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艰难的脱籍之路

    来顺跟在后面悻悻的腹诽着，同时默默放弃了当逃奴的念头。

    说完，又自顾自迈开了腿。

    不等来顺反应，她又自问自答：“忘了也好，只是以后千万仔细些，什么人能结交，什么人来往不得，总要心里有数才是。”

    直接去梨香院？

    “婶子莫急。”

    为了维护主人的威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在其婚姻生活上设置种种障碍，属于最常见的做法，有时甚至还会故意纵容地痞无赖前去寻衅，坏人名节毁人清白。

    徐氏一声轻呼，脱口抱怨道：“那地界又脏又累的，我家来顺怎受得……”

    不想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脆生呼唤。

    这话来顺最多只信了三成，护短或许是真的，但要说王熙凤后悔打了自己，却怕是绝无可能——否则她也不会见都不见，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看过原书的，都知道荣宁二府家大业大，但唯有置身其中，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门两公究竟意味着什么。

    有心旁敲侧击，问一问王熙凤为什么不肯见自己，可见廊下仆妇们纷纷侧目，实在不方便交谈，于是只好闷头跟着徐氏离开了此地。

    可也正因为有仆如此，倒让来顺愈发遗憾没能见到王熙凤了。

    徐氏见状也忙迎了上去，问：“可是奶奶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却听来旺继续道：“她原是宝三爷身边的大丫鬟，夏天时因一件小事恼了宝三爷，就被府里撵了出来——唉，挺好一姑娘，这辈子却怕是糟践了。”

    不等来顺反应，她又向丈夫抱怨：“着急忙慌的作甚？就不能等孩子好些了，再让他……”

    来旺不悦道：“那些风言风语你又不是没听见，要再不让他露一面，怕阖府上下都要把他当成傻子了！”

    而来顺独自站在院子当中，起初还不觉如何，渐渐心下却生出些躁动来。

    偏她面上又清汤寡水，并不见多少脂粉点缀，只素着一张雅淡可人的瓜子脸，满满都是和煦亲切。

    不得不说，来顺自以为已经端正了心态，其实也只是飘的没那么高了而已，所思所想，依旧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感情茜雪虽被府里撵了出来，却并不意味着从此脱去奴籍——脱籍相当于老板主动资助员工创业，是打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又怎会当做惩罚手段？

    宁荣巷里住着积年老仆。

    说到这里，他瞥了儿子一眼，补充道：“二奶奶最好面子，若是你敢去做逃奴，她怕是反手就能把咱家抄了，再拿一份出来做花红悬赏！”

    但反过来说，他要真能踏踏实实的摆正心态，把自己当成荣国府的奴才，倒不像是个穿越者了。

    听完这番解释，来顺心里就凉了半截，下意识又道：“既然都这样了，她干脆逃出京城……”

    反倒是王熙凤，如今刚二十出头，正是桃李新熟润口生津的好时候。

    徐氏说着，见儿子在一旁只是讪笑，忙提点他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你平儿姐姐。”

    来顺倒巴不得被赶出来呢！

    徐氏这才罢休，揽着儿子一番嘘寒问暖后，这才表示见过王熙凤之后，还要带儿子去梨香院走一遭，届时娘俩直接从东角门离开，让丈夫不用等了。

    见她那焦躁不安的样子，来顺忙紧赶两步，扬声道：“娘，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来顺这才明白，为何是后门住亲戚，前门住奴仆——若换成亲戚住在前面，再专门砌一道高墙隔开，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等越过宁荣巷，来到宁荣街西口，就见两侧皆是高大的粉墙黛瓦，观之极是齐整素净。

    只能说是同性相斥了。

    顺带夹个私货，老嗷觉得这两个二爷并立，恰恰透露出了大房二房之间的隔阂，以及各自的心态。

    来旺眉毛一扬就待呵斥，想起儿子‘魂魄有缺’，这才耐着性子解释：“你当她被撵出来，就不归府里管了？莫说是嫁人了，她就算想操持些正经营生，都得先经府里同意才成！”

    心下这般想着，来顺嘴里也随口反驳道：“怎么就糟践了？她既然曾在宝……”

    便宜老子负手在前，来顺缀在后面一路东张西望，暗暗将周遭地形与记忆碎片相互映照。

    徐氏吩咐儿子在外面候着，然后也不用门前的丫鬟通传，径自挑帘子走了进去。

    这时候就知道要面子了？

    却说父子二人默默向前，出后巷、过奉公市，眼见到了某条胡同口，来旺突然指着里面道：“这巷子里有个叫茜雪的，你可还记得。”

    她说这话时虽带了几分严肃，眉目却依旧和蔼可亲，故而来顺也腆着脸嬉笑以对：“姐姐只管放心，我这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说大彻大悟立地成佛，怎么也得有些长进不是。”

    这荣国府已经开始用锅炉供暖了？

    别看这名字都是‘巷’啊、‘里’啊的，其实里面巷子套巷子、胡同通胡同，各住着好几百户人家。

    听便宜老子一番讲解，来旺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凡事有弊就有利，他只顾着百爪挠心，渐渐倒把下跪认错的屈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以荣宁二府为中心，后门外号为宁荣里，荣国府以西称作兴荣里，宁国府以东唤作长宁里。

    因临行前那一番争吵，父子二人都没了闲谈的兴致。

    至于便宜老子么……

    “啰嗦什么！”

    但走出几步后，平儿突然又回头问道：“来顺，听说那晚酒醉之前的事情，你都记不清了？”

    淦～

    说到半截，他忍不住奇道：“我听别人都叫他宝二爷，怎得您和我娘要叫他三爷？”

    这话问的实在突兀，来顺看看那胡同，再看看便宜老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茜雪被撵出去之后，所受到的拘束和压迫，甚至比做丫鬟时还大上不少。

    来顺这才恍然，重回正题道：“那茜雪既然曾在宝三爷身边做大丫鬟，相貌肯定不差，寻个好人家嫁了有什么难的？”

    闲话几句之后，平儿这才提起正事来：“奶奶让我跟婶子说一声，锅炉房那边已经挂了来顺的名儿，等初十莫忘了让他过去。”

    “二房如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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