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母与子

么，她都不会退缩，她都不会害怕，经历了这么多，这又算的上什么呢？不过又是一人离去而已。

    椒房殿里，只有一个伤心无助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哭泣。

    栾布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审食其无罪，也知道审食其是太后的宠臣……如果大王杀了他，太后与大王一定会决裂，所以，我准备自己去杀了他，等杀死了他，我就用这把剑自杀……一来，偿还审食其的性命，二来，这也不会牵连到大王。”

    刘长大声的呵斥，那几个楚墨急忙低下头，转身便离开了。

    两人急忙前来迎接，刘长笑着与他们回礼，这才问道：“那个农家设立的犁播机怎么样了？”

    刘长站起身来，“我们去审食其的府邸。”

    刘长挥了挥手，不屑的说道：“寡人的想法，岂是你们这些中人所能理解的！快去跟阿母道歉去吧，多说几句好话，要是她骂你，你就捂着脸哭，阿母最怕你哭泣，看到你哭泣，她肯定就不会多说什么……记住啊，你可不要吵架，不要顶嘴……”

    农者惊惧的叫道：“大王，臣所言属实啊，在前来的路上，师傅曾对我说，大王的生母为真定赵人，原先是张敖的歌姬，后赠送与先皇，因而有子，后张敖谋反入狱，赵夫人便在狱中生下大王，奈何，太后……太后与审食其不肯相救，悲愤自杀……先皇便令太后将大王抚养……”

    “呵呵……”刘长轻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脸色变得很冷，死死盯着他的脸，“你知道为什么长安的人都害怕寡人吗？”

    “哎，无碍，你也是赵人？”

    母亲温柔的安抚着她的孩子。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啊，悲伤，愤怒，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出那种神色，刘长浑身颤抖着，双眼之中，燃烧着怒火，只是，他没有在这个农者身上发泄。

    ……

    农者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面色苍白，眼神无比的惊恐。

    吕后很强大，比刘长要强大的多，面对这样的事，她的脸色还是那般的平静，她孤独的坐在椒房殿内，等待着刘长到来。

    “大王……那台犁……”

    ……

    长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亲自养大的孩子，他会向自己撒娇，会跟自己吵架，会让吕后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农者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师傅口误……”

    “大王……太后有令，让大王回家。”

    “大王，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啊……我是大王的舍人，您有任何吩咐，我都会帮您完成……”

    “那你便杀了我！！！”

    在前方，季布正挡在路中间，在他的身后，是那位农者，农者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张不疑急忙挡在了栾布的面前，他瞪大了双眼，“你想要做什么啊？审食其是太后的近臣！你要杀了他，难道是想让大王与太后彻底决裂吗？！”

    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张不疑迟疑了片刻，说道：“大王，审食其深受太后宠爱……常问策与他，若是大王冒然动手。”

    张不疑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大王……唉，既然大王要杀，那杀了便是，若是问罪，我绝不躲避！”

    这一次，开口的人却是栾布，栾布认真的问道：“大王，你若是谋害了一个人，会将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吗？”

    刘长松开了农者的衣襟，站起身来，呆愣的看着远处。

    刘长拉上张偃便往外走，面对来自长辈的压力，张偃这个乖孩子也无法抵抗，此刻的雪已经停了，只是在大雪之后，长安变得更加寒冷，就连如意，都被冻得在狗窝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臣齐人。”

    “放屁！”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走。”

    季布的一番话，给与刘长很大的触动，如今这世道，肯定是没法去修驰道，开运河，召集天下百姓去搞这些事情会有什么下场，刘长这些人都已经看清楚了，那就只能从交通工具上入手。

    “大王，我们何时去审食其的府邸？”

    当栾布笑着走进了内屋的时候，他呆住了，刘长孤零零的坐在上位，垂着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被抽掉了骨头，栾布第一次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那种沧桑的感觉，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呆愣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来，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

    “你骗过寡人吗？”

    刘长苦涩的笑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要什么，阿母就给自己什么……遇到肉，她自己不舍得吃，都要给让给自己吃。

    “你怕了？我不会令你跟着我去的。”

    刘长走进自家府邸的时候，府中倒也热闹。

    刘长咆哮着，猛地扑了上来，将那农者压在身下，高高抡起了拳头，农者紧紧闭着双眼，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

    “哎呀，竟听不出半点口音，我先前认识的几个齐人，都有很浓厚的齐地口音……对了，那天你师傅说跟我有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栾布，你和张不疑挡住他的门客，那老贼，我会亲手杀了他。”

    栾布缓缓拔出了长剑，两人对峙。

    “大王……回家吧，太后正在等你回去吃饭。”

    张不疑急忙追上了栾布，栾布手放在剑鞘之上，认真的说道：“对，审食其只是未能搭救，没有罪过。”

    ……

    “哼，在这里聊什么？还不去给寡人继续做马车！寡人好心收留你们，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白吃白喝的吗？”

    “大王？”

    栾布大惊失色，猛地起身，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刘长也站起身来，愤怒的咆哮道：“你果然也知道！你也知道！可是你也骗了寡人！你们都知道！都知道！唯独寡人，唯独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到这句话，吕后懵了，她怕了。

    “嗯？”

    在两位舍人离开之后，刘长看着一旁的张偃，“偃啊，你去将那位农家的人给我请过来，我要问问农具的事情，叫来之后，你就在院子里玩耍，不许离开太远，等会，我带你去玩。”

    “戚夫人与太后有仇，她自己是什么德性，大王是知道的。”

    “因大王神武……”

    刘长睁开了双眼，不知何时，他的周围出现了一群甲士。

    “阿母～～～”

    “舅父……我……”

    吕后很久都不曾害怕过，可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上了车，栾布驾车，刘长和张不疑坐在车上。

    刘长和颜悦色的说着话，忽然开口问道。

    “家？”

    “唯！”

    刘长坐在上位，脸上杀气腾腾。

    暴怒的刘长，仿佛一头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而包裹着野兽的牢笼，叫母爱。

    “太后对大王如何，大王也是知道的。”

    “太后只会恨我，不会因此而怨恨大王，至于大王，得知审食其身死，大概也能释怀吧……”

    张不疑双眼通红，他骂道：“大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那样重情的人，若是你自杀，他会怎么样？！”

    “大王，出了什么事？”

    栾布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很是温柔。

    “滚！”

    “稍后由栾布叩门，说有要事求见，趁着他没有防备，先干掉他的门客……”

    “大王，我已经将礼物送到……”

    季布带着人将刘长带走了，栾布和张不疑却留在了这里。

    “多谢大王，臣不敢贪功，这都是我师傅的功劳……”

    “你疯了？！”

    “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走，走，大丈夫哪有不挨打的？要听长辈的言语，知道吧？跟舅父走！”

    栾布走到了刘长的面前，伸出手来，再一次擦掉了刘长的眼泪，而刘长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会质问生母之死吗？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了刘长的脸。

    他还会在门口大叫自己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