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觉得像吗

吗？”

    黎语蒖开始在记忆库里寻找曾经是否有过与眼前情境相符的画面。

    她一眨不眨地看他：“什么情况？”

    轰光了人，唐尼俯身两手撑在车门上，对黎语蒖叫嚣：“小金刚，我告诉你，现在你摘了眼镜我也照样认识你了！别想迷惑我，我可不是马克！现在我要和你掰扯明白一件事，这关乎我人生第一次第一名！”

    唐尼没有呼应他，他从撞在车上之后，就把头抵在车门上，不停地撞，一边撞一边蹦豆似的疯狂而哀戚地吐槽：“这不可能！我不信！一定是这台车被下了降头！我不信我会被小金刚你这个驾驶界的棒槌超车！明明人家这个千年老二这次可以得第一的，现在忽然变成第二，不开心不开心宝宝疯狂不开心！”

    唐尼立刻抬起头，双目圆整，眼神blingbling地看向周易：“大哥你原谅我的贱头！”然后调转目光向黎语蒖，刚要续上刚刚的悲戚语气，但在看到她面孔时那口气瞬间在喉头一顿，“你谁啊？”

    唐尼：“都走都走都走！别都跟这呼着，我还有事儿没掰扯明白呢！”

    稳住身体后，她向前瞅瞅又向后望望，然后猛地扭头瞪向周易：“干嘛突然停车？前边没人过马路后面没有人搭车的！”

    “有个人是什么人？你男朋友吗？”周易一派不经心般地问着。

    她眨着眼，眉轻蹙，含笑地问：“什么叫，‘原来是你’？”

    她不得不承认，帅的人怎样都帅，哪怕遮住了眼睛，剩下的半张脸上，鼻梁也愈发高挺，嘴唇也愈加性感，就连满脸的胡须也愈发显得潇洒和不羁。

    唐尼两手扶着自己的头：“小金刚？！不会吧？我是不是把自己撞晕了？我怎么看着你眼生啊！”

    他们对黎语蒖毫不吝啬地使用着各种美好的形容词。总结起来，这些词依次主要有：你真厉害、你真漂亮、你真可爱、你真迷人、你有男朋友吗、可不可以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呀、明天一起喝杯茶好吗，等等。

    他的声音甩在夜色里：“唐爱国，你想办法找人帮小金刚把车开回去！”

    唐尼颤着指尖指着她，说不出话，他忽然一转头看向周易：“老大她跟我使美人计！”

    与此同时，周易的胳膊肘也一下被弹离车门，他拄在脸颊上的拳头也往他脸颊上冲撞起来，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他在外力的作用下愉快地给了自己一记右勾拳。这记勾拳的力度有点大，眼镜的一条腿从他耳朵上掉下来，眼镜惨惨地挂在他脸上。

    飞快搜索一遍后，她摇头：“我没被人车咚过。”

    车速比刚刚快了一些，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周易不回答刚刚的问题，黎语蒖也不好把自己当做复读机再问一次，这不是她的风格。她的风格是宁可憋死自己以及别人，也绝不为了索求答案而低头。

    她不由感慨地叹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没要回眼镜。

    黎语蒖一口气不自觉地又悬起来。她选择暂时放弃讨论眼镜问题和疑问句。

    “吟来我听听！”

    周易问她怎么了，“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叫醒你吗？”

    黎语蒖打开车门踹了他一脚。暴力之下唐尼相信眼前人的确是黎语蒖了。

    周易从和一群人聊天的热火朝天气氛中迅速抽离，对她说：“我送你。”

    黎语蒖百忙中抬头看了眼天，月亮无比的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今晚很圆。

    他抽出手指撕心裂肺的问周易：“老大，我不要理她了！我信你的话，你告诉我，她真的没作弊，车真的是她自己开成这样的吗？”

    前方是弯路。周易扭头看着黎语蒖，黎语蒖看着前方的路；周易潇洒自如地打着方向盘，黎语蒖悬着口气有点紧张地感受车子驶出的弧线和弯道恰恰稳合。

    周易平静等待的面孔破了功，他笑着，退回到副驾座位上。

    她说完决定依靠武力夺回眼镜，但刚要动作起来，就被一具壮硕的身躯撞在车门上的冲力弹得差点起飞——唐尼脚下夹着风尘像只野猪一样冲了过来。

    周易：“闭着眼睛都记得怎么开的路，还用看吗？”

    黎语蒖又翻一个白眼给他：“这是我从小自带的一项技能，遇到不想说话只想动手解决事情的时候我就会不受控制地触发该技能！”

    周易一打方向盘，车子猛地一扭，咯吱一声刹停在路边紧急停车带上。

    周易同样一眨不眨回视她，问：“从这样的角度看我，有没有觉得有一点眼熟？”

    夜渐深，但来赛车的那群夜猫子却玩在兴头上。黎语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抽，有点扫兴地忽然想起自己学生的身份，顺带着也想起了第二天一早有课，于是不得不扫兴地对周易提出扫兴的要求：“我觉得我得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有课……”

    唐尼嗷嗷叫着差点跪在地上。

    黎语蒖瞪着周易，推理着问：“师兄你……是比较会受月亮圆缺的影响吗？”

    黎语蒖：“你小金刚姑奶奶！”

    唐尼一脸绝望地跪倒在地，双手捧头对天哀嚎：“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他忽然站起来后错两步，确定自己处于安全范围后，再次伸出手指指向黎语蒖，“太假了，我不信！就算是小说，这么塑造一个天才人物横空出世都觉得太假了，何况现实生活中呢，咋就偏偏让我遇见一个！反正我不信，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去死！”

    周易冲他和蔼可亲地招招手：“来，我替她给你说法，你听完再去死！”

    “你和我妹妹很熟吗？”

    周易：“你不信任我。”

    黎语蒖又冲他翻白眼。

    黎语蒖：“你开车不用看路吗？”

    黎语蒖：“你还是看着路开吧！”

    黎语蒖绝不再嘴巴上吃亏，想想刚才周易提到的饭量问题，她从容地回击了唐尼：“饭桶！”

    “呀，时间过得啊，可快了！眼睛啊，它一闭一睁，俩小时就没了！”

    黎语蒖：“你知道的，挡煞啊。”

    周易以坐在驾驶位上的臀为轴心，收回他探出的上半身，挂挡踩油门，车子像刚刚它突然停下那样，又突然地开了出去。

    她摇头：“我觉得你刚刚肯定也一起睡着了，不然不会这么干等我。”然后她又感慨一叹，“此情此景，让我心潮澎湃！”

    周易一脚油门，喂唐尼吃饱了一肚子尾气。

    周易看着她，抬手搓起下巴上的胡子。他嘴角轻扬，眉梢微挑，心念一动。

    周易哈哈大笑，笑声在夜晚的风中格外劲朗：“跟谁学的，把胡说八道拗得像有科学依据一样。”

    黎语蒖苦笑：“我自己倒希望他是我男朋友，但他自己却恐怕想做我妹妹的男朋友。”

    周易看着她两眼圆睁双眉倒竖的样子，笑着把头凑近过来，快贴到黎语蒖的时候才停下。黎语蒖被他突来的逼近压迫得直向后面靠去。等她靠到车门，再也无法继续向后，周易又更欺身向前一些，直到把距离刚好控制在差一点就贴上她，他才停下。

    周易莫名有点后悔让黎语蒖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他是喜欢听到别人对她有所赞美，因为她的车技优秀来自于他的调|教有方。但他不太喜欢她摘了眼镜接受这些赞美。他自己也是刚刚看到她摘了眼镜的样子，她的模样他还都没有看熟，现在倒便宜了一大批陌生人。他摘下眼镜，握着一只眼镜腿转啊转，眯眼微笑，听着大家对黎语蒖爆出的各种赞美之词。

    “澎湃什么？”他的声音低低沉沉。

    “大师兄，我脸上有钱？”

    黎语蒖跃跃欲试：“我想自己开回去！”

    这样难得一遇的机会，黎语蒖很珍惜，她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他几乎有点无赖地说。

    黎语蒖：“怎么了？”

    周易却把眼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右手手肘拄着车门，手握成空拳拄在脸颊上，把自己搞得跩跩的、坏坏地，嘴角似笑非笑地微扬着，而眼底的神情被大大的镜片里反射出的各色夜光保护起来。

    他们上了车准备驶离赛车场。唐尼在他们马上要绝尘而去的瞬间站在车屁股后面叫嚣：“小金刚，不许走，决战到天亮！”

    他动动嘴巴要发言，刚张嘴唐尼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黎语蒖拉车门的动作瞬间停下。她在心里爽翻地叫了声“yes”。

    她抿着嘴，轻轻笑，美好的面孔同时呈现着少女的天真和神秘，她朝气蓬勃得让人心潮怦动。

    她的声音萧萧索索。

    周易：“为什么要戴这副眼镜挡住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