩。
“原来如此。”
“不会吧、不会吧?!”
不多时,在两侧廊下瑟瑟发抖的司务厅官吏杂役们,就见焦大人寻了个背风的所在,摆开了逍遥椅、翘起了二郎腿,裹着毛料大氅、坐拥手炉脚炉,优哉游哉的看起了邸报。
转头又命栓柱备好了手炉、脚炉。
荣国府和齐国府关系说不上亲近,却也是祖一辈父一辈的交情,陈永鹏这次设计想要羞辱焦顺,除了受到某些人的利诱之外,也正是笃定荣国府不会为了焦顺和齐国府闹翻。
且他又不似贾政那般低调,那种种贬损鄙弃的言语,早灌了焦顺满耳朵。
但眼下……
“这有什么难的?去抬几张桌子出来,就在这两下廊上办公便是!”焦顺不容置疑的道:“这一边办公一边赏雪,岂不雅哉?”
焦顺让栓柱领着几个司务厅的书办,挨个搜查了一遍,确认他们身上并无什么玉佩,正好灶上也送了煤灰过来——簸箕不够,又临时拿了几个洗脸盆充数。
焦顺心思急转,将现有的讯息过了两遍,忽的眼前一亮,抬腿猛的踹开房门,震天似的吼了一声:“果真是丢了御赐之物?!”
焦顺见状,啧啧有声的摇头道:“都说主辱臣死,如今御赐至宝失窃……”
陈永鹏一张脸涨的猪腰子仿佛,心下百般后悔不该夸大其词,以至被焦顺捏住了痛脚。
就这般直到正午时分,那陈永鹏才让差人送来消息,说是那‘御赐至宝’已经找到了。
说着,他又认真对陈永鹏道:“陈主事,既然你府上的家丁都不愿意为主人分忧,要不咱们还是找顺天府的人来吧。”
陈永鹏刚积聚起来的气势,登时又化作了迷茫,脱口问:“你想做什么?”
“大人糊涂了不成?”
可按照焦顺这样的做法,这法子却如何用得?
那几个豪奴无奈之下,只能瑟瑟发抖的进到各处播撒煤灰。
盖因这陈永鹏对待他的态度,就和贾政最初时几乎一般无二,认为与奴才出身的焦顺同衙为官、同为幸臣,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嗯?”
焦顺说着,环视了一下周遭,扬声道:“若不让钱主事亲眼瞧一瞧这景致,他却如何知道本官今日顶班的艰辛?”
什么至宝、什么交代!
人群中禁不住又爆发出一通哄笑。
“对对对,先找找、先找找!”
焦顺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微微拱手笑道:“陈大人说笑了,我若是有这等心思,就该问昨天都有谁在才对。”
两个司务如蒙大赦,忙请示焦顺可要收拾出屋子,好让众人搬进去办公。
面对焦顺再三的催促,他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也、也未必就是遭了贼,或许是谁捡了去,又或是我不慎落在了偏僻处。”
陈永鹏见此情景,脸上也是火辣辣的难堪不已。
为今之计,必须先声夺人!
而那些豪奴们显然也都得了交代,一见主人做声作色,也都撸胳膊挽袖子的发狠。
话音刚落,廊下咬牙切齿的动静就连成片,内中还杂了几声喷嚏。
焦顺却是一脸的正气凛然:“御赐至宝,怎能等闲视之?!如今既是我在这司务厅里当值,那自焦某以下,必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陈大人、给齐国府、给太祖爷一个交代!”
说着,他抬手随便点选了几个豪奴,不容置疑的下令:“脱衣服!”
焦顺心下得意,面上却露出诧异之色:“陈主事的意思,是要先找一找?”
挨个派发好‘装备’,焦顺便下令道:“开始吧——都给我撒匀了,待会儿我派人进去监察,若是有偷奸耍滑的,就算本官肯饶你们,陈主事这苦主也断然不肯!”
瞧他那蓄势待发的架势,只怕焦顺一旦应下这话,就要招呼豪奴围攻过来了。
焦顺不慌不忙的报完数,然后假意压低嗓音,用周遭可以听见的音量道:“陈主事带着这么些人手,气势汹汹闯进衙门里,想来必是笃定贼人就在司务厅内,既如此,自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趁机掩藏甚至毁掉那御赐至宝,故此下官才要将他们集中起来看管。”
谁知焦顺却又拦下他们,吩咐道:“去灶上弄些细煤灰来——若不够细,就尽量砸碎些。”
“去、去顺天府报案?”
焦顺闻言的夸张叫道:“难道陈主事竟未曾在家中翻找过,就直接带着人来衙门里兴师问罪?难不成在陈主事心中,这司务厅实是藏污纳垢的所在?”
“这如何了得?!”
两个司务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问:“大人,那咱们又该如何处置公务……”
陈永鹏正准备按照原定计划往下演,岂料焦顺又是一声大喝截住了他的话茬,紧接着大步流星到了近前,盯着那些摆造型的豪奴们问道:“陈大人,却不知你带来的这些随从当中,可有昨夜不曾在场的?”
被抛下的豪奴们面面相觑,却也只能任凭焦顺摆弄。
一是打乱陈永鹏的节奏,二是震慑那些豪奴、内应,让他们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他甚至都不敢说‘偷’字了,临时改成了‘藏’。
他一咬牙,强笑道:“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如今想来,倒没准儿是丢在家里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唤过为首的两个八品司务,吩咐道:“等里面搜完了,别急着收拾,陈大人若是在家里找不见,说不定还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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