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釜底抽薪

nbsp;  军械司为了这事儿筹谋已久，又特地选了焦顺这个软柿子作为突破口，哪成想他竟然与外人勾结来了个釜底抽薪！

    “这位大人请放心。”

    不过这些信息也足够焦顺脑补一番。

    杨氏也就没再说什么，径自推门到了外面，边往菜市口赶，边琢磨着要回馈焦顺一些甜头。

    这虽是语带威胁，称呼却反倒亲切了不少。

    焦顺来时就有八成把握，但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还是让他心头为之一松。

    然后又道：“其实下官对官办工坊的效率也是大为不满，故此一上任就拟定了革除积弊的新政，还因此侥幸得了圣上的嘉奖——所以对于军械司派人进驻监督的想法，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焦顺目送他出了院门，施施然绕回公案后坐定，环视周遭呆若木鸡的赵彦、刘长有几个，屈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好了，咱们继续议事。”

    不等焦顺开口，他又盛气凌人的道：“如今我军械司新立，朝野上下无不关注，却容不得你多做拖延！”

    却说这一桩插曲，并未影响一众纨绔狩猎的兴致，到临近傍晚回城时，除了薛蟠猎熊的心愿没有达成，旁人都称得上是兴尽而还。

    焦顺板起脸来，提醒道：“这都是为国尽忠的功臣，怎好用粗鄙二字来形容？”

    “父亲。”

    只是……

    ……

    来的是军械的一个员外郎，进门既不曾通明道姓，也不管这是在百工司的地盘，倨傲的上前站在公案旁目视焦顺，摆明了是要喧宾夺主。

    “爹。”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工部乃至军械司的人，恐怕反要竭力安抚他，又怎敢在这时候排挤刁难？

    不过焦顺也不是为了他来的。

    将此事上书朝廷，也有助于自己收买军心、增加威望，所以基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拒绝此事。

    冯唐拍案而起，炯炯有神的盯着焦顺道：“你继续往下说！”

    听他自称下官，又用的相托而不是相求。

    焦顺微微拱了拱神，却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着自己的节奏继续道：“下官只是觉得，这本就是工部的官办工坊，若再派了工部的人进驻监督，也不过是左手打右手罢了，恐怕未必能解决什么问题。”

    冯唐头也不抬的应了，随口叮嘱道：“这人你要好生结交，但先不要急着交心，且看他日后行止如何。”

    书信他见多了，这剪报却倒有些新鲜。

    “你、你、你！”

    那员外郎闻言不由得一愣，暗暗疑惑这事儿与神武将军有什么相干？

    这事儿焦顺却是头一回听说，忙拉着薛蟠细问究竟。

    返回头再说焦顺。

    值了一夜班的秦显兴冲冲回到家中，进门见妻子正在奶孩子，于是激动的上前夺过孩子，吧唧吧唧的亲了几口，连道：“好儿子，果然是你爹命里的福星！”

    那员外郎直气话都说不全了。

    而焦顺之前曾打听过冯唐的品性，知道他素来不喜欢下面人打机锋，故此便没有多做铺垫，只等小厮们上了茶，就起身开门见山道：“将军，下官这次冒昧登门，实是有一事相托。”

    而冯唐这时也一改先前的冷淡，亲热的招呼焦顺用过晚饭再走，更主动表示要与他畅饮几杯。

    ……

    这一卫不用说，自然指的是龙禁卫；三营则分别是五军营、巡防营、城防营——而神武将军冯唐正是巡防营的统帅，称得上是军中举足轻重的大佬。

    焦顺买了个关子，随即把军械司意欲派人入驻相关工坊，进行实际意义上的夺权一事，先简单节要的解说明白。

    “大人慎言。”

    杨氏暗暗撇了撇嘴，边对着梳妆台梳妆打扮，边好奇道：“到底是个什么肥缺，把你高兴成这样？再说了，你这才刚顶替大哥几天啊，怎么就又得了抬举？”

    “赏赐算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又仔细把上面的内容过了一遍，发现除了最新的战事报道之外，更多的是一些英雄人物的报道，而且基本都是重伤不退、身残志坚的类别。

    当下退而求其次，找来被禁足的贾蓉作陪吃酒。

    “呵呵。”

    焦顺慨然道：“这些将士们都是为国尽忠，才落得一身伤残，如今既不能留在军中效力，自该稳妥安置才是，万不能让英雄好汉流血又流泪！”

    焦顺好整以暇的拱了拱手，淡然道：“我昨儿去神武将军府上做客，席间偶然与冯将军说起此事，不想却意外得了个好法子，只等三五日便可着手推行！”

    那员外郎自以为得计，老实不客气的坐到了公案后面，又等焦顺绕到前面，这才扬声喝问：“焦所正，不知你准备如何给我军械司一个交代？”

    平常报道最多的以身殉国，反倒是没有几个。

    “军械司想派人入驻工坊督查，除了对相关工坊的积弊深恶痛绝，更是想要打造出让将士们满意的器械——既然如此，他们就不该、也不能反对工坊直接受军中监督的做法！”

    虽然凭借着简在帝心的稀有属性，让冯唐对焦顺高看了一眼，但以他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对个区区七品小官儿曲意逢迎。

    等冯唐再出来的时候，冯紫英和焦顺已经在小客厅里等了一会儿。

    于是冯唐便命儿子将他送出了府门。

    说着，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可惜往后得了好处，先要上交给太太大半，余下的才是咱家的进项。”

    于是入夜不久，焦顺便将尤氏银蝶主仆迎进了门，做了一场深入浅出的交流。

    “大人。”

    冯唐略有些诧异的打量了焦顺几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问：“是公事？”

    冯唐听到这里呵呵一笑，抖着手里的剪报反问：“当真并无不满？”

    冯唐心下略略有了揣测，抬头盯着焦顺问：“你莫不是想拿这些伤残将士，做些官样文章？”

    当下回头瞥了眼儿子，一语双关的道：“这没准儿真就是儿子给你带来的好运气。”

    尤其这人命官司已经走露了风声！

    焦顺虽然很想与冯唐拉拉关系，可因与人有约在前，也只能婉拒了冯唐的好意。

    焦顺懒得与他争一时长短，直接笑着起身让了座。

    这必是贾珍的亲生儿子无疑！

    于是他没有急着展开那洒金笺，发是把那些剪报挨个扫了一遍，却见上面都是与西南战事有关的消息。

    管事忙解释道：“大爷带回来这位，貌似就是前些日子刚脱奴籍，就得了圣上青睐的焦顺。”

    可这焦顺班门弄斧，却又是为了那般？

    冯唐面露疑色，他身为军方大佬对前线战事的了解，只怕远远超出这些报道十倍百倍。

    “这是什么？”

    这必是焦顺念着自己和孩子，才特意分润了些好处给他。

    看罢多时，他将剪报和书信重新塞回了纸袋里，断然道：“贤侄都把话说道这份上，我这做长辈的若再推三阻四，反倒显得矫情了——这事儿我应下了，三五日里必然上书朝廷！”

    冯唐闻言登时皱起眉头，不悦道：“他那些狐朋狗友能有什么要紧事？”

    冯紫英自然不会刨根问底，薛蟠却毫不避讳的追问，邢氏这次跑来城外进香，是不是因为大老爷最近招惹的人命官司。

    杨氏坐月子时，他还能强忍着不使唤妻子，如今都出了满月，自然便又故态复萌颐指气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