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王恬启

   “陛下此举实在不合律法！！”

    “陛下没说，只是让建成侯率领甲士将两人关押了起来，还不许任何人探监，说是要在三日后斩首弃市……”

    王夫人抽搐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怪叫。

    “让我们进去！！”

    整整三年的时日，他一直都在亲自照顾夫人，从饮食喂药乃至排泄，都是亲力亲为。

    王恬启皱着眉头，沉默不言。

    此刻的刘长看起来很是愤怒，杀气腾腾，当他看向了王恬启的时候，王恬启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凶兽所盯上，只觉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夫人安静了片刻，随即急切的呜咽了起来。

    王恬启跟太后向来亲近，也是公认的太后党中坚力量，甲士们也不觉得奇怪，进去禀告后，就为他开了门。

    王恬启跟夫人聊着天，夫人很快就将药吃完，随即又急切的叫了起来，王恬启明白她的意思，令人将饭菜取来，坐在一旁，开始低着头吃饭，夫人这才平静了下来，侧着头望着他，王恬启沉默不语。

    王恬启一愣，急忙起身，“你且休息，我得忙了。”

    “我不这么说，幕后的人要是跑了怎么办？城阳王不是在查吗？不过，王恬启既然要查，那也行，他在明，章在暗……或许结果会更快被查明……无论是谁，敢以二哥为由头来做事，我绝不饶恕！！！！！”

    王恬启进了皇宫，直接走向了寿殿。

    “好了，好了，都这把年纪了，你还骂我……都骂了几十年了……”

    王恬启点着头，“此二人，不可不杀也。”

    刘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番话。

    他并没有停留，反而是直接令人驾车前往隔壁朝向长乐宫的皇宫城门，这里的甲士就少了很多，也没有什么人聚集，毕竟群臣从来不从这里进入，王恬启令人停了车，随即走向了甲士，朝着他们行礼，说道：“我是来拜见太后的。”

    王恬启上前，擦了擦夫人嘴角的口水，这才止住了夫人的愤怒，夫人似乎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只是委屈的哭了起来，王恬启急忙劝慰了起来，“别想这些了，还是想想触龙的婚事吧，触龙都要成家了，我这当大父的还纳妾就不合适了……触龙找的那家女子，其实我不太放心，倒不是说家风不好，季御史这个人我还是很尊重的，他的孙女肯定也不错，可我就是想让他找个普通人家的子女……季御史一家子都是刚烈的性格啊……”

    “臣是从太后那边赶来的。”

    王恬启准备前往皇宫，实际上，有这个想法的人并不少，当王恬启达到皇宫的时候，放眼望去，皇宫门外停放着诸多的马车，诸多大臣站在门口，正在激动的跟大臣们交谈着什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给你五天的时日，调查清楚，否则就陪着晁错他们一起死吧！！”

    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询问道：“谁人负责此事？”

    从里头传来了刘长暴躁的声音。

    “你罪有应得！！若是能将你杀死后一同死去，倒也不负大丈夫之名！！”

    王恬启猛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也是跟着我们打过仗的，何以如此愚蠢呢？晁错能将这样的话写在书信上？还特意放在游侠能找到的地方？还知道要送给你这个人？区区游侠，楚国的游侠，他哪里知道你与晁错的关系？！”

    晁错跟申屠嘉就关押在面对面的牢房内，这些时日里，两人是破口大骂，骂的口干舌燥。

    王恬启看着面前的太后，几次想要开口。

    三年前，妻在做家务时无意摔倒，从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口不能言，身体半瘫痪，再也没有过去那魁梧的身材，越发的消瘦，王恬启找过不少的名医，可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都说是伤了头颅中风，无法医治。

    王恬启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让他进来！！”

    “你这为人做了刀，居然还执迷不悟？！”

    他的妻躺在床榻上，双手抽搐着，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词调。

    这些人似乎都是来为申屠嘉求情的，也只有栾布是来为晁错求情的，栾布此刻愤怒的叫道：“此事乃是诬告，绝非此两人之过也！！”

    “楚国人田仲，前不久想要刺杀晁错，在潜入他的府邸后，发现了一封书信，随即带出来送到了我的面前。”

    王恬启的到来，让两人顿时愣住，都没有急着开口。

    王恬启摇着头，他严肃的说道：“陛下，我是来为陛下分忧的，不是为了给人求情的，晁错这样的人，心里只有功名，没有其他，为了他自己的抱负，什么都能做，不顾国情，甚至不惜与天下为敌，这样的人，迟早都会死在自己的手里，哪怕陛下不杀他，他也不会善终！至于申屠嘉，此人蠢笨，刚愎自用，没有什么才能，性格倔强，不知变通，暴躁无谋，在陛下急切的时候，不想着为陛下分忧，反而开口激怒陛下，他不死谁死呢？”

    “臣就是为了给陛下分忧而来，请陛下令我来调查这件事！若不成，臣愿死！”

    “原来王公还是为了求情而来的。”

    “诸位不必担心，陛下让我来调查这件事，我会查明真相，诸位还是先回去吧。”

    “我有要事要拜见陛下！”

    走出了寿殿，近侍笑呵呵的为他引路，只是，刚走出了几步，王恬启忽然停下来，朝着左侧就迈开了脚步，越来越快，近侍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恬启就走出了大半的路，近侍惶恐，急忙扑上前，“王公？！您这是要做什么？王公？！您要去哪里？”

    因为夫人的强势，王恬启不曾纳妾，而如今夫人倒下了，他依旧没有纳妾。

    “我知道了……给你喂完我就去吃饭……你先将药吃了。”

    吕后知道他来拜见，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询问了家中妻的情况，又答应给他找几个更有名的太医，算是劝慰了几句。

    “晁错虽然急于功名，但是他跟随您十余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您的性格？他的抱负还不曾成，怎么会轻易说出这般话语来断送自己的性命呢？至于申屠嘉，此人虽然仇视晁错，暴躁无谋，但是他是军旅出身，从甲士到九卿，颇得他人信服，一言九鼎，又怎么会是诬告别人的人呢？”

    “呵呵……王公煞费苦心，殴打郎中，是为了给申屠嘉求情，还是给晁错求情呢？”

    王恬启顿时眯起了双眼，“楚人啊……游侠。”

    “也不知你当时看上了我什么，非要将我强留在家内，吃了你一碗麦饭，便将自己给搭上了……”

    近侍顿时答不出来，王恬启却继续前进。

    王恬启为人谨慎，懂得藏拙，故而无论是跟刘邦，跟吕泽，跟韩信，跟吕后，都是混的不错，很少得罪人，可这样的性格也颇令同僚看不起，觉得此人太过圆滑，没有操守。

    “但是，惹怒陛下，欺骗陛下，该被杀死的人难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王恬启脸色大变，“什么？？”

    “这件事……”

    “可是我……”

    “别急，慢慢说，一个一个来，你怎么会有书信的？”

    家中奴仆，或者几个孩子，都不知道夫人在说些什么，唯独王恬启是明白的，他甚至还能跟夫人叙话聊天。

    栾布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把抓住王恬启的手臂，“王公！！”

    晁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他叫道：“王公！！请告诉陛下！有人诬告！我不曾说过这样的言语啊！”

    屋内，王恬启跪坐在一旁，正端着药，小心翼翼的喂着妻子。

    “现在想想，那时我还真的是胆怯啊。”

    “怎么了？”

    但是看到神色疲惫，发丝苍白的吕后，王恬启到最后也没有说外头的事情，只是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