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十章 真相(三)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城他们听。

    水墨眼前阵阵晕黑,她机械地游着,忽觉得手上一松,再回头,元爱不知何时脱离了自己,她手上的绳子如蛇般在水中飘舞。不!水墨不自禁张开了嘴,河水登时涌入,窒息的感觉让她眼前一黑,接着胸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她再无知觉。

    水墨疲惫地靠在元爱背上:“那夜我躲着等你,图雅公主拿到了一幅图逃到那里,她发现了我,不知为何将东西塞给了我,我看过,不过几个奇怪的图形,李振也在,所以我想,这图应该就是高延那幅。”

    清澈的河水流淌不息,带走了生命,洗净了血腥,一叶制作简单的扁舟正飘荡其上。质朴的汉子将网抛洒出去,嘴里还哼着山歌小调,慢慢收网,感受到的重量让他喜笑颜开。汉子用力拉网,捞上来的“鱼”却让他吃了一惊。

    有人进来将水墨拖死狗一般地拉了出去,水墨嘴中都是血腥味,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居然会冒充谢之寒,如不是看到他手腕里无伤,根本就认不出来。那日与疯虎相斗,谢之寒中毒之下身手迟缓,手腕被马车碎片割伤,留下一道去不掉的小疤痕,他嫌丢人,除了水墨几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只以为他肩部受伤了。

    那几个禁卫将软倒的顾边城从地上拖了起来,皇帝笑道:“二郎,没有特制的解药,你逃不掉的,还是安分些好,说不定还能见到和你同病相怜的阿起呢。”这么说谢之寒也中毒了,顾边城一言不发,正要被带走之际,他忽然回头看向软倒在榻上的水墨。

    “阿墨?”皇帝玩味地笑笑:“倾城说的没错,你果然很喜欢这姑娘。”“我姐姐如何了?”顾边城脸色微变。“放心,她好的很,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她有孕在身了,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是未来皇子的舅舅了,二郎,你不开心吗?”

    “驾!”顾边城用枪杆击打赤鸿,赤鸿吃痛之下,跑得更快。

    “将军,阿墨,呃,水墨出现的太突然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或情况。”王佐习惯性地称呼水墨,忽然想起她不是男人了,赶忙改口。康矮子瞧着顾边城脸色,心中叹息,将军大人何曾面对一个女人露出这样的怜惜。枉费自己花丛中打滚了这么多年,竟没看出水墨和将军大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想到这儿,谢之寒俊秀的脸忽然出现,康矮子挠了挠光头。

    顾边城只是突见水墨惨状有点心乱,他也明白事态紧急,对军医点点头。军医技术娴熟,烧针认穴,瞬间就完成了。水墨眼皮急速地颤动两下之后,缓缓张开眼,嘶哑说道:“好痛!”“阿墨?你感觉怎么样?”顾边城探身过去,观察水墨脸色,对她身上的臭气恍若不闻。

    因与赫兰战事将起,更是无人敢招惹这些要上前线的官兵,看他们食寝皆不卸甲,那些守卫城关的兵卫们反而更是尊重,事事优先,殷勤之意溢于言表。胆大包天的赫兰巴雅,就大摇大摆地享受着天朝兵卒的伺候。一路上他们都在打探消息,可各种传言都有,赫兰巴雅也无法判断真伪。唯一知道真相的水墨被苏日勒紧紧地盯着,不敢妄动。

    水墨和赫兰战士都坐在一间屋里,危急关头,这些战士反倒大吃大嚼,水墨知道他们是在为接下来的死战做准备。水墨勉强塞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状似悠哉的赫兰巴雅笑问:“怕了?”水墨一愣,忽然想起那日谢之寒也问过这句话,不知他和顾边城现在哪里……

    “大汗,别犹豫了。”阿济擦拭着刀刃说:“先留下一人牵制,你们赶紧走,越快越好,草原的生死存亡要紧!”赫兰巴雅闭了闭眼,迅速做了决定,留下一人假作谈判消磨时间,其余人迅速从井中逃亡。没想到身形太过强壮的贝古,根本无法穿过那不算宽阔的水洞,他只憨憨一乐,请求赫兰巴雅照顾他家人。赫兰巴雅无言地握了握他肩膀,低声说:“杀了那小子!”贝古点头离去,去替换同伴。

    “将军,王爷!”康矮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他一直在搜索水墨的下落,终于得到了一点讯息。“怎样?”谢之寒急问。“有人扛不住招认,虽然不知道水墨去哪儿了,但一个叫吴起的内侍也不见了,并未回转!”康矮子大声说。

    “如果你愿意合作,我可以救你!”谢之寒诱之以利。见李振不答,他一脚踩在了李振胸上。李振登时大咳,伤口处的鲜血飞溅。又喘息了两声,李振依旧闭目不语,但气息愈发微弱。谢之寒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皇帝拿水墨作威胁,让自己不敢妄动,这个高延狗竟然也摆起架子来了。不过是人就有软肋,李振的是什么呢?谢之寒也是急病乱投医,想问出水墨的下落。

    “轰!”又是几声巨响传来,远比上次厉害,仿佛整个墓穴都在摇晃。顾边城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但动作依旧平稳,将李振的尸身放入棺木中。也许是因为墓穴晃动,一瞬间,顾边城觉得李振的表情仿佛在微笑。水墨已尖叫着冲向顾边城,她埋头嘶喊:“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是不是!!”

    “阿墨,你听我说,那日皇帝刑讯我,以为我昏过去了,我偷听到,他想……”元爱拼死扭头,在水墨耳边说道。水墨连嘴唇都白了,戾气,那不就是瘟疫吗?皇帝他想做什么,如果他通过河水传播疫情,那死的绝不止赫兰人,正在对阵的天朝士兵也躲不了啊……

    侵入鼻腔的河水让水墨猛然清醒过来,她赶忙憋住这最后一口气,拼命地挣脱着手腕绳索,用力踩水,但水压越来越重,身上的伤口剧痛,水墨近乎绝望之时,绳索忽然松了,她奋力将右手拔出,但左手仍和元爱纠缠在一起。这时水波震荡,又一对囚犯摔入水中,生怕被岸上的官兵发现,水墨拉着元爱向河岸游去,就算元爱是累赘,在没有确认元爱真的死去之前,她,不能放手。

    谢之寒摸了摸乌云的鬃毛,笑容灿烂:“管他是战是和,我现在只想杀人!!”

    “顽固吗?”皇帝喃喃说道。他低头打量着水墨,见水墨不肯睁眼看他,他忽然笑了起来:“我想到该送你去哪儿了,如果你再能活着回来,朕,也会相信,真的有天命!”水墨忍不住张开眼看他,皇帝的笑容酷似谢之寒,他的手却毫不留情地按向水墨颈脉,水墨登时昏了过去。

    “哈哈哈,”元爱低哑地笑了起来:“爹说的果然没错,天命不可违,他们费尽心力,你却得到的如此轻而易举,我画的你记住了吗?”水墨苦笑:“我可不想当皇帝,我只想要活着,回家!”“阿墨,这是命,命里注定。”元爱低得近乎呓语。水墨狠狠摇头:“可为什么是我,我没害过别人,也没抢过别人的男人,甚至没乱丢过垃圾,为什么偏偏是我!”

    顾边城回身轻轻抚了水墨面庞一下,轻声说:“等我回来!”说完即转身大步离去。他知道不用吩咐军医,他也会尽力而为的。心里有点后悔,早知就让谭九跟随出征,现在必可保水墨无事。翻身上了赤鸿,接过头盔系紧,不再多想其他,不只为了水墨拼死带来的消息,更是为了数十万天朝士兵和边境百姓。他大声道:“跟我来!”

    赫兰巴雅策马上前低声道:“怎么不说话,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水墨苦笑:“你要想死的快,就让我开口,上面那个石老将军的儿子,当初我得罪了他,守城时就是被他打下城墙,被高延人抓去,他恨不能我死!”赫兰巴雅闻声抬头看向城墙之上,将石羽的小白脸牢牢记住。

    背后“噗”的一声响起,跟着水墨觉得身子一重,人已跌入有些凉意的水中,隔着荡漾的水纹,她甚至能看清那刽子手冷酷的笑容……

    “顾,将,将军……我,我……”水墨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居然真的找到了顾神将,又是惊喜又是委屈,情绪激动之下,更觉昏眩。“不要激动,冷静!”军医轻喝道,手中的长针在水墨穴位上轻轻捻压刺|激。

    水墨闻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把头盔往下拉了拉,这才抬头看去。城墙上那铠甲闪亮,耀武扬威的男人,正是石老将军爱子——石羽!

    “嗖……噗!”李振身边的近卫双目圆睁,扶着胸口倒地身亡。“敌袭!!”士兵们惊叫。老耳早就挡在李振身前,低喊道:“是骠骑!”李振也看到了骠骑军熟悉的黑衣银甲,为首者赤马银枪,招招毙命,李振咬牙道:“顾边城!”

    谢之寒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水墨,嘴角一翘,朗声道:“撤!”

    苏日勒攀在井口:“大汗,该走了!”赫兰巴雅冲水墨一扬下巴:“你先走!”水墨从地上爬起,正要过去,忽听门口有人朗声问:“傅将军,这里出了什么事?!”这声音让水墨惊喜莫名。趁赫兰巴雅和苏日勒注意外面动静之时,她猛向侧扑,躲在房柱后面,低声喝道:“你们还不走,不然我就大喊大叫!”

    没有血缘关系?水墨眨眨眼。顾边城恭敬回答:“有陛下疼爱,贵妃自然开心,臣也就开心了。”“哈哈,”皇帝大笑一声:“说的好,这女人怀孕之后对男人总是更加依恋,言听计从,可惜啊,你可能没机会享受这样的温柔滋味了,哪怕是从这女人身上!”

    压下的黑影让水墨眼睛大睁,但只迟疑了一瞬就迅速迎上,两人之间唇齿相触,只微微一碰,彼此的温热气息已吸入鼻端。水墨微微红了脸,顾边城抬起头,笑着给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水墨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跟顾神将初吻的地方离浪漫两个字,实在差得太远。

    顾边城等人不知又起变故,一路急行而去,康矮子观察着四周,有些担忧道:“将军,我们已在高延境内了,那李振会不会故意骗我们上当!”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捆在一匹马上的白布袋,那里面正是李振的遗体。康矮子当时没有听清李振和顾边城,谢之寒做了什么约定,只知道,他指明了水墨可能在的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墓穴内的顾边城身子摇晃了一下,头顶上的土簇簇落下。他稳住身体,皱眉回望,那隐约的亮光已消失了。进门之时,顾边城就注意到了那块阴阳断,也就是堵门石,看来有人把那东西放下来了。顾边城倒也不放在心上,那东西虽重,但外面有康矮子等人,再加上自己,应该弄得开。

    远远看到了宿营地,好像有不少人在活动,顾边城有些奇怪,因为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他只留下二十人左右守营……顾边城做了个准备战斗的手势,同时减缓速度,身后一名战士叫道:“将军,是王爷!”顾边城凝神看去,果然飘扬着谢之寒的旗帜,他这才安心。

    顾边城不发一语,他只是尽力加快速度,天知道李振所言是否属实,谢之寒故意去试探皇帝,虽然他表情未变,但那瞬间的沉默足以让顾边城冒险。如果没有水墨,不知要死多少人,自己也可能逃不过去。他只有一条命,已救过天下,现在是属于水墨的了,生是她,死,也是她。

    眼见皇帝就要活活勒死,谢之寒忽然松了手,皇帝重重落地,咳得呕心呕肺,他还偏要笑,样子狼狈不堪,却让顾边城和谢之寒心中发冷……

    “不,她说的是戾气,还有堤坝!”顾边城沉声说道。戾气?!王佐和康矮子都被这个名词吓到了。在战场上他们无所畏惧,生死有命,但若是得了疫病,那般凄惨死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痛快。疫病不同于战争,而是老天爷对人性贪婪好杀的惩罚。

    赫兰巴雅忽然伸手将水墨从地上拉起,他发现了水墨腕上缠着白布,问道:“你受伤了?”说完就拆卸白布想要查看伤口。水墨挣扎道:“没有,没有!”赫兰巴雅动作极快,握着水墨纤细的手腕检查,他一怔,盯着水墨手腕上尚未消退的痕迹半晌,忽然笑了出来,但眼中毫无笑意:“你在太平关曾遇到一个叫玉娥的女子吗?”

    王佐大步走了进来,抱拳说道:“将军,您让查的事情有些结果了。”“喔?如何?”顾边城抬起了头。王佐脸色也不太好:“奚族,氏尾,东罗,仓孙几大氏族还有一些小氏族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发生了战乱,有的几乎亡族灭种,死尸遍地,因为天气炎热,很多都已腐烂,但斥候发现了活人的脚印,好像有人在搬运尸体!”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水墨痛苦地咧嘴,血腥气愈浓,也就是说她们离死亡更近了。元爱好像低笑了一声,水墨一怔,感觉到她手中有一硬物正在摩擦绳子:“爱爱?”“嘘,这本是我让自己保持清醒用的,没想到此时还有作用,阿墨,看我俩谁更命大吧。”元爱轻声说。

    容颜清丽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血痕虽已被河水洗净,毫无起伏的胸前伤口让人胆寒。汉子手忙脚乱,想碰触又怕亵渎了这般美好的女子。一只粗糙的手指终于按在了女子的脖子,汉子几乎是跳了起来,抄起撑船的长篙,一声唿哨,扁舟如箭般射出……

    “阿墨,没关系,说不出就先休息。”顾边城柔声安慰。“不,不!”水墨挣扎道。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她拼力将自己想要说的说出,不能让元爱白白死掉……

    皇帝叹息道:“成王败寇,朕,还输得起,反正有人陪伴,朕也不会寂寞!”谢之寒攥着他衣领的手越收越紧,皇帝开始呼吸不畅,脸色都变了,可依旧笑容满面,好像恨不得谢之寒杀了他,他才高兴。

    吴起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悦,他出身高延低等贵族,但擅长奇异忍术,做为李振的心腹,是他亲自陪李振将高月的遗体葬于此处,但李振不知道的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却是天朝皇帝战无疆。他早受命于皇帝,在墓穴里设下机关,好等待时机除掉李振,没想到却是顾边城先行到来。

    城墙上忽然涌出许多弓箭手,飞箭如雨,城外的士兵们惨叫。皇帝大怒:“你们想干什么!”先前那校尉冷喝道:“大胆奸贼,竟敢冒充逍遥王,奉命捉拿!”“胡扯!”皇帝冷笑:“何人有权捉拿本王?!”

    赫兰巴雅摇头:“这女人大概服过不少药物,若不是安玛的药性强,说不定她恢复的更快更早。”水墨怔怔地看着已经死去的风娘,恼中出现的不是她的恶毒,而是她一身红衣,妖娆而舞。最后她叫了自己的名字,她就那么恨自己吗?为了什么?

    李振负手站在河边,这条河在天朝境内不算宽阔,他嘴上盖着沾满防疫药物的白布,那些正在掘堤的士兵也是一样打扮。果然,他还是比我狠毒,所以他才能当上皇帝吗?李振嘲讽地想。不管如何,现在还是盟友,至于彼此之间那点血亲,对于王者来说,狗屁不是吧。决堤放疫,有违天和,他既然不怕报应,自己又有何惧!

    疾驰不到半个时辰,松岩城熟悉的高大城墙映入眼帘,水墨五味杂陈,她熟悉那城墙上每一处防御特点,哪个垛口适合放箭,哪个垛口适合长矛阻敌,当然,她最擅长的就是倒大粪了。眼见到了城门口,这只武装小分队被拦了下来,现在战事紧急,城防的警戒级别提高了很多。此时已过了城门开放时间,大门紧闭。

    “王爷!”一个骠骑战士快步跑来禀告:“高延大兵压境,斥侯来报,他们行动有些迟疑,好像在犹豫,不知是战是和!”谢之寒舔了舔门齿,心想这大概是皇帝和李振的约定吧,比如高延出兵帮忙,皇帝则将关内土地割让一类的。

    不论为何而战,战后的血腥场景总是一样的,那数百高延士兵根本不是骠骑的对手,此时骠骑战士们正在掩埋对手。看着还算完好无损的堤坝,顾边城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没有杀掉李振,总算保住堤坝,而且既然得知了高延人的阴谋,那么疫病也不会再大规模扩散了。

    “哼哼……”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帝冷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说动顾倾城那女人的,她连命都不要了吗?”谢之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皇帝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又开始烦躁。

    水墨沉默地跟着赫兰巴雅等人前行,她怎么也想不到,玉娥临死竟将燕秀峰的虎符印在了自己手腕上。当时赫兰巴雅无声大笑,说是天佑草原民族不会枉受屠戮。他原本想跟随商船离开绯都,现在有了虎符样式,他们冒充黑虎军,凭借着假造的公文,顺利离开绯都。

    “嗤!”阿济笑了出来,“你们南人就是这样,只有嘴皮子利索!”水墨跟赫兰巴雅胡说八道,除了想要探明他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让他没工夫想,如何收拾自己。水墨认识阿济,见他少了一臂,不禁愣了下。“好了,废话说完了,说,你出宫为什么?如此狼狈?图雅公主可好?”赫兰巴雅语音平稳,但眼神锐利如刀。

    一开始水墨机械地敲着墙壁,几乎只有嘴皮子在动,渐渐地发出了声音,顾边城安下心来,细心搜索,按照阵法,寻着那歌声而去。

    “图?是顾倾城背上的符号吗?那到底干什么用的,皇帝要,赫兰要,高延要,你爹也要?!”水墨愤懑地说,图雅被活活掐死的情景就在她眼前。元爱笑声嘶哑如哭:“其实都是贪欲罢了,细节我也无法说清,只知道,这图很早之前就被分成几份,落到不同的皇族手中,传说谁能得到完整的图,就可以征服天下。”

    她一张眼就看见了那倒霉的黄金盔甲,皇帝带笑的表情难掩惊讶:“你居然还活着?!”没等水墨想出办法,顾边城竟然也回来了,为了警告顾边城,水墨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可他还是着了道。水墨最后的力气顿消。现在听到皇帝竟敢说的那么真挚,想起在水中飘走的元爱,她恶心到脱口讽刺。

    石老将军府内,皇帝被捆得有如待宰的猪,但他仍昂然坐在椅中,闭目不语。一想到谢之寒竟然冒充他,带着最忠诚皇族的御林军赶来围剿,指证自己是冒充逍遥王的反贼,他心头就如刀割,只差那么一点点啊……坐在对面的谢之寒翘着脚,一边喝酒一边打量着皇帝。顾边城从侧厅走了出来,他已恢复了正常:“阿起,你这药果然有效!”

    “将军!”正要出门的军医差点被顾边城撞了个跟头。顾边城一把捞起他:“她怎么样了!”“因为伤口感染,她正在高热,神智不太清醒,背后伤口太多,溃烂太厉害,属下无法用扩大伤口的治疗,只能用清洗过后,敷上解毒消肿的药膏试试。”

    这少爷趁老将军不在,作威作福,非要担当守城重任。傅友德身为属下,也不好抗命,只能一边小心谨慎,一边祈祷老将军速速返回。“傅将军,他们说是黑虎军的人,”石羽说道。黑虎?傅友德站在垛口内侧观察,看盔甲确实不错,他扬声喊道:“城下之人听着,边情紧急,你们可有信物?!”

    “朕!”一声清喝如同雷击般刺穿皇帝的耳膜,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身着绯色战袍,金色头盔的人策马从一旁走出。见到皇帝的表情,那人嘴角一翘:“来啊,生擒奸贼者,食万户!”皇帝反应极快,他伸手想脱掉头盔,嘴里喊着:“朕才是……”可不等他说完,一张网当头罩下。数人扑了上来,转瞬皇帝已被捆成一团,嘴里也不知被塞了什么,呜呜不能出声。

    两人忽然相对大笑。谢之寒松开缰绳,最后说了一句:“活着回来!”顾倾城点点头,又道:“做个好皇帝!”说完,一骑绝尘而去。谢之寒压下心中担忧,看着顾边城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只要你们活着回来,我情愿让你!”

    赫兰巴雅忽然伸手将水墨拽到了身边,水墨刚要惊呼,炙热干燥的嘴唇迅速却扎实地给了她一吻。水墨拼死挣脱,坐倒在地,惊怒地瞪着赫兰巴雅:“那晚是你?!”赫兰巴雅舔舔唇上被水墨咬破的伤口,微笑道:“第二次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放你走,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女人!”水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着水墨开始抽泣,顾边城露出笑容,知道她终于冷静下来。火把噼啪一声,爆了个火花出来,水墨抬起了头,泪汪汪地看着顾边城。顾边城发现自己在她瞳孔中的影子分外清晰,那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多时,苏日勒迅速返回:“大汗,院中水井果然有机关!”赫兰巴雅笑得灿烂:“按你们南人的说法,你果然是员福将!”水墨干干一笑。此时外面又传来傅友德的催促声,赫兰巴雅使个眼色,贝古拎起石羽就是几记耳光,他痛叫着醒来,看见赫兰战士们冷漠嗜血的目光,他大哭大叫起来,又是哀求又是许诺。

    眼见墓道即将坍塌,顾边城忽觉得身后一空,人往后栽倒,他下意识抱紧了水墨,李振临死之前的那句呢喃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愿你信守承诺……

    院外传来盔甲相撞的声音,傅友德大喊道:“屋内人听着,有话好商量,只要你们放人,傅某保证让你们离去。”赫兰巴雅正在盘算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就听水墨喊道:“你们若有诚意,先将墙上弓箭手撤去!”傅友德犹豫一下,心想他们又没有翅膀,还是保护公子小命要紧,一挥手,墙上的弓箭手跃下。

    水墨脸色苍白地看见皇帝手下,将一对对囚犯拉到河边,只砍倒一人就踢下河去。就算另一个没受伤,他也无法挣脱死去同伴的重量,会被拉到河底,活活淹死。“啊!”元爱被人粗鲁拉起,水墨也被迫站起来,兵卒用力一推,她们就排在了死神的队伍里,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水墨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这首歌是一首哈萨克族的民歌,曾偶尔听朋友唱起,特别喜欢它苍劲的曲调和歌词的含义,听似绝望,但决不言退!水墨自从给鲁维唱过这首歌后,骠骑很多的战士都非常喜欢,包括顾边城和谢之寒。骠骑战士经常在酒后哼唱这首歌,他们觉得这就是为自己写的。

    顾边城知道皇帝只是享受着胜利的感觉,他说的越多,皇帝越开心。可惜不能救了水墨,顾边城歉疚地看了她一眼,水墨好像读懂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皇帝将一切瞧在眼里,忽然饶有兴致地说:“水墨,你数次逃亡,说不定是个有福之人,这样吧,如果你愿意陪伴朕,朕可以考虑让二郎活得久些。”

    水墨手中的火把摔落地上,光线开始变弱,头顶碎石如雨般落下,顾边城只能水墨牢牢抱在怀中,替她遮挡,同时完成了最后的承诺,单手用力,将棺木合上。棺木合榫的声音在坍塌中的墓穴里微不可闻,两人半靠在棺木上,顾边城嘴唇紧紧压在水墨的耳边,他想说对不起;想说,阿墨,我愿与你白头到老;想说,我有个秘密,你不许笑,我碰到女人就会起疹子,姐姐也不例外,连阿起都不知道,对了,阿起想让我告诉你,他,喜欢你……

    城门早早开启,皇帝率众策马进入,兵卒们守候两旁。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猛地勒住马,抬头问道:“张彪何在?”“禀告王爷,罪臣张彪已被捉拿!”一个校尉恭声道。什么?!皇帝不及开口,城门边的铁链哗啦作响,千斤闸突然垂落,数个正穿过城门的士兵登时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饼。皇帝的大部队也被隔在了外面,一时大乱。

    “噗!”皇帝那口血终于喷了出来,他眼中的不甘和愤怒,简直可以烧化吊儿郎当的谢之寒。谢之寒看着他的表情,稍感满足,长这么大,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这回被皇帝算计的这么狠,不光是他,还有数十万军民都险些葬送,这让得知皇帝计划的他,充满了厌憎!皇帝唯一失策的,就是把那个没有真心,活着只为了自身打算的女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做看守!

    城内外的军队还想反抗,却惊讶地发现一只规模庞大的军队缓步出现,数量远胜于已。绝大部分士兵都不知真相,眼见不能抗衡,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皇帝”下马,慢步走到还在挣扎的“逍遥王”跟前,见他身体紧缩,眼神戒备,低头在他耳边小声笑说:“陛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如何啊?”

    一进屋,赫兰巴雅将石羽推给了战士贝古,人熊一般的贝古对石羽狞笑,石羽两眼一翻,竟昏了过去。赫兰巴雅鹰眼一扫,就看见本应装在箱中昏迷不醒的风娘,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了无生气,但脸上偏带了几分诡异的满足笑容。阿济手中的弯刀还在滴血,恨声道:“这女人真狠毒,竟然已经醒来,却在箱子里忍耐不动等候时机,用了最后的力气打翻箱子,宁可自己死也要拉上我们!苏日勒,安玛的麻药有问题吧!”

    康矮子同样忧心水墨安危,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顾边城去冒险,他更不愿意。但顾边城的决定无人能更改,他只能仔细查看墓穴周围。缩骨藏在树身之内的吴起,呼吸缓慢的几乎于无,这些骠骑战士谁也没发现,墓穴旁的大树树洞里竟然藏有人,毕竟那树洞看起来很小。

    藏在树内的吴起忍不住笑了,陛下若是知道顾边城自投罗网,被自己干掉,一定很开心吧,让他和那个水墨,一起葬身地底吧。他极小心地,慢慢从树洞里爬出,然后整个人贴近树干站着,站在前方的骠骑战士们都没有察觉。只有一直盯着墓门的康矮子,感觉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只能眯眼细看。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树后斜斜的,竟有了一道人影。

    知道水墨因为紧张很可能说不出话来,为了让她镇定,顾边城朗声道:“阿墨,你敲击墙壁,或者你唱首歌好不好,就是你唱给鲁维听的那首。”唱歌,水墨连大声哭都不敢了,她不觉得自己此时能唱出歌来,可听从顾边城的指示,让她觉得心安。

    为了防止再生异变,皇帝决定先返回松岩城,调集兵将后,能骗过骠骑最好,不然只好强攻,好在骠骑只有半数在此,剩余都由罗战率领去支援燕秀峰。跑了赫兰巴雅有些可惜,不过也罢了,死在松岩城还是草原,也没什么差别。自己的计划不容有失!

    看着傅友德的笑脸,水墨一阵阵发冷,赫兰巴雅却面不改色:“竟有这等好事?多谢傅将军告知,酒不必,粗饭即可,黑虎军规又重任在身,请恕兰某不卸盔甲了。”说完他一抱拳。“兰将军一心为国,傅某敬佩,请!”傅友德一挥手。

    帐外传来怒喊和兵器击打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顾边城心知,骠骑战士定是被皇帝的人擒获了。“为什么?阿起呢?”顾边城很快恢复了平静问道。皇帝欣赏又遗憾地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你只要知道两件事,第一,人生在世,不过四个字,身不由己;第二,朕会做个好皇帝!”“好皇帝会去决堤放疫,杀害自己的臣民吗?”水墨嘲讽道。

    看着手下一一进入水井,赫兰巴雅问水墨:“你真的只要求我放你走?”水墨皱眉:“怎么,你想反悔?”吃一堑长一智,水墨才不会相信赫兰巴雅的允诺,只是随便提个要求让他放松警戒,然后在错综复杂的水道中趁机逃走。

    顾边城见皇帝被谢之寒气到吐血,就想阻拦,毕竟他身上有太多秘密,还不能死。没等顾边城开口,脸上带着青紫伤痕的康矮子跑了进来,他难得的惊慌:“将军,王爷,水墨不见了,我查了,她并未和皇,皇帝一起返回!”

    皇帝也不生气,微笑道:“事急从权,要想天下大安,总是有人要牺牲的。”“是啊,只要死的不是你就可以。”水墨冷笑。“阿墨,别说了!”顾边城打断了水墨,也许今日断无生理,可在皇帝下令之前,平白激怒他实属不智!

    玉娥?一个娇柔的面庞出现在水墨脑海中,她对自己含羞带笑,下一刻却面色狰狞,被顾边城当胸一剑刺穿胸膛,然后……水墨脸色一白,想起来了,临死时她曾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水墨和顾边城一愣之下立刻明白,肯定是顾倾城告诉皇帝的。水墨忍不住暗暗诅咒,那女人装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助纣为虐,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就可以陷害吗?自己为了救她被迫面对疯虎不说,还担上一个辱没皇妃的罪名,差点被皇后整死。那日元爱给她涂的是盐酸就好了!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将军府近卫们直到赫兰巴雅退后几步才回过神来,怒喝:“狗贼,想要活命,速速放手!”赫兰巴雅微笑道:“你们想要他活命,就别乱动!”说完手下用力,鲜血顿时溢出,石羽尖叫道:“不许动,你们都不许动!!”近卫和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兰巴雅挟持着石羽向后退入屋中。

    两人错身而过,李振正欲跳转马头再战,就听老耳凄声怒喊:“主人小心!”同时一股劲风直袭背心,竟是顾边城杀了一记回马枪。李振躲无可躲,只好松缰脱镫,想要借着摔下马的劲力躲过一劫。可顾边城这一枪太急太狠,李振刚一松手沉肩,向左侧歪倒,只觉得颈边剧痛,他“啊”的痛叫一声,摔落马下。

    松岩城外,密林道边。

    连日策划,奔波,皇帝感觉到了疲劳。就算他偷偷练武,身体不错,但毕竟从小在皇宫长大,锦衣玉食,猛然受了这许多风霜,他有些不适应。前方来报,松岩城已近在眼前,旌旗招展,如同他离去时一样。皇帝吁了口气,虽然横生枝节,幸好自己早有防备,还留了一手,这一去一回虽耽搁了两日,应该赶得及的。

    听闻有全副武装之人想要入城而匆匆赶来的傅友德,刚上城墙就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窜到石羽身边大声说:“少将军!”石羽闻声收回了身子。傅友德松了口气,若城下是敌人,他身子探出这么远,一箭就被结果了。

    见周围无事,顾边城命令骠骑士兵退出十米开外,康矮子勉强执行了。顾边城心中有数,此行冒险,若是有个万一,他不愿意连累这些战士,宁愿自己承受。按照李振的指点,顾边城顺利打开墓门,虽是白日,但里面阴森黑暗,传出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康矮子忍不住想开口阻拦,顾边城却举起火把,扛着装着李振的布袋,大步进入。

    “呼……”谢之寒长出了一口气,用力搓了搓脸庞,再出现的又是他惯常的懒散笑容,他朗声道:“见了阿墨,记得跟她说,我喜欢她!”顾边城闻言忍不住勒了下缰绳,赤鸿原地转了个圈,他一哂:“休想!”

    “还等什么,放箭!”“不!”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弓弦拨响,嗖嗖之声无绝于耳,水墨抱紧脑袋缩在房柱后一动不敢动,只听到屋中贝古的怒吼声,然后渐渐安静。“哐!”的巨响,远门被人撞开,兵卒涌入,傅友德率先持刀攻入屋中,他惨叫一声:“公子!”

    顾边城的结嗉动了动,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他暗自调整呼吸,再开口的沙哑,还是让他有些吃惊,他轻唤道:“阿墨,阿墨?”军医回禀:“将军,要是想要和她说话,只怕属下得施针才行。”“可对她有不好影响?”顾边城问。军医摇摇头:“痛是一定的,其他无妨。”

    骠骑到了李振指明地点,见山路崎岖,众人只能下马不行。顾边城边走边留意路线和周围境况,若不是李振告知,他想不到此处竟然藏着高月的墓穴。终于找到了那个隐秘的墓门,康矮子一紧铠甲:“将军,我等先在周围搜索一遍,可墓穴……”顾边城摇头道:“李振指明只有我一人可以进入,此人狡猾,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能用水墨冒险,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做到!”

    见水墨发呆,赫兰巴雅有些不满,正要开口,苏日勒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大汗,院外有兵卒看守,看来那傅将军还是怀疑我们!”赫兰巴雅一笑:“天朝人再无能,也总是有几个聪明谨慎的。”

    “阿墨,你怎么了?出声啊,别怕!”顾边城声音渐大,难得的急迫。水墨终于相信,顾边城真的就在附近,她猛然来了力气,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跑。“啊呀!”水墨不知被什么绊倒了,狠狠摔到在地,腿剧痛,她顾不得疼,继续向前爬。

    不等两人再开口,李振苍白的嘴唇里,艰难吐出了几个字:“我,我们,做笔交易,如何?”顾边城和谢之寒面面相觑,谢之寒冷冷一笑,虽然不知那个她是谁,但很显然,她,就是李振的软肋!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