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离去

    当他的唇温柔覆盖她的唇时……她的呼吸在他的吻中停止了。

    她从怀里掏出水晶玦，那是她割舍不下的情愫。

    “以后……”她不得不深呼吸一下，进入胸腔的气已经变少了。“你的后代里哪个女孩子胸口有红色印记，就把这个给她，让她以‘梓晴’为名。”

    那箭贯穿了她的胸腔，她没倒下去，被那支来自他的箭牢牢地钉在马车的车柱上。

    他浑身是血，衣服被撕破了，可是，他坚定的表情，深幽的目光却好象是从地狱回来的天神。

    康熙在城门口送别。

    如同在南方过冬的燕子……到了春天仍然要回到北方。穆勒爱她，可是……时间冲淡的并不是对承毅的爱，而是对他的恨！

    她面带微笑的向他伸出手，血因为这个动作而更加汹涌地汩汩流出。

    梓郁麻木地快步走过来，险些跌倒。

    紧张吗？兴奋吗？自豪吗？

    承毅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都微笑了。

    当承毅拉住马，冷冽地原地打了个立柱时，天和地一片寂静……一切声响都消失了。只有微微萧瑟的秋风拂过，几片落叶飘下。

    穆勒怜惜地抚摩了一下她尖削的下巴，回到家他就要把她喂的胖胖的。“很重？忍一忍，今天全京城的人都要来看我的王妃是多美丽。出了城，就可以拿下来了。”

    不……

    “好好照顾他。”

    她已经不需要向他叩拜了，只需微微福身。康熙皱着眉接受了她的道别。

    “承毅……”他跑近，连声音都是虚的。

    亲人、朋友……过去的一切都还在队伍后面缓缓的随行，可她能做的，只是向前看！

    他看见承毅从箭筒里抽出一支大箭，惊恐地愣住了，没有阻止，无法阻止！当承毅从被拘禁的地方杀出血路，甚至砍伤他也在所不惜的冲出来的时候，这种不祥之感就萦绕在他的心头。

    穆勒走过来扶起她的手，把她带到华丽的近乎奢侈的步辇旁，让她踩着他的大腿上去。梓晴动容地犹豫着，他却微微一笑，双手托住了她的腰，把她半举到他的膝盖上，协助她坐了上去。

    梓晴有些吃力地端坐在椅子里，头上身上的饰物太重了，重的让她有些脸色发白。

    梓晴被侍女们搀扶着走出来，她看见了梓郁。梓郁的表情很复杂，也很激动，甚至，她好象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泪光。

    一切……如同早就安排好的，千头万绪终于还是要奔向那个早就已经定好的结局！

    大到了他不惜杀了她而留住她……

    她再次看向承毅，那是没有负担没有恨的眼光，他爱她，他恨她，他也解脱了她！

    没人接话。

    快的如一瞬，漫长的又如一辈子……那带着他的恨，他的爱，他的决心的箭发出震慑心灵的呼啸，划破空间，划破时间向她飞来时，她的心一片宁静。

    “梓郁……”她呼唤，当生命从她身体里流失时，命运的答案却明晰起来。原来，后世的她心口上的红印是承毅留给她的最后伤痕。

    队伍再次出发了，她不回头，不留恋，从今以后她就只需看着她面前领马而行的那个男人，他才是她的丈夫！

    宁可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和穆勒走……这的确是他爱的方式。

    不该看！不能看！却忍不住缓缓地转过头……只有一行泪滑落。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木然地挥着手。

    谁也不敢触碰她和那支箭，那样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更是她的解脱！

    她竟然笑了。

    她看着承毅，从此……不用再因为恨而恨，她转回眼光，看着僵立在身边的穆勒，也不用再因为爱而爱。

    “小表妹……”他有些苦涩的再次亲昵叫她。

    她痛恨这种身不由己的感受！

    秋风吹起她的飘散的长发，有几丝拂在穆勒身上。

    他在马上岿然不动，拿着射杀她的弓的手徐缓的放下，他看着她，微微笑了。

    梓郁再次催马近前，可是这次，他紧紧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生和死就差那么一丝丝的时候，她心里剩下的……还是对他的爱！

    “这一世……请别责怪我。”

    梓晴垂下眼，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她不敢看穆勒，胸口起伏了几下，终于说出口。

    穆勒微笑着，好象什么都没听见，或者根本不在乎，他走过来，温暖的手包裹住她开始微微抽搐的双手。

    他的手上……拿了一把大弓，那持弓的姿势如同毁天灭地的后羿。

    混乱，从远处快速地传播过来，嘈杂的人声中，马蹄声响尖锐地敲击着她的神经。那快速驰骋的马蹄声……她知道那是谁！

    她安然地笑着，只有她离去，才是一切人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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