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艰难的脱籍之路

房如今得势，又惯爱拿二房小排行叫什么宝二爷、环三爷的，旁人也都凑趣跟着称呼——可咱家是琏二爷屋里的，却怎好越过琏二爷叫他二爷？”

    大房在东院独居，却坚持用家中大排行，以示家中长幼有序，该以我大房为尊；二房持宠占据主宅，惯用二房小排行，则隐有标榜正溯在我之嫌。〕

    “住口！”

    合辙自己攒了好几天‘头一次’，却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说到半截，想起这是王熙凤的交代，忙又强行收住了话头，讪讪的往回找补：“倒不是嫌这差事辛苦，实在是顺儿如今也大了，这成日里烟熏火燎，弄得跟个灶王爷似的，就怕会耽搁了婚姻大事。”

    都说是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却是让人亲近，偏又生不出半点妄念来。

    回头望去，却是个年轻女子追了过来，她见来顺母子驻足，嘴里也停了呼喊，纤腰漫展微步急趋，脚下虽快，仪态却不见丝毫散乱。

    闲话少提。

    这时就听平儿笑道：“我不过是个跑腿儿的，值的什么谢？要谢也该谢二奶奶才是。”

    来旺横眉立目的呵斥一声，又疾言厉色道：“你以为逃奴是好当的？！且不说她一个小女子能逃到哪去，就算真能逃出去，府里一张片子递到顺天府，立时就能颁下海捕文书！”

    此时想着要去见她，那觊觎的心思便杂草似的，怎么铲也铲不干净。

    那年轻女子来到近前，却是先大方的端详了来顺一番，这才对徐氏笑道：“来顺果是大好了，婶子前些日子茶饭不思的，倒唬的我以为他怎得了呢。”

    〔因宝三爷的称呼争议有点多，插入解释一下：正经通行本里，贾琏没有亲哥哥——贾瑚是古文杂本里提到的，真实性存疑。

    那妇人自然正是徐氏。

    前门外是宁荣街，宁荣街紧邻着宁荣巷，宁荣巷再往南是奉公市，奉公市南边还有条新修的宁荣后巷。

    只是……

    穿角门、过甬道、逐廊绕厅，也不知经过多少房舍、几处亭台，所遇之人无不是一团和气笑脸相迎。

    “锅炉房？”

    这些日子里，徐氏白天跟着王熙凤忙里忙外，晚上回到家就围着儿子嘘寒问暖，衣不解带的伺候着。

    与徐氏道了别，她就转身原路折回。

    既：贾琏的二爷是家中（荣府未分家）排行，也就是排在早逝的堂兄贾珠之后；而宝玉的二爷，是自家亲兄弟排行，也排在亲哥哥贾珠之后，但没算堂兄贾琏。

    说着，又转向来顺：“你这几个月在锅炉房好好磨磨性子，可不敢再生事了！”

    不过想法归想法，来顺面上却不敢显露，忙同母亲一起连连称谢。

    “有什么难的？”

    来顺一面唯唯称谢，一面暗暗打量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一身鹅黄长裙，颈蕴银线、腰缀流苏，纤纤皓腕上环着金镯，高高发髻上斜着玉钗，周身不说珠光宝气，却也自有一番富贵光景。

    此时听便宜老子这般说辞，立刻猜到他是在拿茜雪的事儿敲打自己。

    恰在此时，那堂屋的门帘一掀，徐氏又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

    贾琏的通房丫鬟，王熙凤的头号心腹，也是原书中浓墨重彩的角色之一。

    一面腹诽便宜老子做奴才竟做出了优越感，一面盘算着要不要再犯些错，好让王熙凤把自己撵出荣国府。

    宁荣里多是贾家旁支，兴荣里尊荣府姻亲为首，长宁里以宁府姻亲为主。

    便宜老子担心自己那不服不忿的样子，被王熙凤看在眼里，可若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偷偷打量她几眼，总该不打紧吧？

    原来是平儿！

    说着，冲徐氏微一躬身：“婶子不是还要去梨香院么？二奶奶那边儿离不开人，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故此被撵出去的丫鬟，少有能够善终的。

    来顺在没犯事儿之前，也是在贾宝玉身边当差，只不过做的是比丫鬟、小厮更外围的长随。

    来顺心跳骤快，下意识往前迎了两步，就待进去拜一拜‘女菩萨’，不想徐氏却道：“二奶奶让咱们直接去梨香院。”

    自街口转向东行，约莫百十步就到了荣国府的西角门，作为正当权的管事，来旺入府自是畅通无阻。

    待来旺应了，徐氏便领着来顺进了后宅，一路寻到三间倒座的小厅前——看那两侧廊下候着不少仆妇，这里显然是王熙凤处置家务的所在。

    “婶子、婶子，来旺婶儿！”

    说着，略略压低了嗓音：“婶子最知道她的，惯是个护短的性子，那日一时着恼下了重手，过后也后悔的紧呢。”

    本书仅按照通行本里，实际写过的人物进行排行。

    见妻子还想顶嘴，他忙又补了句：“你不说要给他张罗亲事么？这真要落下傻子的名头，谁还能乐意把女儿嫁过来？！”

    因记忆模糊，他只依稀记得对方是个含煞带俏的妇人，具体身段相貌却实在回忆不起来了。

    林林总总加在一处，怕不有三四千人托庇于此！

    新近入府的则多安置在宁荣后巷——来家便是其中之一。

    锅炉房？

    却说徐氏见着儿子，忙上前扯住连声追问：“这走了一路，你身上的伤没事儿吧？！”

    那晚喊着要往死里打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打的也是她王熙凤的脸？

    “也亏了你送的那些好药材！”

    平儿闻言明显有些诧异，忍不住又打量了来顺一番，这才点头道：“倒是比以前机灵多了，老话儿都说福祸相依，你要真能从此改了性子，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等到了二门夹道处，就见个清瘦的妇人正在垂花门前来回踱步，嘴里不住碎碎念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拧成了麻花。

    平儿宽慰道：“这回事情闹的太大，总也要在人前做做样子，这锅炉房的差事又不是常设，等到明年开春暖和了，自然有好差事等着他呢。”

    来顺方才有多期待，如今就有多失落。

    这红楼梦中最引人觊觎的女子，无疑是黛玉与宝钗，可按照他这些日子收集到的情报，宝钗年方十三，黛玉更是仅有十岁，小小年纪实在撑不起男人的幻想。

    人心都是肉长的，来顺现下唤她‘娘’时，心里完全没有一丝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