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这一路上的事情的时候,吕后笑眯眯的听着。
“阿母~~~”
申屠嘉貌不惊人,有着方方正正的脸,皮肤黝黑,粗手粗脚的,犹如一个农夫,全然完全没有国相的风范。细皮嫩肉的晁错站在他的身边,就更是显出他的粗糙,此刻,两人就站在刘长的面前,听从他的诏令。
“仲父看起来快不行了。”
刘长不愿意在这里浪费太多时日,在安排好了这里的委任之后,将治理南部的重担往四哥身上一丢,自己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算功绩呢,等寡人老了,便请国内名士来为寡人书写一生之功,这大功,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个吧,弄个百全大功,好彰显寡人这不凡的伟业啊!”
她又说道:“如今这般寒冷,我却不好出门……明日,你就带着几个人,先行一步,返回庙堂吧。”
他吃力的坐在床榻上,虽已病重,却不失态,在宗室里,楚王大概是风度最好的,根本看不出他是高皇帝的亲弟弟。他轻轻揉了揉面前几个小家伙的头,笑呵呵的看着刘长,“长啊,要好好教导他们,千万不能放纵啊。”
“后来呢?”
“不必麻烦,日后我自己去说便是。”
晁错出口成章,各方面的回答都很得体,跟刘长说着自己的诸多计策,也不忘记在言语里吹捧几句大王,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而申屠嘉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始终都是保持着那个神色,总感觉这神色跟萧延颇为相似。
刘启本来是想要留在吴国的,可刘恒并没有同意,滚回你的长安,别在这里碍事!
“她们都别有用心啊!”
吕禄摇了摇头,可怜的周相啊。
“什么?!”
瞬间,刘长醒悟了,破口大骂:“禄这个犬入……”
“被周昌带领着甲士给平定了,牵连下狱者足足有千余人……”
刘长急匆匆的走出了府,果然遇到了等着自己的绣衣,刘长却没有理会,拿着木棍先去找刘安他们,见到他们,刘长挥了挥手,急切的说道:“快点,都过来,寡人还急着要回长安呢!打完就得走!”
“击破匈奴是一功,治理南方是一功,书肆是一功……”
“为何不能啊?”
吕禄迟疑了片刻,“大王,这东西还能自己下令编写吗?”
“不必如此,你还有诸事要忙碌,去吧。”
“别让你的心软害了自己!”
“这不可能,寡人身边有绣衣跟随,长安有什么事情,绣衣都会告知我!”
“你现在出去,应该就能看到在等着你出来的绣衣。”
“长,你性格甚急,好大事,却不太惜民力……来人啊……”
“当然记得,我们打雪球,滑冰……你阿父还摔了一跤呢,哈哈哈,那时的寒冬,我们几乎就是在廷尉度过的……”
刘安目瞪口呆,天地良心,我啥也没说啊。
大王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单父县。
刘长起身就要走,吕后却生气的质问道:“如此心急,能成什么大事?”
“你又嘀咕什么?!”
刘长一愣,“不是吧,这次又是谁??我身边还有太后舍人?”
申屠嘉和晁错,一个保守,一个激进,这两人一起办事,若是调和好了,那就是唐王治理地方的功德,若是调和不好,那不是还有吴王吗?唐王的土地在北,这与唐王有什么关系呢?
刘交很是认真的说道:“长啊,我要去见兄长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带过去吗?”
“大王啊,还记得当初我们一同在雪地里玩耍吗?”
“三天,最多三天。”
刘交极为的平静,看不出半点对死亡的惧怕,脸上满是洒脱,他轻笑着说道:“如今,却是连书都读不下去了,要人念给我来听,胸脯甚是疼痛……也是到了岁数,怕是你这一走,我们俩便再难相见。”
“臣不知。”
“你们先出去玩吧。”
刘祥碰了碰刘安。
这三个老妪都是吕家的人,一个与吕后同辈,其他两个都是吕后的长辈,吕后对自己的族人还是温和的,笑呵呵的聊着家常。
“你看……仲父,是在读书???”
晁错哑口无言,看着刘长,他知道大王好功,性子急,最厌恶等待,便开口说道:“大王,三年能做成多少事啊,岂容我们这般荒废?”
刘启被赶出去的原因,刘长也明白了,听说是持刀伤了四哥的某位宠臣,四哥没打死他都是轻的。在三个小崽子里,启的脾气大概是最恶劣的,祥是坏,可还没有坏到这种地步,启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为了吴国群臣的噩梦。
难道一直都只有自己才是不读书的吗?
刘长很满意,点着头,又看向了申屠嘉,“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
“嗯??”
刘长挥了挥手,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怎么了?”
刘长和吕禄看着他们嬉笑打闹,脸上满是笑容。
“我知道的,仲父。”
送走了这几个竖子,吕后看向了刘长,刘长的脸色却变得肃穆了许多。
刘长也是被这回答说的有些不知该怎么往下接了,这人并非是宣义周昌那样的刚烈之臣,也不是陈平那样的奸臣,不是张不疑这样的鹰犬,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聪明,不是很会说话。
刘长的嘴唇抖了抖,“仲父,有太医令随行而来,可以让他们……”
看到面前愤怒到了极点的刘长,吕后却很是平静,“你一直都是在压制他们,他们当然是更希望你的兄长来执政了。”
“他就是话太多,看到的太多,所以被寡人烹杀了,你明白寡人的意思吧?”
刘启撇了撇嘴,看着一旁的安,“他这是第几次发奋图强了?”
“不必麻烦……不过一死,何以惧之?”
申屠嘉只是说了一句,刘长便大笑了起来,“好,好!”
吕后瞪了刘长一眼,“多嘴!”
晁错惊呆了。
而平日里向来急功近利的大王,此刻却显得很淡定,“不急,治理南国,需要耗费几十年的时日,区区三年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你觉得不妥,到时候便跟申屠相商谈,看看能不能缩短些时日吧。”
回到楚国的时候,楚王却没能再次出来相迎,仲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哈哈哈,真是你阿父的儿子!”
“别转移话题……你这么做,就不怕吴国坐大吗?”
吕后却没有多少触动,到了这个年纪,似乎什么也都看开了,“你将南国之事,都交给了吴王?”
“有自吹自夸的嫌疑啊……”
“好啊,你们三个都不错……”
听到这厮的解释,吕后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做好安排就好。”
“她们一生都在这里耕作,又不曾读过书,不必怪罪,倒是你这竖子……”,吕后看了看周围,却没有找到木棍,刘长满脸的得意,寡人不做好准备还敢招惹您不成?
刘长抓着刘交的手,眉头紧皱。
吕禄长叹了一声,“过的真快啊……如今各在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你不回去不行,长安内出了大事。”
“大王,诸事以路为主,臣在南越,当开道路,连接各地,教化百姓,看管南越匪类……”
刘长询问道。
好好磨砺,或许将来也能像刘章那样,成为宗室里可以任用的大才。
“是今年的第七次了吧?”
“不行,我要读书!我一定要读下来!”
刘长从没听过四哥如此吹捧一个人,对这人也是颇为好奇。
不过,他似乎也改变了主意,不再要求刘安留下来。
当然,很快,众人就恢复了那严肃的模样,这可是大王的仪仗,岂能嬉闹?
“那阿母刚才怎么不说呢?”
刘长打量着他们两人,他在此前跟申屠嘉没有任何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