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学校出人才啊。”他叹道，“年纪轻轻就敢闯敢拼。”

    韩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继续：“销售部张鑫华，上月1号挪用公款，向xx 官员行贿。数额六十万。”

    “太低了。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邵一辰听完，却说：“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韩廷目光平静看着王充，后者慌不择路：“斐然的合金材料质量比市场其他的要好。”

    纪星揣摩这话，初步判断出几条信息：一、他对医疗整体是有把握的；二、他不太懂新方向，不会过多参与；三、他在摸索，可能不会投太多钱；四、他想转型，可能想要较多的股份。

    韩廷回头看了眼身后辅位上的唐宋，后者将手中一摞厚厚的文件轻推到会议桌上。

    韩苑被一些新兴概念吸引，盲目地想要放弃DOCTOR CLOUD的大数据云医疗，用新方法新科技主攻东扬最擅长的医疗器械。但韩廷认为AI医疗不能松懈，和新型工艺手段两手抓，两者结合才能发挥更巨大的作用。

    唐宋知道他说星辰科技，一五一十汇报：“很不顺利，应该撑不了多久，据说，那小姑娘还坐在路边哭鼻子呢。”

    “能不能批得看流程。”柜员尖尖的下巴往那摞纸一挑，“你看见了，都是今天收到的申请。银行又不是救济所。”

    被点名之人虽羞愤恼怒，却敢怒不敢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区区跑兵走卒，卷入韩家内部的派系斗争，落得被清洗出局的命运也怪不得任何人。

    韩廷：“你要早把爷爷搬出来压我，我或许还听一听。”

    柜员头也不抬，看着电脑：“知道。”

    “看到了。银行认为你们公司存在的风险很大，按照规章是没法贷款的。”

    “但至少基础不是零。”他说，“我很想跟你合作，但刚才的报价就是我能开的条件，毕竟，投资人的钱也不是流水冲来的。你好好考虑后答复我。先不用这么快拒绝。”

    韩廷坐下，手指摁了下领带，原想松一松。手机响，韩苑的电话进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韩廷你公报私仇吗？”

    “还是有区别的。你有股份呢。”

    韩廷道：“刚才提到的几位，给你们一天时间自动请辞。毕竟为东扬工作过，留点儿颜面。不然公事公办，别怪我下手狠。”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紧张了。

    众人盯着那摞文件，如临大敌。

    这一下，高管层里风声鹤唳。

    但牵涉人员众多，一损俱损，他得留一些罪不致死的，也得给那些人冠冕堂皇的退路，好聚好散。

    “这！”张鑫华双眼瞪大，百口莫辩。这是他们行业内默许的潜规则，医疗行业没个行贿受贿哪里还做得成？！

    韩廷放下手机，脸色又冷了一度。

    “卖药品的。前些年效益好，现在不行了，市场不好，危机重重。”他叹了口气，“转型也困难，所以想投资，摸索一些新方向。”

    韩苑不顾了，狠道：“韩廷，你这么做，就算是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三月中旬，树稍上有一点点嫩绿，树枝却还是枯干的。春天的风，依然冷峭。

    她转身离开时，背后传来一声自言自语：“切，固定资产都没有。没钱创什么业啊。”

    做到这个位置，哪能没点儿黑历史。有的韩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有的则下手快准狠，不给反抗机会，无非都是他堂姐韩苑的心腹。一番下来，整得七零八落。侥幸留下的也不敢造次，全噤若寒蝉。

    唐宋道：“听说她对医疗这块不太死心，一直在找研发团队，想投资小公司。”

    韩廷不再多言，翻个页过去了，心里却不禁冷笑。

    纪星讪了讪，礼貌笑道：“那您能开的条件是？”

    她低头揪着手指玩，揪了一会儿，一滴清亮的眼泪砸在手指上。她抿紧唇没吭声，继续揪着手指，一滴又一滴。

    那位投资人是栗俪介绍的，某公司老总，姓吴，约莫四十岁，戴一副框架眼镜，面相端正，身材挺直，很有精气神。人收拾得干净整洁，态度彬彬有礼，眼睛笑起来弯成一条缝。

    纪星还想确定一下，见柜员脸若冰霜，话吞了下去，转问：“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不会。”

    这天早上的管理层大会上，所有人战战兢兢。

    “700万，15%。”

    言下之意纪星很明白，立刻拿出平板电脑，调出视频给他看：“这是我们设计在电脑模拟中打印出的产品，您看。”

    这话说得仿佛料准了她以后会来找他。纪星这才知他只肯出700万，亏她还在琢磨1200万能勉为其难答应。

    “要轻松那不要自己干啦。我就是不想什么都他说了算，这跟在广厦上班有什么区别？换种方式给人打工。”

    嘟，嘟，嘟——

    走出酒店，一阵风吹过来，把她吹得透心儿凉。她走开没多远，接到银行的电话，说她条件不符合贷款政策，无法提供贷款。

    纪星赶忙道：“是不是没有看到我提交的补充材料？我今天上午提交了，您看看是不是没有看到？”

    韩廷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主位上，风波不起，说出口的话也不徐不疾：“过去三个月，我调查发现，在座的各位管理人员里头，部分人有破坏公司制度的违纪行为。”

    唐宋知道他不满意，照他的秉性，他是不愿给他们机会全身而退的。他看不上这帮人，想送他们身败名裂，狠狠打韩苑一耳光，也让集团上下都看看韩苑养了帮什么货色。

    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纪星星期一一大早将补交的材料递去银行，工作人员是位比她年纪稍大的女性，接过资料随便看一眼，就扔在一旁的纸摞上。

    韩廷不禁冷笑：“散会不到五分钟，你消息忒灵通了。”

    “这个太……我这边是没法接受的。”她说，心里却盘算着这是否是对方谈判的伎俩，先压价再慢慢谈。所以她琢磨一番，如果对方的底价是1200万，她或许能勉强接受。

    “……”韩苑被他这反话噎住，“啪”一声挂了。

    “纪小姐你也知道，我在这行做久了，有很多进货和销售方面的资源。”

    纪星坐在地毯上看手机，却是在查阅资料，她抬起头，蔫儿道：“我今天不能出门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得给银行补交资料，贷款申请到现在都没批呢。而且后天要见一个投资商，见他之前，我得把引资方案重新做一遍。”她翻了翻被韩廷批得体无完肤的文件，一脸愁云。

    “1500万，15%。”吴投资人念喃一句，翻着资料，说，“你们这都只是计划，还没有产品对吧？”

    “……”对方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