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面把人往里面让,一面介绍道:“客爷,小店这粗冰也分是掺了花瓣香精的、杂了提神药……”
这天不亮送冰,则是为了减免损耗。
伙计听的无语,苦笑道:“那您跟我这儿逗什么乐子,赶紧去报官拿人啊?!”
于是用食指沾了些墨渍,在没有回扣的价码上划了一道,义正言辞的道:“虚头巴脑的都免了,只这最实惠的先来五百两,若我们府里用的好,往后免不得还要照应你们的生意。”
“用不着。”
他随意扫了两眼,就在来顺隔壁坐了,屈指磕打着桌子连声催促:“快快快,我过会儿还急着去四方馆瞧洋落呢!”
怪不得要专门去后面‘拿’呢。
伙计却并不急着应他,反嬉笑道:“柳公子,西洋人去年不是被朝廷赶走了么,如今还能有什么洋落可瞧?”
连夜寻人打听了卖冰的所在,以及大致的市价。
“您要没专门的要求,小店一般是卯正〔早上六点〕前送达,量大的话可能还要提前些,毕竟装卸起来也要时间。”
伙计看看隔壁来顺桌上的果盘,在看看全不知愁滋味的柳公子,一脸的为难。
转回头,又含糊不清补了句:“却不是这辈子听说过。”
眼见那掌柜的也迎了出来,来顺拿银票往后面的马车一点:“我们府上短了几千斤消暑的粗冰,你们今年什么价码?怎么送?”
算了,就这家吧。
“你懂个什么?”
晚上送煤是避免惊扰贵人。
“拿什么拿。”
说着,又招呼伙计奉上了一份冰盘杂果。
说着,他抬手指着来顺面前的果盘道:“就这个,赶紧给我上一份,再备四份打包带走,就用你们那种裹了棉被的盒子!”
“这……”
“早几年是常客。”
这当口,那俊俏的柳公子却和伙计谈崩了。
来顺把手一摆:“就要那种什么都没掺的,但也千万不能有异味、怪味!”
伙计闻言,这才往他身边凑了凑,压着嗓子道:“公子,这里面可不光是时令的玩意儿,还有不少是暖棚里出来的,您这一要就五份,是不是……嘿嘿,是不是把先前的账先清一下?”
“价格呢?”
“也算不得什么大买卖。”
他这店里的格局,倒和贾璜那酒肆差不多,也摆着六七张小桌,不过装修档次却是天差地别。
他倒也不恼,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半真半假的玩笑:“好好好,且等我那日得了富贵,再回来啐你这厮一脸!”
“哎呦~”
掌柜笑道:“这柳湘莲柳公子就住在南小街北口,他堂上父母去的早,虽留下不少产业,可毕竟无人管束,这几年在京城各处浪荡,风里雨里散了好些家资。”
踩着那话头,就见个面如冠玉的俊俏青年,大步流星的到了店内。
那上面标了几个价码,高低错落的排列着,又隐晦暗示出回扣的多寡。
那伙计虚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怒放着笑脸道:“瞧小的这眼瞎嘴拙的,爷您降尊纡贵,指定是有大买卖要照顾小店!”
来顺看见后就有些不是滋味,打从发现夏太祖把能抄的都抄完了,他就成了反剽窃的急先锋,最看不得这等盗来的文字。
然后想也没想,就直奔了门脸最大的那家——反正花的是府里的钱,自然是怎么体面怎么来。
这时掌柜的从后面出来,不咸不淡的招呼了柳公子一声,转身就直奔来顺,恭恭敬敬奉上了价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