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我家主请您进去。”
驷钧咬牙切齿的说着,几十年的积累的家业毁于一旦,在这里最痛心的人,大概也只有他驷钧了,可他这份家业,却不知又是夺了多少人的命,用无辜之人的泪水和血来缔造出来的。
刘长几步走到了上位,看着麾下的众人,“栾布听令!”
栾布再次挥剑,一旁的驷韵也被抹了脖子,轰然倒地。
“来人啊!”
“将那外头的哭声带到这王宫里,让你听一听!”
驷钧大哭,刘肥只是痛心的看着这位舍人,“当初……你还是个勇猛正直的人……戚夫人几次辱骂寡人,寡人身边无一人敢反驳,唯独你,拔剑便要杀了她……甲士都拦不住你……阿父是那么的喜欢你,特意为我迎娶……唉……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啊?当初的那位猛士呢?”
“即刻调集甲士,将驷家涉及此案者全部诛杀,但凡是勾结驷家的,欺辱百姓的,从国相到官吏,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部都给寡人杀了,取其首级,示与天下!”
他认识这几个孩子,笑着招了招手,那几个小家伙就跑了过来。
“照顾好你们大哥。”
刘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进了王宫内。
“你再靠近五十步,寡人就剁了你的脑袋!”
少年重重点着头,不知为何,那个桀骜不驯的大王脸上,似乎却闪着泪光?
栾布大声的说着,他一身的血迹,当他手持利剑,怒目圆睁,大声说着驷钧的罪名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反驳,甚至是不敢与他对视。
“大王!!”
纠结的刘肥躺在榻上,听着妻的哭声,心里只是觉得更加烦躁。
“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送给您的……只能拜谢您的恩德。”
刘长质问着,猛地一推,刘襄便摔在地上,掩面痛哭。
刘长抬起头来,看了看时日,便大声说道:“这人,你怎么也得给寡人救下来!要是他没能救下来,寡人便烹了你!”
听到驷钧的训斥,驷韵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来,眼里满是仇恨,“刘长,这都是刘长谋害我们!”
“你要杀了谁?”
众人顿时懵了,刘肥也是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刘肥只是轻轻的呼吸着,侧着头,看着刘长。
作为跟随齐王最久的老舍人,驷钧很是了解自己大王的性格,当着他的面辩解,会引起他的愤怒,而当着他的去骂受他宠爱的幼弟,那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只有哭着认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刘肥有气无力的说着,这一天的经历,让原本就年迈且病重的刘肥,变得更加虚弱,他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刘长,费尽全力的抓着他的手,劝慰道:“不要愧疚……你是对的……坚持自己的……咳……咳……”
“休要打扰寡人狩猎!”
“大哥……你要是生气,你就骂吧,反正我不会改变诏令的。”
“大王有何吩咐?”
当栾布为群臣宣读唐王之令的时候,群臣的第一个反应,那就是大王疯了。
刘长并没有下马,只是傲然的低下了头,看着面前这几个小家伙。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个正是在耕地里倒下的那人的弟弟。
“长……没有让他失望……”
父子两人在众人的扶持下,朝着王宫的方向赶去。
高皇帝的几个儿子,也不知为何,大多都是心软的,除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狠人大帝之外,都是很重情的,当然,实际上高皇帝也是一个半重情的人,说他杀害功臣,实际上,真正无辜被杀的也就彭越一个人,而高皇帝也给了彭越活着的机会,他的死,还是因为吕后。
“将这厮给寡人绑起来!押回长安发落!”
当他们走进王宫的时候,刘肥正在榻上,此刻的刘肥,心情也很是纠结,他既为驷家他们做的事而愤怒,又很能理解刘长的心情……可是,面对自己妻子的兄长,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兄弟,心软的刘肥,还是不愿意看到他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几个小家伙大叫着,正要跑走,刘长却忽然叫道:“哎!”
可此刻,大王却废了齐王??
看到儿子痛哭,驷钧却不以为然。
刘肥痛苦的抱着怀里的驷钧,驷钧的眼神愈发的暗淡,他只是看着刘肥的双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他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眼角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便不再动弹了,刘肥浑身都染上了血,他痛苦的闭着双眼,用力的呼吸着。
“栾君……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什么,刘肥忽然开始想,若是早点去见了阿父,那也挺好,怕是省下很多的纠结和痛心。
驷钧依依不舍的看着身后的院落。
“老臣辜负了大王……”
“你就待在这王宫里治国,听不到外头的哭声吗?”
快步走到了内屋门前,打量了一下,又走了出去……过了会,他又走到了内屋门前,打量了一下,又离开了这里,刘长便在王宫内徘徊了起来,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招就好,来,把剑举起来!!!”
“大哥……我必须得杀……不杀不行……必须要让天下所有的诸侯王们害怕,让大臣们害怕,让官吏豪族都害怕……这样,我才能保护苍生百姓,才能匡扶这天下……这天下,是阿父留给我们的……”
“我问你,你想要杀了谁?”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刘长从上位走了下来。
“老臣认罪……请大王惩治。”
那校尉即刻下令,甲士们即刻开始后退。
“既然醒了,那就不要废话,去照顾你们大哥去吧!”
为首的人正是栾布,众人大惊,栾布带着十余个甲士,走到了刘肥的面前,栾布行礼拜见:“大王!”
刘长开口问道。
“臣在!”
驷钧哭着拜在了刘肥的面前,他此刻头发杂乱,看得出,是经过“精心收拾”的,显得楚楚可怜……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那有气无力的大王,看着年少时的好友,追随了一生的主君,此刻重病缠身,半是出自真心的,驷钧流着泪。
当刘长走进内屋的时候,只有刘肥一个人,他费力的挥着手,让其他几个近侍都走了出来,刘长跪坐在了他的身边,刘肥躺在榻上,费力的看着一旁的刘长,刚刚有人来为他梳洗了脸,血迹都擦干净了,只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呼吸也更加的无力。
“强行购买土地,逼杀百姓的事情,出现在六年前,栾布已经查出罪证,当时的国相向齐王上奏,齐王却以诬告为由,强行压下这件事!是非不分,包庇奸贼,祸害百姓!齐王罪不可赦!”
那医急忙把脉,又令人端来草药。
不说别人,就是栾布,此刻也是惊诧的看着自家大王,他大概是最清楚大王有多喜爱自己这些兄长们的,尤其是对齐王。因为年龄差别的缘故,梁王赵王是拿刘长当弟弟宠,陛下是拿刘长当儿子宠,而刘肥则是将刘长当孙子来宠……这么说虽然不合适,却很能表达出那种不同的感情。
“让你家主滚出来!”
刘长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他伸出手来,抓着刘肥那干瘦的,布满了皱纹的手,“你不要怪我。”
“哦……”
“还有你!!”
几个人低着头,朝着刘长大拜。
刘长一番话,就废掉了自己的亲哥哥,吕后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刘长却做到了。
废自己的亲哥哥,抓自己的大舅哥,这不是疯了这是什么?
自家大王为了齐王,那可是能豁出命来的。
众人目瞪口呆,包括在场毫无存在感的国相曹窋,曹窋此刻便是瞪大了双眼,低声说道:“大王……废王之事,并非是如此就能……”
看着面前再次哀求的刘肥,刘长却没有再动容。
驷钧瞪大了双眼,险些就忍不住要给这个傻儿子来上一耳光,看到阿父如此愤怒,驷韵方才没敢继续说话。
很快,齐王父子俩就被甲士们带进了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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