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赢天下！

    他现在最烦别人拿“年长”说事，要真论起年岁来，汤和还比自己年长三岁呢，自己还能把皇位让给他不成？

    朱允熥脱掉汤和的鞋子，又撸起汤和的裤管，看到他脚上、腿上隆起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痛风石，暗道这老头还真够倔强的。都痛风成这样了，竟然还硬撑着自己走路呢。

    他之前在宫外的时候，可是经常听人说三皇孙不通礼数，公然顶撞太子妃，对兄长朱允炆也多有不敬。

    然而，老朱却直接截断了朱棡的退路。

    若不是怕这孩子难做，汤和都想将朱允炆扔掉的鸡子捡过来吃掉了。

    “诺！”

    “二哥，最近你跟方先生都学了些什么，能给弟弟说说吗？”

    虽然三人心中有点小怨念，但一想到可以替弟子压阵，也就欣然答应了这个请求。

    虽然朱棡很不情愿进去，但进宫之事已经被二虎那个耳报神露出去了，再躲躲闪闪则未免太过露怯。

    “朱允炆那孩子虽然也不错，但性子太软了点，很容易被人欺负。”

    朱允熥说到这儿，恭恭敬敬地递上去一张写了几百字的纸。

    老朱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也越发神秘。

    “观两个皇孙！”

    然而今天一见，心里不禁感慨人言可畏呀。

    “但老臣也只是劝劝，如果陛下执意立三皇孙，老臣也会支持！”

    汤和闻言不由老脸一红，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老朱。

    “哎！”

    “这可是你汤爷爷从张士诚身上搜刮来的，咱都惦记了多少年了，这老匹夫都不舍得给咱，哈哈哈！”

    “承你叫咱一声汤爷爷，咱不能让你白叫，这块玉佩就送给你玩耍吧！”

    老朱闻言笑骂道。

    “晋王殿下，老臣这腿脚不利落，就不起身给您回礼了。”

    “孙儿原本还想着给您个惊喜呢！”

    至于能不能抓得住，那就看个人的造化喽！

    “前天给咱诊治的医师也是这般说，说要在腿上开刀，将那烦人的石头从腿里挖出来！”

    朱允炆见两人表情淡淡，这才忐忑不安地重新坐回座位上。

    老朱见到老伙计如此惊讶，当即哈哈笑着说道。

    老朱刚说完，汤和随即附和道。

    “咱家那大儿媳妇倒是会做人！”

    这孩子口齿伶俐，举止大方。性格开朗，有礼有节。尤其是脸上的那两嘟婴儿肥，憨态可掬得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将其拉过来揉搓一番，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

    正在汤和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地面一震，一个满手是泥的小胖墩，颠颠地跑了进来。

    “说好了就一杯哟！”

    “皇爷爷，是不是二虎那耳报神又打我小报告啦？”

    “因为喝了酒，最后受罪的还是汤爷爷自己，谁也替不了他。”

    他狠了狠心，咬着牙走了没几步，就感觉浑身都湿透了。可就在他想找个东西扶着，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之时，突然感受到一只温热的小手伸了过来，一把搀扶住了他。

    但让他给朱允炆一个公平之类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上位，老臣明白了！”

    “陛下，允炆那孩子毕竟担了那么多年皇长孙的虚名，而且早些年宫里宫外都这么叫的时候，您也从未阻拦过。因此，这孩子就算生出点啥想法，那也是人之常情。”

    “上位，您这是看好了三皇孙吗？”

    汤和在放下茶杯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朱允熥，心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汤和闻言也跟着一阵大笑。

    老朱见状只以为这孩子是故意气自己，心里就更加生气了。暗骂这孩子不知轻重，平日里耍耍小脾气也就罢了，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还是这般胡闹，简直要气死人！

    “但老臣之所以入宫，并且跟陛下说这番话，却并没有半点私心，只是老臣觉得陛下这事做得不厚道，怕朱允炆那孩子心生不满，将来酿成大祸！”

    朱允熥抱怨一番，随即朝着太监招了招手。

    汤和见到皇帝陛下肯定了自己的话，心里的胆气就更足了。

    就算他看走眼，给大明培养个“李世民”出来也不错呀。

    “来吧！”

    朱允炆和朱允熥对视一眼，随即各自坐在椅子上查看奏折。

    朱允熥赶忙上前重新给汤和见礼。

    再不济，自己扬帆出海，让朱允炆跟朱棣掐上一阵子，再突然从海上杀回来，也能将两人一波带走。

    “汤爷爷，我皇爷爷的朋友不多了……”

    “三皇孙这话说得让人熨帖！”

    老朱听到汤和这样说，心里也有了点想法。

    朱元璋听到这话，激动得直拍大腿。

    “若有人睁眼说瞎话，还请三位先生当面斥责之！”

    这孙子自己不爱吃蛋黄，就往咱的盘子里放！

    “这怎么行！”

    “现在咱当着六部九卿的面，对两个皇孙公开考核，让他们各自批阅两份奏折，然后交给你们二十一人评判！”

    朱允炆当即喜滋滋地坐在中间的位置上，既离着老朱很远，又离着其他人有一定距离。

    老朱略微犹豫了下，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不敢不敢，信国公这话就说笑了。”

    “汤和，有志不在年高！”

    汤和听到这话，脸上立马露出喜意。

    汤和一听这话脸上立马露出焦急之色。

    汤和也知道老朱的脾气，见老朱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心里非常感动。

    终于，在线香烧到最后一节之时，朱允熥那边也总算停笔了。

    朱棡一听这话，就知道父皇是想给大侄子铺路了。

    朱允熥只是好奇，看了汤和一眼就继续埋头干饭了。

    老朱听到这话还真有点心动了，只是一想到朱允熥那皮猴子性格，在自己眼皮底下还不老实呢，要是真把他给扔出去，过上两三年还不得带兵进京，逼自己这个老皇帝退位呀！

    “哎！”

    “去去去，赶紧换套衣服再过来！”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刚被朱允熥的三位先生骂跑，现在叫他们过来恶心人吗？

    众人来到偏殿落座，汤和见到身前无酒，哪怕面对满桌子的好菜也觉得索然无味，又闻到老朱那边传来的阵阵酒香，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酒虫要造反了。

    朱允炆尴尬地拿着剥得乱糟糟的鸡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送过去，还是重新再剥一个了。

    “朱允熥，该轮到你了！”

    “兵仗局之事吗？”

    “哦哦！”

    “皇爷爷，孙儿……”

    老朱接过这张轻飘飘的纸，只感觉无比的沉重。

    “上位，就赏咱一杯！”

    朱元璋闻言脸上难免有些失望，但嘴上却不好再劝了。

    汤和听到这番祝福，赶忙在身上摸索起来。只是他此次进京压根就没想进宫，因此身上根本就没有啥像样的礼物。不得已，他只能咬了咬牙，把身上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

    “就算您宠爱幼孙，也得给允炆那孩子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样才不会让人说闲话呀！”

    毕竟老皇帝安好，正喜滋滋地拉着老伙计聊天打屁呢。

    朱允熥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道。

    汤和见到穿戴一新的朱允熥，眼睛更是一亮。

    “今天有人进言，说咱对允炆这孩子不公。”

    老朱听到这儿微微点头，觉得汤和这话说得也算入情入理。

    “如果老臣记得不错的话，三皇孙应该年幼吧，在其上不是还有一个更年长的二皇孙吗？”

    相对而言，朱允熥则不紧不慢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在另外一张纸上抄写什么。

    “看来凤阳离京城还真是不远，啥消息都能传过去呀，哈哈哈……”

    两人点点头，“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老臣也是进了京城才听闻此事的。”

    “老臣之所以跟陛下说这些，只是不想让陛下伤心。”

    朱允熥端起酒杯走过去，汤和刚要伸手去接，却发现这孙子把手缩了回去。

    老朱也怕自己玩翻车，觉得还是把那三位大儒叫过来压阵比较好。

    不过也幸好大侄子长了个铁屁股，换成一般人，还扛不住他皇爷爷的这份“爱”呢！

    “这话是别人教你说吧？”

    “搬把椅子过来！”

    这朱允熥就是个人精，早就看出自己的用意了，故意给朱允炆制造表现的机会！

    老朱和汤和都是厮杀了几十年的人，不论是战场上，还是朝堂上，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杀过？

    “果然是人言可畏哟！”

    老朱在打发走朱棡后，体贴地问了问汤和。

    “你多了解了解就更明白咱喽！”

    老朱见汤和说得这般可怜，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老朱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蛋黄，恨不得将身旁的逆孙一脚踢飞。

    “再将咱大孙的三位先生叫过来！”

    更让老朱感到沉重的是，大孙的这份慎重和敬重，并不是他这个当爷爷的所教。

    别说老朱稀罕这孙子，就是自己有这么个孙子，也会当成个宝似的，天天拴在腰带上向人显摆。

    “回禀父皇，儿子确实是听到信才赶过来的。不过，在东华门外，看到朱允熥跟几个王叔打闹说笑，儿子就知道事情过去了。”

    可以说，换成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亲儿子，他都不会说刚刚那番话。

    刚刚这孩子还跟个泥猴子的时候，他就暗暗惊讶于生了个好相貌。此时换上新衣服，更是平添了几分华贵，威仪。

    “多谢陛下体恤，老臣还真有点尿急，那就有劳宫里的公公们了！”

    朱允熥剥好一枚鸡蛋，掰开鸡蛋将蛋黄放到老朱的碗里，自己则沾着“非海克斯科技”的纯天然御用酱油吃起了蛋白。

    朱允熥说完这话，也不管两人的意见，一仰脖就将满满一杯酒给干了。

    “观什么？”

    不多时，御膳房过来传膳，朱允熥也焕然一新地从里间出来。

    “允炆，你过来挑两份奏折，拿过去试着批阅一下。”

    老朱接过信件看了看，见信上只是请安问好之话，并且嘱咐汤和安心养病，为其介绍名医之类，也就随手将信件还了回去。

    汤和自然感觉出老朱情绪上的变化，事实上，在老朱叫他“汤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皇帝心中不喜了。

    “上位，咱们当年打仗的时候，断了两条腿都能跑，区区腿疾算得了什么！”

    朱棡闻言赶忙起身，朝着父皇笑了笑道。

    “咱一看到这孩子就高兴，咱能这么早从丧子之痛走出来，还多亏了有这孩子排解，要不然咱这身子骨早废了！”

    “因此，依老臣愚见，既然之前把允炆那孩子捧得那般高，现在就应该给他一个跟三皇孙公平竞争的机会，让他一点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从而主动放弃谋夺储位之想法。”

    朱棡不解地望向汤和，暗道这老倌搞什么名堂？

    老朱很敏锐地听出两人语气中的别扭感，当即打了个圆场。

    只是这朱允熥，既然看出自己的用意，却还能主动帮助其兄长，这份兄弟之情着实让人钦佩。

    “给你汤爷爷送过去！”

    这时朱棡也从外边走了进来，听到父皇这番话，脸上登时浮现一丝笑意。

    “孙儿谢皇爷爷！”

    朱允熥并未第一时间去接，而是看了眼边上坐着的老朱。老朱见到大孙如此长脸，心里暗道这孙子今天真出息了，竟然知道先看看自己的脸色。

    “或许吧！”

    朱允熥含糊其辞地答应一声，依然不紧不慢地看着，在朱允炆批阅完第二份奏折，他才打开第二个折子翻看起来。

    “要是少喝点呢？”

    汤和想到此处，不由笑着看向老朱。

    “三皇孙还会看病？”

    “咱想让朱允熥跟你一道回凤阳，拜祭一下祖陵，并在凤阳呆上几个月，将祖陵修缮一下，顺道练练兵。”

    “陛下，咱们凤阳老家有个神医，一个月前给咱诊治过，说咱的寿数也就这一二年之内。”

    这块玉佩他可是惦记多少年了，明里暗里示意过多少次，汤和这厮都一直跟他装傻充愣，从来不说送给自己的话。

    这倒不是他故意要装个逼，实在是听到不用抄写，只是试着批阅一下，也就没必要刻意挑字多字少了。

    只有朱允熥无动于衷，眼前只有那盘大虾，吧嗒吧嗒吃得津津有味。

    “老哥哥，你瞅着咱这大孙咋样！”

    “换言之，他这个病，一多半都是喝酒喝出来的。若是他年轻的时候少饮点酒，也不至于落下这么个病。”

    “皇爷爷，孙儿明白您跟汤爷爷难得一见，想喝几杯叙叙旧的心情。但从医者的角度来说，最好是一滴别喝。”

    “咱今天跟上位说好了，要不醉不归的！”

    朱棡听到这话，心里哀叹一声，自己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呀！

    老朱张开双臂要去抱大孙，可看到这家伙沾了两手泥，衣服、裤脚也全是水渍，当即一脸嫌弃地将其赶到一边。

    这时一众官员也走进大殿，朝着老朱行礼如仪。老朱只是说了句平身，就继续在御案上一通翻捡，挑出几份最新的奏折放在桌上。

    朱棡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打算闭嘴不言了。好在老朱也算配合，见儿子没有说话的兴趣，就直接给他派了个差事。

    “不过，老臣可要给允炆那孩子说句公道话了。”

    老朱在离席的时候，朝着汤和微微一笑，汤和则是尴尬地红了脸，暗忖自己枉做了一次小人。

    老朱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自己这位老伙计，被他大孙给折服，心里更加欢喜了。

    “啊啊啊！”

    只是对于边上坐着的某个逆孙，只顾自己扒虾，浑然不将他这个皇爷爷放在眼中，某个老头非常不爽地敲了敲盘子。

    “诺！”

    “汤爷爷，那您今天就别喝酒了，饮食上也尽量清淡点，少吃鸡鸭鱼肉，多吃点鸡蛋、蔬菜之类的吧。”

    “朱允熥，你还在磨蹭什么！”

    “以茶代酒！”

    “抬信国公去偏殿用膳！”

    “三皇孙，咱在家里每日都要饮上几杯，喝点酒不妨事的！”

    “咋了，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小瘦猴了吧，哈哈哈！”

    由于席间的人各怀心事，因此这顿饭吃了没多久就结束了。

    “既然信国公开口了，那就把允炆那孩子叫过来吧！”

    “老三，你去殿外招呼一声，让众人入殿一观。”

    老朱闻言淡淡地点点头。

    “二皇孙，能给老臣剥个鸡子吗？”

    朱允炆听到这话，心脏都漏了半拍。

    “汤和，你刚刚说的那家医馆，搞不好就是咱大孙鼓捣出来的。”

    两人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听到宫门口出现一片喧哗之声。

    如果放在以前，老朱听到这话也会附和着说一句太子妃贤德。

    “另外，把六部尚书、六科给事中、九卿都请来，让他们在殿外候着！”

    “孙儿已将缺失的信息记录下来，请皇爷爷过目！”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在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后，齐声说道。

    汤和见老朱开始阴阳怪气了，不由微笑着解释道。

    “我希望您能爱惜身体，多陪陪我皇爷爷，不要让我皇爷爷太过孤单！”

    汤和见老朱一提起朱允熥，整个人的表情都发生变化，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欣喜，心里就暗暗一叹。

    “哦？”

    “但老臣还是要为二皇孙说一句公道话，二皇孙毕竟年长几岁，而且侍奉陛下和父母至诚至孝，万万不可轻易放弃呀！”

    “老哥哥呀，咱有件事想托付你！”

    “见过信国公！”

    老朱听到这话倒是没啥反应，朱允熥和朱棡确实齐刷刷抬头。

    “而且那孩子毕竟是庶子出身，更容易自卑。一旦将来承继大统，必然会迫切做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搞不好会出大乱子！”

    老朱见汤和越说越上道，当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了，朱棡早就放下了，并且和现在的王妃永平侯谢成之女很是恩爱。

    老朱将朱棡打发走后，拉着信国公的手说道。

    汤和闻言尴尬地收起信件，然后随口附和一句。

    朱允熥面无表情地上前，随便从一堆奏折里捡了两个就算完事了。

    哪怕汤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乍一见到朱允熥之时，还是大吃一惊。

    “另外，单凭这两份奏折信息不够，孙儿无法根据上边的片面之词做出判断。”

    老朱看到这块黄澄澄的玉佩，眼睛都不由一亮。

    “唉！”

    “微臣等领命！”

    汤和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当他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之时，差点被两腿关节处传来锥心之痛击倒。

    然而，在自己这番“耳濡目染”的“言传身教”下，大孙依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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