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果然拿老太太说事儿,贾政不由得嗤鼻一声,又道:“你们若实在舍不得他,那我就把他托给顺哥儿照管!到时候三不五时的,就让他跟着顺哥儿去衙门里历练历练。”
目送他远去之后,绣橘便凑上前端详着那棋盒道:“焦大爷如此有心,足见这回姑娘是因祸得福了。”
却见来传话的,并不是素日里常见的秋桐,而是个不认识的小丫鬟。
“嘻嘻……”
李纨先就皱起了眉头。
“哼~”
绣橘见状,便上前接过那棋盒,又硬塞到了迎春手上。
自己早晚磋磨下去,必能撬开她的心扉,让焦顺趁机‘注’进去,彻底解掉自己的后顾之忧。
因已经得了实在的好处,邢夫人今儿笑的亲切,指着下首道:“快坐、快坐。”
一旁迎春捧着那冰凉的棋子,心下却是热腾腾的,满肺腑里都是焦顺的形貌。
顿了顿,又补充道:“三房里贾芸也在顺哥儿身边帮衬,有他在旁边看顾着,总不至于让你儿子出什么差池——我也不指望他能学些什么,只要能增长些见闻,改改他不合群的脾性,就是极好的!”
李纨自是千肯万肯!
“你!”
尤氏闻言噗嗤一笑,掩着嘴眉目含春的道:“我说什么了,妹妹就这么急赤白咧的使脸色?却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反倒打一耙吧?”
荣国府豪奴个顶个挺胸叠肚与有荣焉,府上众主子自也是喜气洋洋。
司棋下意识想要推拒,却发现那镯子竟是先前焦顺送给自己,自己又还给了焦顺的那个,一时就愣怔住了。
心下揣度着出了院门,刚要往角门的方向走,不想迎面却正撞上了迎春主仆。
府里不是还有轮胎生意在么?
这也不知是不是邢氏刻意安排的。
说着,又从袖筒里摸出两个小巧精致的棋盒,送到迎春面前:“听人说二小姐最喜欢下棋,可巧我在工部寻见一副棋子,是汉白玉和黑曜石做的,材料倒罢了,难得的是十分通透水润——二小姐且拿去试试,若不合心意,我再淘换好的。”
只要咬牙挺过这道坎,总能靠新增的进项缓过来。
虽说有南边儿运回来的意外之财顶着,可如此流水似的往外花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正心烦意乱间,尤氏已经笑盈盈的进了里间,见那床上桌上大包袱小包袱的都堆满了,不由掩嘴道:“哥儿这果然是要去外面求学了?啧,你这屋里原就冷清,哥儿这再一走,只怕越发没人气儿了呢。”
焦顺正色道:“政老爷越是信重,我越是要避嫌——如今在别院里帮衬的,不是亲侄子就是堂侄儿,我一个外人如何比得了?若真有什么贪心不足的,只怕就离祸事不远了!”
尤氏见她说的坚决,只好赌咒发誓,说今儿再不说半句‘荤’的,至于往后如何,却是绝口不提。
至于贾兰如何安排,却又让她习惯性的忽略掉了。
“那……”
因贾元春新封了贤德妃,各处的年节贡礼竟比往年多了近倍,一举超过了在东南沿海掌权的王家。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摇头苦笑道:“老爷近来开销极大,昨儿因我一时拿不出银子,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让我百般的言语却是半句也不敢多说。”
至于开销太大云云。
贾政老脸一沉:“这也不行那也不肯的,难道你是要养废了他不成?我如今只这两个法子,再怎么也要选一条!”
错非没有合适的借口,李纨当真不想见她。
邢氏迁怒的瞪了那妇人一眼,见她急的鬓角都见汗了,这才示意她近前耳语。
这贪心不足的婆娘!
说到这里,他便想起了先前焦顺的建言,于是道:“这月而二十一我就要离京公干了,旁的倒还没什么,只是那逆子太过顽劣,总让我放心不下——且那族学近来也实在不成样子,所以我打算趁这几日疏通疏通,把宝玉和兰哥儿送去书院里就读。”
见不用当面撕破脸了,焦顺暗暗松了口气,心下却也好奇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倒闹得邢氏连捞银子都顾不得了。
霍然起身道:“嫂子再这般,我可要送客了!”
说着,便羞答答的避退到了路旁。
此时被尤氏随口一说,她下意识想起那梦中的场景,不觉就馁了气势。
邢氏又拿桃花眼斜着焦顺,拿腔拿调的道:“却不知我这一番好心,顺哥儿能不能帮着带到那边儿去?”
这年冬底。
焦顺捏着秀囊里的东西颇有些失望,却还是笑着上前施礼道:“焦顺见过太太,却不知太太今日相召,可是又有什么要差遣的?”
等听完这妇人的禀报,邢氏面色数变,半晌跺脚发狠道:“晦气、晦气!偏选这大过年的时候……”
“这……”
一面聊些家长里短,一面打量着那些包裹暗暗盘算:李纨素日里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儿子身上,也还算有个寄托,可如今贾兰既要去外面寄宿求学,十天半月见不着一面,那心里岂不空落落的?
“太太说笑了。”
嘴里笑道:“亏大爷如此有心,姑娘就收着吧。”
等焦顺的屁股刚挨在椅子上,她便又迫不及待的道:“听说年前宫里赐下的礼物,你和宝玉、琏哥儿竟都是一样的?这足见娘娘对你的看重,有这天大的由头在,往后我再帮着牵线搭桥,倒也就方便了——只是……”
听那仆妇刚才的嘴上说了个‘秋’字,莫不是秋桐仗着贾赦宠爱,大过年的闹出什么事情来?
盖因过完年她仔细一盘账,单只是年前两个多月里,二房这边儿竟就开销出去十余万两银子!
于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了后者。
偏她一时还未曾醒过来,竟半推半就……
正说着,就听外面素云禀报,说是尤氏登门造访。
邢氏原是想让他再帮着安插几个亲信,到那别院里大肆敛财,那曾想焦顺竟就哭起穷来了。
那贾赦近来迷上了什么‘广交会’,十天倒有八天宿在外面,回来也是醉生梦死的,又怎会有时间理会旁人?
这一声‘姑爷’,便不枉焦顺隔三差五送了好处过去。
回到家就忙不迭的给儿子整理行装,又拉着贾兰耳提面授再三的叮咛。
那秦显虽是刚刚上任不久,可捞的银子却至少有三四千两,得了这无本万利的好买卖,她竟还是不肯知足,又腆着脸讨要好处。
谁知这竟又不依不饶的找上门来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