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就是了,问东问西的莫不是要反了?!”
“贾雨村?”
两下里一对比,愈发勾的众人心里热切。
忍不住嘟囔道:“合该是他给咱们送银子才对,却怎么还要倒贴……”
于是长出了口恶气,闷声道:“罢罢罢,你借她的名头去哄一哄那狗奴才就是了,只是老太太若知道了,别指望老爷替你扛着!”
眼见贾赦歪在逍遥椅上,依旧是面沉似水的模样,邢氏忍不住再次追问道:“老爷,昨儿到底是怎么了?”
香菱一手掩着襟摆,一手摘下挂在床头的怀表,仔细分辨之后,又在心里转换了一番,这才道:“已经寅正三刻了〔四点四十五〕,爷可是要起?”
“本官自有计较。”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又随手了外套胡乱揩拭身上的血迹。
啧~
李沧目送马车跑远了,这才合不拢嘴的回到了门房里。
正要跟进堂屋里,忽又见玉钏儿折了回来,黑着脸道:“方才咱们说的那些,你可别傻乎乎的捅给大爷!”
原是想着,先看看贾芸适应的如何了——昨儿他虽然休沐了,贾芸和张诚却都在衙门里盯着。
……
邢夫人禁不住又苦了脸,可看贾赦不容置疑的样子,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暗暗祈祷着能多哄出些好处来,更千万别让老太太知道。
降低生产成本提高产品质量的法子,焦顺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已经在尝试着去做了。
焦顺不等他说完,便再次追问道:“太祖时的规制,难道已经明令废弃了?”
返回头再说焦顺。
这一是怕被军械司的人堵个正着,二来则是想趁着礼部的人还没到,先寻贾政打探打探,看这存周公在军械司可有人脉。
却说赵彦这话倒点出了事情的关键,军械司这时候突然鸡蛋里面挑骨头,若说不是在针对焦顺,他焦大人是决计不信的。
直到他说完后,刘长有才呵斥一声,板着脸唱双簧道:“大人训示,岂有你胡乱插口的余地!”
焦顺当即下令:“三天之内,务必把准确消息呈上来报我!”
“怎得这么多废话!”
焦顺便扯出两块半大不小的皮料子,随手抛到了李沧怀里,道:“二太太送的好料子,家里做大衣裳剩下了些,先前听我爹说你有老寒腿的毛病,且拿去做两块护膝吧。”
那李沧捧着那皮料子诚惶诚恐道:“这如何使得,太太赏下的东西,我这等人……”
这时拿过来一扫量,才知道是冯紫英请他这月二十四去城外狩猎。
焦顺知道必是有要紧事发生,于是忙在大厅里升堂议事。
更糟糕的是,外面已经有邻里街坊寻了过来,把前后门个水泄不通,压根脱身不得。
邢氏吓的后退了半步,讪讪道:“账上还、还有不到四千两。”
邢氏禀性愚犟,素来只知奉承贾赦,家中大小事务,俱由丈夫摆布。
邢夫人之所以请示贾赦,就是指着他能在前面顶着。
“这、这倒没有。”
“那就去查!”
贾赦猛地起身,喝骂道:“我只问你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这……”
这回……
“这期间军械司的人若再找上门来,你就推说本官正跟礼部打对台——上面刚强调过要一致对外,他军械司总不至于连这三五日都等不得!”
赵彦这时忍不住插口道:“大人,这枪带缩工减料也不是三五年的事儿了,偏军械司这时候突然翻出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去去去!”
“就是刚走了王家的门路,升任顺天府同知的那个贾雨村!”
与之相比,更显的刘长有老奸巨猾。
刘长有顿时也支吾起来。
足见部里忌惮匠官们上位,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军械司若咬死了是杂工所生产的东西不合格,影响了朝廷增加军备的大计,甚至把这事儿捅到部里去,只怕近来笑脸相迎的那些牛鬼蛇神们,又要或明或暗的咬自己一口了!
玉钏儿正在旁边撇嘴,焦顺又对她道:“宁国府那婆子这一半日就该过来了,你先让人抬张小床进去,到时再领着她熟悉一下咱们家的环境。”
这时浴桶也被抬进了里间,他大步流星的跟了进去。
处置了这些琐碎家事,又锻炼了不到两刻钟。
等邢氏闻讯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脱得只剩下单薄的小衣了,却竟还不肯罢休。
“快、快!”
当真是遇到难题了!
香菱莫名其妙的往里面看了看,老实的帮她收了漱口的杯子。
不等李沧再回话,他对车夫吩咐一声,那雄壮的挽马便疾驰了出去。
他的徒弟赵九斤见师父如此,便梗着脖子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年工坊的成本节节攀高,要真按照太祖年间的规制,拨下来的钱怕还不够买材料的。”
又有夸焦顺‘仁义、不忘本’的,才住过来两个月就比周家半辈子赏下的好处还多。
彻夜未归的贾赦,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回到了家中。
焦顺便去堂屋里陪着二父一母用了早饭,然后匆匆上车出了家门。
这枪带,指的就是步枪上的背带。
天边刚显出一丝亮色。
顿了顿,见贾赦依旧愣愣的没什么反应,只得又把话往深里说:“且现如今最能在二房面前说得上话的,也不是他们夫妻两个,而是那新进得势的焦顺——我寻思着,不妨借着姑娘的名头……”
香菱登时喜的什么似的,珍而重之的捧着那两本书就不肯撒手。
交代下这话,焦顺便匆匆离了杂工所。
贾赦终于有了反应,瞪眼道:“虎女安能嫁犬子?”
“别提了!”
香菱这才瞪圆了美目,不解道:“大家若在一处,自然便是姐妹,她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刁难咱们?”
玉钏儿一时有些恼了,拿胳膊肘拱了拱香菱,愤愤道:“你装什么傻呢?!这太太亲自赐下的人,可跟寻常的大不一样,你就不怕她到时候仗着身份打压刁难咱们?”
不多时,便到了卯时二刻。
焦顺笑道:“等我哪日再回来晚了,你开门时腿脚麻利些比什么不强?走了!”
路过荣府后门时,他却又叫停了马车,挑了帘子往门房里张望。
“嗯?”
听他突然问起银子,邢氏登时苦了脸,闷声道:“老爷先前不才支了两千两银子,说是要买什么扇子吗?账上实在没多少……”
提到王熙凤,他立刻想起了那俏寡妇死不瞑目的样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没了言语。
而贾雨村闻讯赶到,带人勘察过现场之后,却也没能瞧出什么来,只好劝贾赦破财消灾,又悄悄放了他回家。
他到了衙门里,打听到礼部的官员要巳正〔十点〕才到,就先去了杂工所里。
邢氏本想劝他等浴桶抬进来再脱|光,也免得受了寒气,谁曾想刚离得近了,竟就看到贾赦胸膛上满是黑红的血迹!
焦顺皱起眉头,追问道:“为何不早差人去我家中禀报?是咱们生产的枪带果然有瑕疵,还是……”
李沧侧身躲开伸过来的爪子,仰着下巴道:“这是宫里赐给太太,太太送给焦大爷,焦大爷又赏给我的——沾了皇气儿的金贵玩意儿,也是你们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