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十七章 宫闱深如海(三)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处要求一个快字的军营不同,只能努力适应。

    一股热气从耳后吹来,和皇后有一拼的冰冷声音低喃:“我们又见面了!”

    身为贵妃顾倾城最亲信的人,玉燕察觉到,对自己从无隐瞒的贵妃娘娘,在水墨这件事上,显然有所保留。私下里玉燕观察过水墨,此人独来独往,但对谁都是微笑随和,因为是读过书的人,那些宫女甚至近侍都愿意找他写家信,因为他从不推辞,也不收钱,长得算俊俏,还曾立下军功,很快就得到了宫女们的喜爱,有事没事,都爱往他身边凑。玉燕不禁想起了仍卧床不起的顾平那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的脸庞,心中有些发紧……

    两个御医小声快速地商议着,白震强压怒火:“如何?!”一个太医声音颤抖回道:“回主事的话,陛下脉象只是稍有紊乱,可观色闻味竟无迹可寻,显然不是寻常毒物,臣等不敢擅自用药!”“混账!”皇后愤怒的声音仿佛凝固了似的,砸得两个御医摇摇欲坠。

    “是,谨遵陛下旨意!”皇后起身行礼。殿中又是一阵忙乱,顾倾城站在昭阳殿门口,眼看着皇帝的仪仗离去。“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皇后分明……”玉燕忧心忡忡地开口。顾倾城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立刻闭嘴,顾倾城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下令:“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说完她转身欲回,看到了躲在人后的水墨。

    因为大笑牵动了伤口,谢之寒眉头微蹙,却不想被顾边城看出,坐姿更是懒散道:“水墨入宫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皇后今日失了颜面,若不反击,她就不叫燕秀清了。”“不错,陛下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不是不怀疑的,只不过为了平衡燕家和公主之争,才故意装傻。”顾边城一抖腕,长剑闪出点点银光。

    周围的宫女们大都白了脸,有两个年轻的想要哭泣又不敢,只能转身死死捂住嘴巴。玉燕扶着殿门目送,见众人哀戚,叹息一声:“初夏是为了陛下而死,虽死犹荣,她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封赏,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脱离贱籍,入学做官,你们替她高兴才是。”宫女们低低应是,随即散去。

    无人敢开口打断皇帝说话,只有图雅歪头问:“陛下?”皇帝双眼大睁,嘶声道:“白震!”白震形如鬼魅,顷刻间就到了皇帝跟前,毫无犹豫地推开图雅。图雅蹬蹬倒退几步,撞上了水墨,水墨一把将她扶住。所有人都被瞬间的变故惊呆了,只见皇帝弯腰如虾,两手紧按腹部。白震怒吼:“白平,去传御医!”吓傻了的白平一个哆嗦,转身连滚带爬地去找御医。

    皇帝早被吵醒,他忧心忡忡地站在帐门口,白平快步走回跪下禀报:“陛下,是马圈囤积的干草起火,现已熄灭,海大人在追查起因。”“贵妃……我是说皇后她们还好吧?”皇帝着急问道。因为皇后在此,白日里又和顾边城,谢之寒闹个不欢而散,皇帝特意独自休寝,没有留宿在其他皇妃营帐,以免刺|激皇后。

    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皇后自然半点不信,连偏心眼的皇帝都觉得顾边城乱了阵脚,竟说出如此牵强的理由来。皇后反应极快,不等皇帝开口袒护,立刻宣召御医们觐见,可诊脉的结果却让她瞠目结舌。

    “是的,陛下,我很舍不得,可大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算陛下不要我,我也不能回草原了。”图雅做了个苦脸。“哈哈,大汗果然精通我天朝文化习俗,其实我朝也是允许改嫁的,不过,朕可舍不得让你改嫁。”皇帝打趣道。心里却想着,赫兰巴雅此语不过是想表示与天朝交好之心坚定吧。

    水墨笑得脸皮都快僵硬了,玉燕不开口,她只能扛着,眼角看见玉燕表情古怪起来,她不禁心里打鼓,难道贵妃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那日遇袭之后,顾倾城勉强陪伴皇帝完成狩猎,回宫就自行闭关礼佛,洗清罪过,水墨进宫后都不曾见过她一面,也不知道顾边城有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女人。

    没走多远,几个内侍抬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从前殿走出,水墨站住避让一边。眼瞧着那血色渗透了白布,而布中之人,半个小时前还如花般含羞带笑地问:“水主事,你能不能再帮奴写一封信?”水墨以为自己已见惯生死,但她只要看着那白布,仿佛就能看见初夏不能合上的双眼。

    顾倾城在心中叹息,今日幸亏她那解毒之法有效,否则,这宫中又多了一条孤魂。顾倾城没有理睬水墨,带人自行离去,水墨反倒松了口气。宫门紧闭更好,最好能闭到顾边城带她离开这鬼地方才好。有风吹过,水墨忽然发觉自己身上粘腻,想来是方才连急带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想着回屋锁上门,擦洗一番。

    “殿下!”阿含大叫了起来。被皇帝吓到的水墨只觉怀中一沉,低头看去,图雅娇艳的脸庞也变成了惨白色,她紧抓住水墨的手臂:“痛,肚子好痛!”边说边往下滑,水墨也被她扯倒在地。“来人,将昭阳殿还有华阳宫包围起来,任何人擅自出入,斩!去禀告皇后娘娘,有人下毒欲谋害陛下!”白震怒吼道。“哗啦”那捧着酸酪的侍女已生生吓晕了过去,瓷碗砸落地上破碎,一股酸气扑鼻而来。

    初夏偷偷瞥了水墨一眼,却被逮到,见他微笑,初夏顿时红脸低头。水墨心中苦笑,让女人脸红有个屁用,要是对男人也有这等功力就好了,或许自己就不用相信了,也不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乱世。不知怎的想起了入宫之时顾边城的细细嘱咐和谢之寒的调侃,水墨挠了挠脸庞,仿佛也有点热。

    玉燕微笑着点头:“坐。”水墨再度坐好,腰背挺直,典型的军人坐姿。玉燕打量着水墨清秀的脸部线条,这人虽入宫不到半月,但名字已传遍宫中。两次违背了皇后的旨意而不死,这在皇宫,近乎于传奇,更何况还有传言,他和神将大人,甚至逍遥王都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

    “何人?!”罗战喝道。“将军,公主遣人来请王爷回去休息,”一名骠骑战士大声回答。谭九做怪相:“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水墨哼唱的那个小调果然不错。”谢之寒呲牙一笑:“你这么羡慕,不如我去和娘亲说,认你为义子如何?”谭九登时笑脸变苦脸,拱手道:“王爷饶命!”顾边城莞尔。

    顾边城和谢之寒对视一眼,这倒说得通,车上的宫女也接触过贵妃,但她早就随着马车摔了个稀烂,猛兽攻击活物乃是天性。“如果此事是皇后所为,她应该知道药效只对女人有效,可她并未坚持揭穿水墨身份,而是相信了御医的诊脉,难道攻击贵妃的另有其人?”谢之寒仰望帐顶,喃喃自语。

    “多说无益,先把陛下请回寝宫休憩,和妃也自回德阳宫休养,待事实查明,本宫自会给她个交代!倾城妹妹,宫中出了这样的乱子,为了安全,你也暂不要离开昭阳殿如何?”皇后寥寥数语,就将皇帝和这两个女人分隔开来,顾倾城自不敢争,只能低声从命。皇后站起身扫视殿中一圈,无人敢与她目光接触。“秀清。”皇帝忽然低低叫了一声,皇后身子微颤。

    “倾城,莫慌,”皇帝张开了眼,勉强微笑道。“陛下!”顾倾城惊喜不已,看皇帝眼神已恢复清澈,白震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皇后心冷如铁,自己就依偎在他身边,可他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顾倾城。“图雅如何了?”皇帝疲惫地问。白震扭头看向图雅的方向,她只吃了一口,现在看起来比皇帝还好些。“陛下放心,和妃娘娘无事,水主事那蛋清之法,看来同样有效!”另一个太医回道。

    刚刚离去的罗战也飞身闪回,“应是马圈那边走水了!”“马圈?”谢之寒和顾边城交换眼色,“阿起,你速去看顾公主殿下,我去陛下那边!罗战,你留下指挥骠骑,莫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再让康矮子去探探赫兰营地的状况!”顾边城迅速决断。“明白!”罗战抱拳而去。

    “陛下,”图雅惊喜地想要跑过去,又想起规矩,连忙行礼,被皇帝伸手扶住起,其余众人早就呼啦啦跪倒一地,水墨也不例外,只是习惯性地低头翻白眼。“陛下,您来看倾城姐姐?”图雅拉着皇帝手问道。皇帝微笑:“不是,朕知道倾城还在斋戒,是来找你的,你兄长即将返程,朕想你一定心中不舍吧。”

    “大汗,应是有人放火!”苏日勒低声道。赫兰巴雅背手望着火起方向,若有所思:“你确定?”“是,我本想去探查水墨状况,为了躲过禁卫军巡逻,特意从偏僻些的马场绕过去,无意间发现有人异动,但那人身手灵活,不等我追踪,火就烧了起来,守卫们被惊动,我只能退回来!”

    “呕!”皇帝的呕吐声随即回荡在前殿里,然后继续喝血,再呕吐,唇齿上沾染的鲜血远比他的朱衣刺目……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另一半;我停在你眼里,你驻在我心里,就算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离……”水墨哼唱到一半,忽然停顿,手中湿润的软布当做皮鞭,毫不犹豫地向后方抽打过去。

    “肃静!”清脆的低喝让宫女们迅速安静下来,齐齐行礼道:“燕宫人。”水墨也站了起来。一个宫装丽人正不满地看着这些女子:“贵妃静修礼佛,你们就疯了,竟敢在流连阁里嬉闹,成何体统,还不散去!”“是!”宫女们福身后,碎步安静离开。初夏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水墨一眼,水墨只当没看到,收拾笔墨纸砚想走,燕宫人出声道:“水校尉,请留步。”

    守在他身后的白震躬身道:“陛下切勿自责,巧合罢了。”皇帝叹了口气,转身进了营帐,坐在榻上发楞。白震走上前,将明黄色的外袍给皇帝披好,躬身无声退下。皇帝无语枯坐半晌,叹口气,收腿想要躺下,余光却扫到一物,动作一滞。枕下露出了一张纸边儿,他确定方才还不曾见过,张嘴想唤白震,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其抽了出来,是一张折成结的素纸。

    谭九看着顾边城等人飞快离去,西边天际已被火光烧亮,他仰望星空喃喃自语道:“征战再苦,苦不过人心叵测,天节星为虚星主秋,却在夏日异常明亮,实属不吉啊……”守候在旁的鲁维自然是一句也听不懂,看他抓耳挠腮跳脚张望,回过神来的谭九失笑:“罢了罢了,吉凶皆不由你我决定,走吧,知道你担心水墨。”两人偕行离去。

    “殿下,”那个叫阿含的女子走了上来,在图雅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图雅噘着嘴放开了手:“规矩那么多,他不是不算男人了吗,草原上有句俗语,心底不干净的人,才看什么都是脏的!”“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起,朝服未换的皇帝迈步走了进来,朱衣上盘绣着五爪金龙,他笑说:“爱妃,这句俗语很有道理啊。”

    “陛下?”皇后转身又坐回皇帝身边。皇帝身心俱疲,仍勉力道:“今日之事必有隐情,但绝不是图雅的错,更与倾城无关,吓到你了吧?”最后一句话让皇后刚被勾起的火气熄灭了不少,她红了眼圈,却不肯掉泪,声音哑了些许:“陛下若是有个万一,臣妾也不想活了。”

    若是别的妃子听到改嫁这种话题哪敢多言,只有来自于草原民族的图雅毫不在意答道:“陛下这么厉害,图雅当然不用改嫁,草原上那些改嫁的女人是因为没了男人照顾,无法活下去才又嫁人的,很可怜。”图雅直率的“马屁”恰到好粗,皇帝微笑点头:“是啊,草原贫瘠,自有它的生存法则,不过你兄长乃是能干之人,他也愿意接受我朝农耕之术,总有一天,你的那些姐妹也会安顿下来,不再追着牧草过日子。”

    谢之寒见顾边城笑而不答也不为己甚,又道:“今日将水墨送入宫中,算是以毒攻毒吗?”“正是,事已至此,把水墨送入宫中,那里虽然一样有危险,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是吗?暂可保她无事。”顾边城淡淡说道。

    为了子嗣,皇帝也曾纳妃数人,可大多没有好下场,有的病死,还有发疯去了冷宫的,剩下两个才人皇帝恐怕半年也想不起一次来。想到这儿,玉燕心中冷笑,为了活命,她们巴不得皇帝想不起她们吧,在这皇宫中,若没有通天的本事,必死的决心,还是卑微如尘埃,才能长命些,否则,一如前日死掉的那个宫女,不知她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呢……

    “你们愣着干嘛,快过来!”同样被吓到的阿含终究还是惦念着图雅公主,她发现去取蛋清儿的几个宫女内侍正脸色惨白地僵在殿门口。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她劈手夺过装着蛋清儿的大海碗跑了回来,“阿墨,怎么用!”

    水墨还没消化明白御医说的话,就见眼前一花,有女子尖叫,“不要,不!”声音嘎然而止,随即血腥味儿飘散。水墨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漂浮了起来,模糊的有些不真实,除了初夏那张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她就望着自己的方向,水墨甚至能从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惊恐的神情。白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瓷碗,接了满满一碗血递给皇后,皇后小心地给皇帝喂食。

    水墨呆愣愣地看了她一眼,脑中一片空白,手却自动自发地开始工作,强迫图雅吞食蛋清儿。很快,图雅也开始剧烈的呕吐,但胃中毒物开始和蛋清儿中和,她的腹痛慢慢减缓,皇帝那里也得到了纾解。两个御医知道捡回了一条命,迅速开出药方,缓解余毒。皇帝被搀扶到软榻上躺下,图雅则被扶到另一处躺好。

    勉强起身,脱去外衣,又习惯性地四处看看,侧耳倾听,外头毫无动静,水墨这才解开了内衣,把改良背心脱下暂且扔在床底下以防被人看到,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虽然她不是波霸,但每日束胸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呼吸不畅是小事,因为血液不流通带来的疼痛才让人难忍。水墨每次开闸放风时都在感慨,若真有花木兰其人,她是怎么挺过那十二年的,自己才区区半年,已经难以忍耐。若再不能回到现代,乳腺增生都算小事!

    水墨嘀咕着将软布在水中浸湿,擦拭着身上的汗迹。遇险的次数过多,水墨养成了一个自觉可悲的好习惯,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彻底脱|光自己,也不会脱鞋,随时准备逃命,就是擦洗起来比较麻烦。微凉的布帛接触皮肤带来阵阵舒爽,水墨呻|吟出声,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想初夏,她开始强迫自己边哼歌边清洁。

    “玉燕,贵妃可安好?”皇帝接过丝巾擦拭嘴角,温和问道。“贵妃安康,日日礼佛,为陛下祈福。”玉燕恭敬回答。“唉,辛苦她了,身子尚未恢复,偏又执拗,也罢了,我先带和妃回宫去,等贵妃……”话说一半,皇帝表情突变。

    水墨拿捏着坐下,脸上的微笑如同擦的防晒霜,薄薄一层挂着。明知道这里是顾倾城的地盘,她仍然很不自在。宫中的生活比起以往的战场那是天壤之别,抬头亭台楼阁,低头分花拂柳,谈笑皆贵族,往来无丑女。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华贵鲜艳的让人仰视,却没人低头看看,它的根也是扎在肮脏泥土之中的。

    “说!”皇后冷声道。“臣曾见过河间王以血换血,服食人血,抵消毒性!余毒再缓缓除之。”河间王三个字让原本充满了慌乱恐惧的昭阳殿如同电视定格一般,刹那间进入了静音状态,呼吸不闻。除了水墨和图雅所带的人不明所以,其他人的表情都如同见了鬼。

    皇后不顾仪态,飞奔到皇帝身边扑倒,连声叫道:“陛下,陛下!”皇帝因为疼痛和毒性蔓延,神情恍惚,只闭眼皱眉,不发一语。皇后用衣袖帮他擦汗,看死人一样盯着两个御医:“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要你们何用!”两个御医磕头如捣蒜,汗流浃背,其中一人还算灵活,想着不医皇帝他也必死无疑,咬牙说道:“启禀娘娘,若是用错了药,反倒害了陛下,臣有一方可缓解毒性,只是……”
上一页目录下一章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