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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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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水乡房屋处,有个白发苍苍的汉人老婆婆,穿着青襦裙,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青春年少早已过,岁月模糊了她的容颜,唯记得眉心一点朱砂。

    蒙古人掌握着汉水下游,战场上处处杀机,汉人小姑娘留在原地实在太危险。花朵朵哭得睡着了,巴特尔舍不得叫其其格的小姑娘,想了许久,从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他终于决定送花朵朵去汉阳。汉阳是座大城市,还没被蒙古军占领,可以用驿站通往南宋的四面八方。

    名叫其其格和如娜仁的少女和伙伴们一起捧着马奶酒,唱着歌儿打牧场来。她们新做的粉色袍子上绣着红蝴蝶,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艳阳留下的汗珠,嘴角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跑起来乌油油的长辫在脑后一甩一甩,就像艳丽的山丹花。

    这时,有阵弱不可闻的哭声,丝丝柔柔地飘来,听得人鸡皮疙瘩满地。

    花朵朵好奇问:“怎么打?”

    巴特尔:“杀人真的不好。”

    天亮了,将领再三催人,他只能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随着大汗的军队,踏上了南下的征途。其其格骑着骏马,如无数蒙古少女般,追了一程又一程,没有千言万语,没有离别依依,她在风里喊:“巴特尔!我会替你照顾阿妈的!”

    巴特尔说:“你还小,再长大点才知道。”

    特木尔一巴掌拍去巴特尔脑袋上,骂道:“傻大个!兄弟一场,老子顶多是不给你说出去,被将军发现我可不管你。”

    元成宗元贞二年(1296年),施耐庵出生于平江路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阊门外怀胥桥北施家巷。由于家贫,无法上学,7岁开始自学。13岁后在浒墅关的一家私塾念书。本名施彦端,才华横溢,著《水浒传》。

    宽大的羊皮袍子罩在小女孩身上,几乎把她塞得看不到人,哭声断断续续。

    待大汗走后,他开心地在草原上翻了几个跟斗。

    “你说什么?!”巴特尔努力扳她的嘴,又不敢太用力,愁得直嚷嚷,“快松口,痛死了。”

    “没什么,”巴特尔苦笑,安慰,“前面就是汉阳,你待会自己走出去,一边叫着一边让守城官兵开门给你进去,就说是从蒙古兵手里逃脱出来的……他们看见你那么年幼,周围又没有埋伏,大约会让你进去的。”

    巴特尔向上伸手,想折根趁手的树枝做武器:“哥哥可是塔塔儿部的第一勇士,三下五除二就能把这群废物打跑。”

    巴特尔沉闷地划着地上的沙土:“不知道。”

    其其格:“长大是多大?像阿姊那么大吗?”

    巴特尔笑:“其其格当然漂亮又善良,好像草原的小羔羊,如果有天蒙汉不会再打仗了,我就带她就去找你玩,希望不会吓着你的娘。”

    特木尔最多坏主意,捅捅巴特尔,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

    花朵朵弱弱道:“见过,太湖好多……”

    巴特尔比划下长长的手臂:“大概有天与地那么远。”

    军帐,梦话一片。

    “不是不是,”巴特尔手忙脚乱地安慰,“狼是来叼大哥哥的,大哥哥比较不乖,没听阿娘话,跑来打什么狗屁仗……”

    “苏州不会喜欢蒙古人的,他们不会待见我们的。”

    元朝的暴力镇压与歧视政策下,汉人们对蒙古人又恨又惧,所过处,侧目相让,避之不及。

    花朵朵弱弱地说:“阿娘说就算饿死也不能拿别人东西,要怜贫惜弱,要送吃的给饿肚子的人。坏人哥哥,要是你以后饿肚子就来我家,朵朵和阿娘给你做馒头吃,咱家做的馒头又香又白,可好吃了,你不要和咱们打仗好不好?”

    阿妈说要与人为善,和和气气。

    小女孩哭得声音嘶哑,眼泪干涸,又见大个儿没伤害自己的意思,终于安静了许多。她躲在羊皮衣里,带着满腹的怀疑悄悄抬眼看,看了一眼又一眼……

    少年的成长,铺着血和泪,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花朵朵说:“我家就在太湖边,旁边有个石拱桥,桥上有狮子,如果你们来,我便送你太湖的荷花与莲子!你说话要算话!”

    巴特尔苦笑:“苏州不会喜欢蒙古人的,他们不会待见我们的。”

    其其格:“长生天,只盼有天蒙古人能和汉人和睦相处。”

    巴特尔:“那需要很久很久吧?”

    特木尔果断摇头,一巴掌拍去他肩上:“有你妈的事!”

    马蹄声扬,跑得又快又稳。

    巴特尔点头:“嗯。”

    “那畜生还掳了个小女孩!”

    “十六岁以上的男子统统跟大汗出征!升官发财,有牛有羊有女人啊!”

    巴特尔闭着眼缩着头,不敢躲避。

    可是大家都在杀人。

    巴特尔:“大概差不多吧。”

    每个蒙古少年都听过许许多多父辈们的战斗故事,他们曾打败金国,进行过漫长的西征,灭掉花剌子模,讹答剌、布哈拉及撒马尔罕等地方,杀死大胡子的野蛮人,红头发的妖怪人,经历匪夷所思的冒险。故事里也有许许多多的英雄,他们战无不胜,无所不能,挽强弓,射大雕,驱虎狼,将马蹄所过之处都变成蒙古的土地,将贫苦的蒙古人带入富足的生活。

    终于,她丢下刀,摇摇欲坠地离去。

    少女如复仇的母狼般对他拳打脚踢,直到哭声被地窟的厚重掩盖。

    其其格问:“江南与草原有多远?”

    听说特木尔得了大汗的青睐,成了亲兵,阿来夫战死了,大汗受许多汉学熏陶,比太祖仁厚了许多,勒令伯颜将军不可屠城,苏杭得以不伤一人而保留。

    特木尔聪明,阿来夫机敏,巴特尔神力,三人深受大汗器重。

    “大汗小心!是疯马!”部属们惊叫着,慌乱张弓搭箭。

    他梦想去的江南应是美好如梦境的地方,而不是一个被战争弄得满目疮痍的废墟。

    他不敢有什么用?

    想到受辱的其其格,巴特尔忽然愤怒起来,他不管不顾地走过去,一把扯住同伴的领子,往后拉开,冷冷地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军找你。”

    其其格:“江南好远,远得像天边,我也想见那个也叫其其格的汉人小姑娘,看她是不是和你故事里那样可爱?可是,我不敢去,我怕汉人心中那数不清的怨恨……”

    这就是英雄吗?

    其其格感叹:“如果我也能去看一眼江南该多好?”

    巴特尔打了个寒战,爬上岸,准备离去。

    巴特尔解下身上的袍子,别过视线,递给衣衫凌乱的少女,用和母亲学过的不流利汉话吩咐:“躲去地窟,我替你掩护,等大军离开后再逃。”

    “好小子!少年英雄,有前途,”大汗惊叹,“你阿爸是谁?阿爷是谁?”

    巴特尔牵过马,摇头:“不会,我个头大着呢,这点血死不了。”

    花朵朵“哇”地一声又哭了:“阿爹让朵朵藏起来不准哭,是不是朵朵没听话,要被狼叼走了?!”

    幼年的其其格总是睁大那双像小鹿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听他唱,然后问:“荷花到底是什么样的花儿?江南该有多美?”

    树丛中,花朵朵急了:“坏人哥哥,你怎么了?!”

    巴特尔怒:“你亲妹子今年也五岁,你忍心丢她在荒野喂狼?”

    其其格抬起长长的黑睫毛,笑着看了眼远去的巴特尔,没说话,却羞涩地低下头去。

    巴特尔尽可能挤出个温柔的笑容,磕磕绊绊的汉话问:“你叫什么名字?”

    巴特尔不得不再次解释。

    隔壁在值班的布和好事,见他们神色有异,好奇探过头来打趣:“有事?!”

    阿来夫:“反正你就知道你的其其格!如娜仁的妹妹都可恨!笑我尖嘴猴腮,说我做发财梦!哼哼!等我将来用大堆牛羊砸死她那见钱眼开的臭女人!”

    花朵朵从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听见俩蒙古坏人在用蒙古话低声吵闹,也不知是不是要把自己卖给吃人妖怪,心里万分害怕,就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巴特尔怀里缩了缩,瘦弱的身子骨抖得像包糠,又觉得躲坏人身边不妥,心里很害怕又不知如何是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再次充满泪水,硬憋着哭声,打着转不敢掉下来。

    巴特尔兴高采烈道:“嗯!若打下南宋,阿妈你便可以回江南了!我会好好努力挣战功,让阿妈过上好日子的!你可以住在荷塘边,天天看荷花,摘莲子,给我做你说过的那个什么莲子羹,莲子羹是不是真的很甜……”

    “没有蒙古人会挨饿。”沐浴在塔塔儿部牧民们崇拜的目光中,大汗为大家勾勒着未来美好的宏图,正午的阳光过于炽烈,周围的声音比较嘈杂,让他有些晃神,竟未留意到远处奔腾而来的马蹄声,直冲而来。

    忽而,有小舟停靠在他面前,舟上少女豆蔻年华,穿着绿萝衫,梳着双丫髻,亭亭玉立,笑起来嘴角有对小酒窝。她伸出白皙漂亮的小手,捧着朵最灿烂的红莲花连支碧绿的莲蓬,递到蒙古老头儿面前,笑道:“奶奶说让你尝尝,今年的莲子甜得很,记得要去苦心。”

    “阿来夫,如娜仁陪其其格来了,你快准备,待会和她去说几句话。”

    阿来夫瞠目结舌,半晌答不上话,混沌道:“是巴特尔和特木尔把我推出来的!”

    月黑风高,阵阵凉意,浓厚的血味扑鼻而来,仿佛有鬼魅出没。

    “呸!不是说死心了吗?还念着你的如娜仁?别到了面前又脸红,”特木尔笑着驳斥了几句,又擦着嘴角道“听说大汗在和伯颜将军商量,说要他少杀人呢,也不知这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我想家里的肥羊了,香喷喷的比这该死的窝头好吃多了。”

    巴特尔低头:“她爹就是咱们的人杀的。”

    女孩们笑得更大声了:“胆小鬼!”

    巴特尔急忙答:“是!”

    巴特尔:“长大后就可以去了。”

    特木尔缓缓抬头,死死盯着巴特尔,拖长声音:“兄——弟——”

    花朵朵:“来,咱们拉拉勾,赖皮是小狗。”

    “嗯。”巴特尔沉沉地应着。

    花朵朵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我来待见坏人哥哥好了,朵朵请你们吃莲子,对了,你家的花朵儿其其格漂亮吗?她比我漂亮吗?我想见见她。”

    特木尔继续碎碎叨叨地念:“驴!”

    他将剩下的骨灰盒紧紧搂在怀里,用仅余的左手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战争气氛使人狂热,迷失了自己,分不清对错,残忍被赞美,善良被嘲笑,这样怪异的氛围足以让最胆小的蒙古人变成疯子。

    巴特尔长得极其高大健壮,臂力过人,八岁就能抱起小牛犊,性格憨实,很受族人器重。唯独美中不足的是他母亲非蒙古人,原是苏州绣娘,名叫谢荷花,幼时因父犯事被牵连流放大理,后大理城破,她被掳去辗转数次后成为卓力格图的妻子,生下了巴特尔。卓力格图很喜欢来自江南的谢荷花,可是他不知道荷花是什么模样的花,便按蒙古语的花朵发音称她为“我最心爱的其其格”,这是蒙古女孩儿最常用的名字之一。

    若大汗要发兵南宋,必会经过江南。

    巴特尔问:“太湖是哪里?”

    花朵朵看看他的身形,稍作对比,哭得更伤心了:“你那么大块头,狼明明只叼得动我。”

    面对女孩子的调戏,阿来夫的脸早已烧得像火盆里的炭般,他几乎是连滚带逃地溜,藏在草堆里的两个少年不敢再做帮凶,跟着跑。

    巴特尔叮嘱花朵朵不准哭出声后,将她瘦小的身子裹在厚重的羊皮衣里,单手夹起,硬着头皮往军营里闯。大伙看见全身湿漉漉的他,又惊又喜,都忍不住笑:“命大的小子,从河里爬起来了?特木尔和阿来夫听说你去了,大哭了一场。”

    不管她唱多少次,巴特尔都爱听。

    巴特尔:“我也不想打,可是大汗要打,我们只能听话。”

    从不会打仗到擅长打仗。

    “大汗要征兵了!打宋羊了!打宋羊了!”

    巴特尔会意,仗着身高体壮力气大,抓住阿来夫的胳膊,狠狠把他丢了出去。

    大汗大笑:“大汗马蹄所过的地方,不管江南还是江北,整个南宋统统都是蒙古人的土地!孩子,快快备好你的马鞍,拿上你的弓箭,告别你的爷娘,明日去军营。”

    巴特尔给夸得红了脸,忽而想起一事,低声问:“南宋可是江南?”

    “该死的蒙古狗!”

    巴特尔很笨,他不明白为何心疼他的母亲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只隐隐知道母亲不爱他了,于是害怕地在帐篷前跪了一晚,直到月落日出,寒露湿衣,依旧没有被原谅,没有送别。只有其其格悄悄给他送来一块羊肉馅饼。

    巴特尔问:“我们会去江南吗?”

    事至如今,他还能做什么?

    “你看我家孙儿,好聪明!大家说他定会有出息呢。”

    巴特尔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一直觉得这个高高大大的少年格外不一般。

    巴特尔死命把她往地上拽,一边拽一边问:“你还有可投靠的地方吗?”

    至少这次的相遇,改变了花朵朵的人生,亦改变了巴特尔的人生。

    巴特尔用力拍着胸脯道:“阿姆不用担心,大家都说我是塔塔儿部第一勇士!定不会丢阿爷的……”

    他忍耐而若无其事的表情驱散了女孩的不安,花朵朵并不能理解这样的一箭对战士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舍不得离去,便拉着他的衣襟问:“坏人哥哥,你不陪我去了吗?”

    巴特尔苦笑:“南宋不欢迎我的。”

    话音未落,重重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可是大家都在抢劫。

    巴特尔:“好。”

    美花美女美景如画,蒙古老头儿听得愣了神。

    印象中的母亲与彪悍泼辣的蒙古女子不同,知书达理,温柔懦弱,从未打过孩子一根指头。可是今天的她仿佛被激怒的母狮,歇斯底里咆哮着听不太清楚的汉话,不但狠狠地打向巴特尔,还抽过一根马鞭,如狂风骤雨般地打,往死里打。

    特木尔:“驴子!”

    阿来夫跟着道:“汉人的女人还是不错,有没看上的?”

    母亲转回视线,仿佛看陌生人般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再问:“你……要打南宋?”

    如娜仁抢先笑出声:“你是路过要采哪朵花?”

    花朵朵说:“坏人哥哥你好笨哦,不过没关系,我爹说长大就会懂了。”

    特木尔怒:“出卖兄弟!真他妈的没出息!”

    他也曾将这首歌谣唱给其其格听。

    阿来夫砍下了宋军的少年头颅,带着满身鲜血,偷偷去吐了一场,待他的另个好朋友巴音被宋军杀死后,心肠又硬了许多。特木尔依旧没心没肺,只听军令而行,什么事都敢做,草原抢掠成风,人人都是猎杀好手,就连将军让他们去屠城抢女人,都毫不犹豫,只有巴特尔越来越沉默了。

    原来阿妈的教导统统不对,这样的氛围让巴特尔恐惧,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惨烈的屠杀让他明白了母亲的悲伤。

    巴特尔说:“我真想去一趟苏州。”

    未料,母亲闻言,手中绣活跌落地,仿佛傻了般看着他,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金顶大帐的方向,哆嗦着嘴唇问:“大汗……要打南宋?”

    巴特尔只是哭,说不出。

    1271年12月18日,忽必烈将国号由“大蒙古国”改为“大元”,从大蒙古国皇帝变为大元皇帝,大元国号正式出现,忽必烈成为元朝首任皇帝。1276年2月4日,元军攻入临安,宋恭帝奉上传国玉玺和降表,南宋灭亡,元朝成为全国性政权。1279年3月19日,南宋海上流亡政权残余的最后一支抵抗力量被消灭,元朝统一全国。

    花朵朵怒:“大汗不是好东西!是恶棍!”

    巴特尔失去了右手,不能再打仗了,大汗念及他曾在疯马下救过自己的恩情,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了他的罪行,勒令他功过相抵,回家放羊。在蒙古勇士们怜悯的目光中,巴特尔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孤独离开了军营。回家后,有其其格骑着马儿接他,两人从此在草原上默默放牧,过着很寻常的蒙古人生活,简单又平淡。

    “兄弟,我可担心死你了!”特木尔正值完班,见兄弟纹丝未损,心中大乐,忙虎步冲过来,张开胳膊就不由分说来了个熊抱,抱着抱着他觉得腰间有什么咯着不对劲,低下头去,正对上花朵朵在羊皮衣里偷偷伸出来透气的脑袋,两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对上,就像天雷勾动地火,王八遇到绿豆般,心中激荡难以言表。

    围观人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爆发出如雷的叫好声。

    布和委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躲闪不及,危急之刻,大汗拔出金刀,欲拼。

    很多很多年后的夏天,太湖湖畔来了个独臂的蒙古老头儿,他约莫五六十岁,身材特别高大,头发花白,长途跋涉,满身尘土,衣着破烂,看着很是骇人,手里还捧着两个骨灰盒,他打开其中一个骨灰盒,将里面的骨灰撒入太湖,嘴里念念叨叨着听不懂的蒙古话,声音很温柔,整个人看起来却很疯癫。

    话音未落,巴特尔还没摘完武器,趴着的树丫已不堪重负,带着他的惨叫声轰然落下。

    大汗略一沉思,点头:“塔塔儿部的拉克申?!我听过他的名字,那可是太祖麾下最魁梧的好汉!打花剌子模时立过赫赫战功,看你这身板,不愧是他的好孙子!蒙古有你这样的勇士,何愁南宋不破?好!好!好!”他情不自禁地连呼三个好字,满是赞誉之情。

    再见,亦是永别。

    忽如其来的命令击破了碧蓝如宝石般的天空,越过灿烂如黄金般的阳光,嘹亮的号子由远至近传来,马蹄下草沫四溅,揉破了山丹花,踏碎了银莲花,带着草原男儿豪迈的呐喊声,直奔塔塔儿部的蒙古包而来,向所有牧民宣布大汗的征兵令。

    巴特尔受宠若惊道:“十……十六岁。”

    他像只无人接纳的蝙蝠,孤独地坚持着。

    花朵朵哭:“可……可是坏人哥哥你怎么办?流那么多血,你会死吗?”

    特木尔:“犟驴子中的犟驴子!”

    “狗?不怕,看大哥哥揍它们,”巴特尔回过头,果断抱起小姑娘就蹿上树,将她放去高处树枝,自己则抱着低些的树丫不敢动,并语重心长地教育,“这是狼。”

    阿来夫涨红了脸,低头拧着羊皮袍子不说话。

    巴特尔惊讶地看着大家:“这……”

    “我可没什么出息,也没做过什么像样的事,就在草原上混日子,其其格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我们养孩子忙得很,待孩子都成了家,终于得了空,其其格却病了,她死前念叨无论如何都要来江南,我便鼓起勇气,卖了牛羊,带她们来江南了,江南真美,真的好美,就和娘说的一样,没有被战火糟蹋真是太好了,不知娘和其其格能看到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周围有许多尸体与废墟,似乎是个被洗劫过的村庄,他略微看了下环境,认出是蒙古军队三天前到达过的地方。

    途径不知名小村庄,遇到南宋百姓顽强抵抗,巴特尔一个没留意,马匹被暗算受了伤,翻进河里去了。他是标准的旱鸭子,进水只有沉底的份,被河流冲得老远,手脚并用也爬不上来。昏昏沉沉中,抱住根木头,不知飘往何方。

    蒙古老头儿愣愣地接过荷花与莲蓬,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

    群狼垂着尾巴,仿佛排兵布阵般,站在树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个新鲜食物。

    “苏杭没受战火侵扰,我顺利回家乡找到了母亲。后来嫁给了施家,丈夫对我很好,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统统都是好孩子,大儿子已给我生了个孙子,取名叫彦端。他特别的聪明,喜欢念书,大家都夸他有出息……你呢?”

    如娜仁四周望了两眼,拍着手道:“早看到巴特尔的大个头了,啥时候再过来给其其格唱首情歌吧。”

    “巴特尔!草原上的雄鹰!”

    五岁的小女孩,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也不知该往哪里送。

    其其格,太湖有想见你的汉人呢……

    特木尔挺身挡在巴特尔面前,昂首正色:“说你妈的说!”

    巴特尔有些紧张。

    花朵朵说:“当然美,夏天的荷花开得和火烧似的,菱角和莲子可好吃了。”

    巴特尔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有点傻了。

    巴特尔揉着火辣辣的屁股,脸上也火辣辣的。

    花朵朵往他身边缩了缩,发着抖说:“狗……好多大狗,朵朵怕狗。”

    母亲狠狠地抽,一边打一边哭骂:“我叫你去打南宋,我叫你去做第一勇士!我打死你这畜生!”

    特木尔:“犟驴子!”

    巴特尔眼睛一亮,立即找到了共同话题:“花朵朵蒙古话叫其其格,我家乡认识的好女孩也叫其其格,我娘也叫其其格,不过她汉人名字叫荷花,我喊不惯汉人名字,可以叫你其其格吗?其其格,你见过荷花吗?粉红色的,大朵大朵很漂亮的!”

    元至元十三年,元攻陷南宋首都临安,俘虏五岁的宋恭帝、谢太皇太后以及南宋宗室和大臣,南宋灭,元朝成为全国性政权。

    谢荷花对所有人都很好,没少帮这帮皮孩子缝补,每次上门都塞好吃的给他们。

    “坏人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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