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寡、活寡

处长大的情分，若就这么各顾各的分散开，我倒宁愿死在一处才好！”

    李纨哪知道她这些花花肠子？

    “浑说什么？！”

    嘴里问着可有什么要帮衬的，实则是想打个铺垫，到了正日子也好过来‘巧遇’一番。

    说白了。

    宝玉一听这话，倒正应了方才的形容，是心也碎了、魂儿也飞了，撇下黛玉忙忙的更衣出来，因车架犹未备齐，就又急得满厅乱转。

    第二日天不亮，便自床上爬起来，拿冷水激起精神，由玉钏儿、香菱陪着好生晨练了一回——此晨练非彼晨练——又匆匆用了些管饱扛饿，且又以形补形的硬菜，便急急忙忙去衙门当值了。

    李纨原也没多想，此时听她似是话里有话的，反倒尴尬起来。

    计划是分成南北两路，分别巡视大江南北，工坊比较集中的城市——乡下倒也有不少工坊，可却没有现成的官办蒙学可借用，故此只能暂缓推广。

    银蝶见她欲言又止的，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因听到‘焦大爷’三字，尤氏登时提起了兴致，忙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林黛玉便也捻了帕子暗自垂泪不已。

    但这府上也并不是没人念着焦顺。

    不过陪着李纨长吁短叹了两句之后，她便又急着探听：“听说明儿破土动工，倒要劳那焦顺出面监工？”

    焦顺还没开口呢，焦大就先撇嘴道：“咱爷们生在这人世间，若不能快意恩仇，软蛋似的活着还有什么鸟意思？！”

    却见黛玉并三春早都到了，正围着宝玉莺声燕语的，宝玉却只是木然垂泪。

    “就是妹妹挑的！”

    尤氏自不会拆穿此中内情，反笑着恭维道：“若非如此，又怎么显出你们妯娌来？先前凤丫头架海擎天似的，如今换了你，竟也是一样的周全利落！”

    相处了这大半年，来旺那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性，当下只一笑道：“老哥哥说的是。”

    李纨笑着解释道：“近来官场上开始流传一本‘太祖语录’，说是当今圣上亲手编撰的，载有太祖爷经世济民的一些心得体会——我因听说各处官宦家中，甚至还拿这做开蒙的读物，便顺嘴儿跟平儿、鸳鸯提了一句，不想那顺哥儿就巴巴给送了来。”

    薛宝钗正翻看第三版的员工培训手册，忽听说焦顺做了这惜花护花之举。

    李纨忙摆手道：“我那里比得上她，现今倒恨不得她身上早些爽利了，我也好卸了这千斤重担呢。”

    “屁话！”

    薛宝钗把手上的文稿一抛，板着脸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若传出去还以为我存了什么心思呢！”

    黛玉听他这几句肺腑之言，那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莺儿听了也替香菱高兴，却忍不住遗憾道：“可惜偏又有个玉钏儿作怪，听说还曾三番五次的打压她呢！也就仗着那焦大爷不糊涂，否则……”

    “这必是平儿那丫头多嘴！”

    焦顺这日着实卖了些小意殷勤，至午后得了酒菜，嘴儿对嘴儿的嚼用了，又相拥着一忽儿醒一忽儿睡的，腻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女工能否入学？

    思量再三，也只得岔开了话题。

    具体如何推广、宣讲、审核，也都分别列了章程，虽不敢说是百无一漏，但方方面面考量的都十分周全。

    “这……”

    见她终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忙支走了一众闲人，拉着她上下端详。

    忍不住打趣道：“他倒是个有心的，知道妹妹最看重兰哥儿的学业，偏就送了这东西来讨巧。”

    虽则尤氏对秦可卿恨之入骨，现如今却也免不得起了些悲悯的心思。

    有心要把这东西退了，可这‘语录’现今只在官场流传抄录，民间尚不敢擅自刊印，若就这么退给了焦顺，却怕一时没处踅摸去。

    若能合用的话，旁人又怎能比得上？那名额还不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长此以往怕又是上下勾结沆瀣一气的局面。

    一家人都在官办工坊的，积分能否合用？

    宝钗听了这话，急忙撇了焦顺的文稿，引着莺儿匆匆赶至宝玉院中。

    林黛玉见他这样子，心下虽有些后悔，嘴上却是半点不肯饶人：“先前咱们在一起时，说什么也不见恼，现如今你和别人耍惯了，就听不得我说话了？”

    却说焦顺回到家中，先往那宝贝箱子里注入了新鲜血液，这才到堂屋上房陪着爹娘、义父用了晚餐。

    尤氏对焦顺的印象，便从那腌臜扩展到了全身。

    “这大好的日子，宝兄弟又发什么癔症？”

    又盈盈的一拜，真心实意的道：“倒要多谢太太成全了，我今儿才算是没有白活！”

    不想宝玉听了这话，低下头拿靴子蹭着青石板，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两个熟|妇人嘴上谈天说地的，暗地里一个想着撇清、一个想着勾连，倒都是满心的焦某人。

    顿了顿，却又似在向莺儿解释的道：“我方才只是想着，倒该劝宝兄弟与他多亲近亲近，日后也好做个臂助。”

    打从那日银蝶回去，将旧宅里一场情事掰开了揉碎了，对着尤氏加油添醋的讲了十多遍。

    工读时间是以一二年为期，还是设为三年？

    席间提起要紧盯赖家的想法，来旺便劝道：“这事儿有我盯着就成，你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荒废了公务——如今你在官场蒸蒸日上的，就该以仕途经济为主，私仇虽也要报，却总不如自己的前程要紧。”

    焦顺虽一心惦念着钗黛，但现阶段钗黛两个终究只将他当个外人罢了，所思所念皆在宝玉身上。

    尤氏偷眼看看李纨，见她这十多日忙碌下来，气色反比先前好了许多，既显出些当年的风流灵巧，又不失妇人的丰熟玉润，一时不觉就倒有些泛起酸来。

    不过按照规矩，上面多半还要打回来一次，以示权威——打回重制，最后却选了初版的事情，可不是现代社会才有的稀罕事儿。

    当然了，这多如牛毛的问题想在短时间里解决，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天幸有夹袄长裙遮蔽，银蝶虽迈着内八字走的勉强，大面上倒也瞧不出什么破绽。

    两人说笑几句便又各自丢开，一个做绣活儿，一个研读手册，两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