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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壁有僧衣,心事照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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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在最初的日子里,他拜托了私交甚好的曹叔,设了一点不好不坏的局,将她诱入局。再比如,在她一开始的拒绝里,他表面坦荡,对她讲“没关系,不喜欢也不要紧”,实则步步紧逼,对她调查详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在遇到她之前,他做过恶,但从未对女孩子做过恶,在遇到她之后,他做了一生最大的恶:用深情,也用阴谋,将她占为己有。

    苏小猫面色不动,她是见惯了场面的,当真有心应付起来,各种情况都游刃一二,“谢谢,我当这是一种鼓励。”

    这条罪状太具分量了,压得苏小猫当场良心觉醒。她在他腿上翻了个身,搂住了他的腰。

    傅衡眼中有笑意。

    唐劲陪她谈的事很多。

    “呵。”

    苏小猫抬手,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口,“你、这、个、流、氓。”

    “OK,吃早餐吧,我不说了。”

    “怎么会,傅院。这里变得更好了,是好事啊。”

    她玩味地看着他:你是因为不认同这一位强人,所以才走的?

    两人坐下,苏小猫给傅衡倒茶。傅衡一看就是有事要说,刚开口说了句“我……”,又住了口,拿起茶杯喝了一杯,意思是“先不说了”。于是苏小猫只能一杯杯地给他倒茶,傅衡一杯杯地喝,喝得很沉默,很孤独,弄得苏小猫也不敢出一声大气,闷声不吭。

    “所以啊,我来找你帮忙。”

    真的是傅绛,出事了。

    唐劲笑笑,将冰水置于吧台,等它化开,声音和冰水一样冷,“傅院长一生的心血,你不珍惜,拿它来讲故事,缔造你想要的金融帝国。可惜你的帝国尚未建成,骨子里各方面的窘态已经渐渐显露。但你有一天忽然发现,你已经被缠进去了,身不由己。金融就像雪球,一旦滚下去就停不下来,只会越滚越大,你的雪球不是实心的,是空心的,最后撑不住重量,毁灭就是一瞬间的事。你那过百亿的帝国里面,有多少杠杆,有多少杠杆中的杠杆?一旦没有新的资金进去,后果会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

    他想起很多事,恍然间这才记起,他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周四我去趟S市,有个采访,关于‘遥乡’福利院的,”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就是在那儿长大的。”

    越和这男人相处,她就越发现,唐劲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没有底线的。他轻易不表现,寻常人没有太多机会见到,往往会以为他不会,但其实,他很擅长。比方说,欺负女孩子。

    四十八层的高层办公室,傅绛在落地窗前站定,遥望窗外这一城天下,给出评价:“好地方。唐家二少爷的品味,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电话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尹皓书打来的,唐劲听了几分钟,听懂了意思,声音清冷地朝那边下了吩咐:“周四的谈判会议替我推掉,推不掉的话就往后延。对方要等就等,不想等就告诉他们,不和我合作,可以,那么我就只能想办法吃掉这一块了。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是我们之间留一个,你让他们考虑好。对我而言,无论是哪一个决定,我都没有问题。”

    昨晚在浴室里对她问了关于宋彦庭的质问之后,苏小猫也只是笑盈盈地反问一句“你要听吗?”,他忽然生起气来,对她,也对自己,就此放任了一回情绪,讲了一句“不要听”,就将人压在墙壁上。

    这一晚,跟了唐劲很多年的保姆任姨得了他的吩咐,特地来这儿做了一顿螃蟹宴。清蒸帝王蟹,酒香大闸蟹,还有熬制许久的蟹粥。苏小猫对螃蟹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唐劲曾见过她吃螃蟹的样子,肉都吃光了蟹黄都没有了她还捧着个蟹壳翻来覆去地舔,把唐劲心疼得不行,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惨了,这是几辈子没吃过螃蟹了?任姨跟着他在唐家很多年,这些年她老了,唐劲不太劳烦她,但事关苏小猫,他仍是会请她过来一展厨艺。任姨老了,心却没有老,明白唐劲的心思,准备好了晚餐就离开了,给他和小猫独处的时间。

    失眠的夜晚,男人捡起掉落在地的衬衫穿好,轻轻带上卧室门,去了书房。

    唐劲:“好吧,那明天的奶味燕麦粥就没有了。”

    唐劲一笑,不紧不慢地喝水。

    每每这种情况,最后都以唐劲含情带笑的一句“成交”以及随之而来的压倒性占有而结束。

    丁延扫了她一眼。

    “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唐劲伸手,谦敬而有礼,同傅衡交握:“今日有劳您照顾她,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谢过。”

    “好,”唐劲答应:“可以,到时候我会去接你。”

    这是苏小猫采访“遥乡”的相机,自那天回来后,她经常抱着看,似乎竭力想看清一些事,却不得答案,最终郁郁地放弃了。

    苏小猫趴着没有动。

    苏小猫不说话了。她的力气有限,都用在脑子的飞速思考上了。半晌,她问了一句:“傅绛……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怎么,我房里的人和事,你也有兴趣插手?”

    她“哈哈”了一声,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记者瘾上来了,要做到适可而止才行,这个道理她太懂了。

    小猫:“不要,今天累死了。”

    “占有欲这么强……受不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似乎有些累,没来由地咳了起来。苏小猫立刻叫来服务员端来一杯清水,给他喝了一口。又见他伸手去包里拿了两片药,就着水喝了下去。苏小猫看着她的老院长,私情浩浩荡荡地就起来了。这些年她心里不讲理的念头一个个地来一个个地灭,但从来没有一个念头像此刻起来的这一个,似刀一样扎在她心里流血了,她也不拔了,誓了死要成全它。

    “小猫,”他拍了拍她的肩,衷心地:“谢谢你能体谅。”

    “傅绛把这里变成这样,你不高兴了吧?”

    唐劲缓步走过去,伸手朝她腰间一搂,用力一抱,将她抱了起来。苏小猫就这么趴在了他的腿上,连声哼哼都没有,软趴趴的,一个病猫。

    几乎没有旁人可以理解他的这句话,严格说来这根本不像求婚的话,倒像是认亲。但苏小猫却懂,她几乎是下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被他的话中话而感动,仿佛只用了一瞬间,这就是她的亲人了。

    苏小猫离开的时候,傅衡送她到了门口。夜色中,一辆黑色幻影低调地停在路旁的香樟树下,车顶落了些白色的小香花,令人明白它已停了许久。

    一夜缠绵,苏小猫睡得沉,唐劲一夜无眠。

    唐劲:“我也累死了,心累。”

    “您放心,”她给出承诺:“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唐劲帮他的。”

    小猫:“why?!”

    侍者在一旁手法熟练地切好片皮鸭,又由另一位侍者摆盆上桌,笑容可掬地说:“二位,请慢用。”苏小猫如蒙大赦,第一次觉得这服务真到位,终于来了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苏小猫一块一块地夹给傅衡,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傅院多吃点”、“傅院再吃点”。

    苏小猫站在他面前,背挺得笔笔直,不知哪来的胆量,忽地生出一团勇气,把话挡了回去:“不是偏私,是立场。我记得,新闻人是可以有自己的立场的。”

    唐劲点点头,“我知道,怎么了?”

    即便以专业性的眼光来看,苏小猫也不得不承认,台上的这一位傅公子,已是相当具备某种顶尖生意人才会有的特质。懂得寸步不让的进攻,也懂得适可而止的退让;懂得笑容可掬的揽客,也懂得冷若冰霜的拒绝。这是一个已经经历了成功、还未尝过失败滋味的年轻人,在他这一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可以被允许自傲的。此时的傅绛正握着麦克风,声音透过话筒穿透到了全场每一个角落,宣布一个惊人的数字:“截至今日零点,‘遥乡’基金会管理规模正式突破一百亿!”

    他走过来,眼中带笑。苏小猫抬眼就见到了傅衡已白透了的鬓边,她心里一软,内心某个角落迅速塌陷。苏小猫不是一个念旧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念起旧来,才是真正的生死不顾。傅衡对她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在她的老院长面前,苏小猫的心哪能叫心,根本就是一个烂柿子,经不起一丝旧情的蹂躏。

    她抬头,一脸不解,“谁?”

    傅绛大笑。

    苏小猫暗自查了几天,天罗地网,凭她一介平凡人的力量,离真相很远。但有时命运就是这么微妙,架不住真相自己上门找她。这一个傍晚,苏小猫背着个单肩包走出公司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广场台阶下等着她的傅衡。

    “哦?”唐劲一笑,反问:“只有肩上么?应该不止才对。”

    “没有啦,我没有特别要瞒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讲。”她抓了抓脑袋,事实上,她没有说谎,她被自己的情绪困住了,而这一种情绪她并不太能用语言表达。整理了许久的思路,苏小猫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懂金融吗?”

    “我认识的那个?”

    傅绛淡漠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我对‘遥乡’做的这些事吧?”

    傅衡没有说谎。然而也正是这一句“不知道”,令他仿佛一夜老了二十年。

    他拿出两个杯子,走到办公室的吧台边,问得随意:“喝什么?”

    唐劲看在眼里,没有点破。她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可以被允许有自己的不快乐,他并不介意,尽管没有活力的她让他也感到了些许的不愉快,但唐劲仍是保持了礼貌的不打扰,他知道,苏小猫的不快乐是需要时间一点一点去释放的。

    傅绛气定神闲地撑着下巴,言归正传,“唐劲,我今天,还真是非来找你不可。”

    这一天,她在公司被叫去了会议室谈话。

    唐劲俯下身,拿起相机。带上房门关了灯,男人径直去了书房。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唐劲按下键,打开了相机。苏小猫是拍照片的好手,近五百张现场照,无一不清。他明白,她是带了私心、动了感情在做事,拍很多的照片,写很美的文字,权当在回报当年之恩。

    丁延朝她后脑勺就是一顿打,“注意态度!你听进去了没有?”

    她没有父母,他也是;她没有家,他也是。唐劲在向她求婚时,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我不需要有太多自卑和自信,就有勇气拥有的亲人。

    她曾经的“遥乡”已经不复存在,宿舍、教室、食堂、操场,都没有了。楼塌了,平地起,旧的过去,新的开始。苏小猫明白,伤感不由人,历史总是浩浩荡荡地往前走,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但她仍是有一瞬间的失落,仿佛她的家没有了,她又成了二十多年前那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这么巧,竟然姓唐……”

    苏小猫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脚步却停了下来,沉默以对。

    傅衡却是知道的。

    “不。只不过,我恰巧知道,有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呵,我了解你,不必瞒我。”

    她起身,拍了拍腿上沾上的尘土,转身笑了。

    唐劲笑笑,“他怎么讹你了?”

    唐劲当时就笑了,他并不反对她的看法,只是立场不同,对她道:强人政治没有什么不对,在历史上,秦汉到隋唐之间,也常有强人政治出现,甚至于有些新的朝代,也是由强人主导篡取天下而得;放到现在来看,唐家所谓的强人政治,不及历史的万分之一。

    她似乎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他是干什么的,做什么工作的,只隐约在他接电话时听出他似乎在做投资业务,但具体投什么小猫也从来没问过。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实在给小猫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后来几乎都快成了个心理阴影,她总觉得他活着就很不容易了,被追杀、被欺凌、被压迫,怎么好意思再去问他赚多少钱呢。那次在贺四爷的邮轮上,她倒是看见了他的名片,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的“浙江小西村商品城营销经理”,苏小猫顿时就瀑布汗了,真有传销组织的既视感。

    苏小猫放下手里的白棋,在这个深夜终于直面了一些问题。

    苏小猫带着她的老院长去了附近的一家精致粤菜馆。“精致”二字不是人人用得起的,用得起的都是绝对的好地方,店内小桥流水,每一个位置旁都盛开着百合和铃兰。傅衡一边走一边踌躇,只说“随便吃点就好了”。苏小猫怎么肯,她平时一日三顿确实都是“随便吃吃”或者“干脆不吃”,和傅衡在一起她就不肯了,这会儿走得虎虎生风,一脸“老子现在可阔了!”的摆阔样。

    傅绛喝了一口威士忌,森冷地盯着他,“唐劲,你不怕我把你的底细告诉苏小猫?”

    唐劲还是一贯的温和,“我不忙。”

    人总是会老,模样总是会变,她明白这个道理,但仍是不愿接受。傅衡正招呼众人,一件羊毛背心穿在他身上,穿久了都起了毛边。今日四方来者甚多,政府要员、资本集团、福利机构,傅衡身为创始人、一院之长,这一天忙得脱不了身。

    唐劲偏头一笑,“到时候,我们看一看,是你的闲言碎语厉害,还是我们唐家要解决一个人的决心厉害。”

    苏小猫兴致不高的时候,通常都不大理会人,闲闲应了一句:“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负责对她谈话的不是丁延,不是公司任何一位领导,而是不明身份的三个人。三人穿着便衣,一人负责把守会议室门口,连丁延都不允许被进来,一人拿着录音笔全程录她的话,一人负责问话兼记录。她进去的时候,丁延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放松,像聊天那样谈话就好了。苏小猫一坐下,见这阵势,心中腹诽,这天还真聊不起来。

    唐劲居高临下盯着他,眼底有些讥诮,“怎么,不仅有杠杆断裂的危机,还有更严重的问题?钱洗得太多,洗不干净了?”

    苏小猫一愣,张了张嘴,抬眼看住他。

    “……”

    “好,您放心,我会的。”

    “哦哦,这样。”

    她一愣,颇为不赞同:那岂不就是强人政治?

    唐劲的手指描摹着她的唇线,“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明白吗?”

    苏小猫那重重点下去的头,忽然静止不动了。

    “连陪客人,都不赏脸喝一杯?”

    很难说苏小猫的价值观是否就此成型,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苏小猫显然已经变成了傅衡所期待的那样。苏小猫曾听过一句话,一个人的前二十年在哪儿,他的故乡就在哪儿。对于苏小猫而言,这里就是她的根,她的家,这里就是将她生命中所有的温柔都留住的地方。

    傅绛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比较难看的笑容。

    苏小猫站在大厅指示牌前,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笑容可掬的酒店侍者过来问,是否需要领路,苏小猫有些冷淡地回应了声“不用”,将侍者打发了。

    “你担心什么呢?”

    “当然。你很有名,有名到连我都不得不在意你。”

    他给她拿来了会议室的点心和水,拍了拍她的肩,交代道:“从公司到我这儿,估计又没时间吃饭吧?快吃点,照顾好自己最重要。”

    苏小猫把这事从头到尾想了两天。

    她正围着一株玫瑰,东转转,西转转,看这枝花看了很久,最后蹲下了身,伸手拍了拍根部的土,旁人见了,也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什么酒?”

    “可是你的预感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对于原生家庭不健全的人而言,结婚、与另一个人结合,会本能地带着敬畏之心去审视对方的原生家庭。苏小猫有过太多这样的经验。去同事家做客,同事的父母、兄妹,出来迎接,将她接待得礼貌、周到,苏小猫往往会很无措,因为她明白,她没有办法回馈这一份礼貌、周到,她没有亲人可以为她做到这一份回馈,她只有自己。

    丁延放下稿子,抬手在其上敲了敲,忍不住一句腹诽:“这么会挑角度,挑这么一张照片。苏小猫,你有心偏私起来可真是了不得……”

    傅绛神色未变,“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要你帮什么?”

    那人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甚浓,转身立刻走了。丁延神色不明地盯了她一眼,往她额头敲了一下,告诫她:“这种时候还耍手段套话,你嫌命大?”

    一句恭维,真心却深不见底,辨不清真假。

    两年前开始,傅衡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常常是中药不离手,苏小猫每次见他,都闻得到他身上不散的中药味。这是累病的,被“遥乡”累病的,她是从“遥乡”走出来的,这里面的责任也有她的一份。于是每当见了他,苏小猫就喜欢塞钱给他,常常出其不意往他抽屉里、口袋里、包里,一把塞进去,动作熟练得一看就是个惯犯,她是在用别人偷钱的手速在给傅衡塞钱。不这样做,傅衡根本不肯收,苏小猫塞出去了就绝不肯收回来,两个人都倔,最后当然是傅衡倔不过苏小猫,以一句“好吧,就当我帮你存着”收尾。

    “我不知道,我只是预感,很不好的预感。你信不信记者会有‘直觉’这回事?风平浪静之下的东西,往往都不太好。”

    这里是老猫的埋葬之处,是她的老猫的安息之所,也是她从稚子成为独档一面的成年人的地方。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世间万顷风浪,她仍是找得到这一个地方。这不是人的直觉,这是兽的本能,她身体里流淌着天性的原始兽|性,只待苏醒。

    唐劲放下水杯,声音很淡,“傅先生如果对这些有兴趣,可以去《华夏周刊》娱乐新闻部,那里更适合你。来我这里,你走错地方了。”

    “我说呢,谁的眼力这么好,能看出那副画的真伪。我差点忘记了,那年那场拍卖会,你也在。哦对了,你在那场拍卖会上拍下了全场最高价,拍走了钟家大小姐钟文姜一生死守的祖宅,听说钟文姜后来找过你求过情,你心软了?真是处处风流。”

    “简单介绍过。结婚前,特地带他过来看过我,”傅衡不疑有他,回忆道:“他姓唐,叫唐劲,当时给了我一张名片,是私企的营销经理。”

    唐劲抱她去洗澡的时候,苏小猫已经筋疲力尽,由他照顾了。唐劲将她弄干净,抱她重新躺好,自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小猫已经拖着条被子呼呼大睡了。唐劲唇角一翘,真是没心事的一个猫,即便有心事,也心事不过夜。

    唐劲笑笑,一脸无辜,“我又怎么了?”

    全场哗然。

    据说,审核那晚,丁延拿着她的稿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评价道:“苏小猫,新闻人有心偏私起来,可是了不得的作恶。”

    事实上,傅衡带给她的,不止是童年,还有整个人生的价值观。傅衡从小对她讲,女孩子天性会爱漂亮,这很好,但比这更重要的,是一种“气度”,干净的气度、洒脱的气度;天性是人人都会有的,后面的这一些,却是努力后也不一定会有的。

    “你还有我。”

    他应该是已经等很久了,进入七月,天气渐热,户外站一会儿,烤得人从上到下的闷。苏小猫看着她的老院长,后背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苏小猫都听得见她的一个心,软软地一声瘫下去的声音。

    唐劲看着,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听到声音,苏小猫一愣。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他们两个是有别于普通夫妻的相处的。

    她的眼神落在了这一座恢弘的大厅里。在五星级酒店的主厅会议室发布新闻会,这里面宣告的意思,苏小猫懂。

    “唐劲。”

    “……”

    自目睹苏小猫和宋彦庭在酒店谈话的那一幕之后,唐劲就落了心事。

    自那年开始,傅衡就没有太多力气管理“遥乡”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傅绛。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遥乡”脱胎换骨,从一个小型福利院转型成为公司制管理。不仅如此,傅绛更是乘胜追击,一举成立了“遥乡”基金会,进而在随后的两年里以基金的名义成立了私立小学、图书馆等等数类实体,成为了今日以“善”为名的一方资本巨头。大刀阔斧、一夜成名,傅绛的手笔令人不敢小觑。

    谈话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

    唐劲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苏小猫深吸一口气。

    唐劲从冰桶中抽出一瓶威士忌,给他倒了一杯,把酒瓶放在吧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清水,连冰块都不放。

    这个男人,温柔、不争,常常会令她忘记了,他到底还是一个男人,且是从唐家出来的,本性中的暴力与占有欲始终存在着,他只是有意压制着,不轻易让之苏醒。一旦见了光,对手是她,一样开杀戒。

    唐劲眼色渐深。

    “如果明天它就会发生呢?”

    “见笑,话题扯远了。”

    “当然不。”他意犹未尽地看着他:“我只是好奇,苏小猫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你骗过去了。”

    “傅绛很厉害,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比当今这个社会上绝大部分人都厉害,”苏小猫抛开私心,安抚她的老院长:“我明白,要支撑这里,有多么不容易。尤其在越来越市场化的今天,没有钱,没有利益,只谈‘善’,是谈不了的。傅绛的选择,是对的。”

    他也不放开她,就这么一手抱着她,一手端着粥走了出去。将粥放在餐桌上的时候,唐劲兴致不减地压低声音又问了句:“昨晚我那样对你,你其实不讨厌,对吧?”

    傅绛刚应酬完晚宴,开车来这里接他回家。车子停在不远处,似乎是停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他才下了车,走了过来。

    傅绛有些兴趣,追着她不放,“方才在提问环节,也没看见你举手。苏小猫,你这是在给《华夏周刊》消极怠工啊。”

    苏小猫缓缓接上三个字:“……出事了?”

    他没有想要对她摊牌历史的打算,对这一类问题也总是避而不谈,如今迎面撞上了,唐劲颇有些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不得不跳的惆怅。

    两个人沉默许久,直到苏小猫开口,打破沉默。

    很快地,苏小猫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一条天性灵动的性命,铁打的一具身体、打不死的一腔热情,绝不能这么瘟。

    苏小猫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私人感情,打开电脑开始做事。

    “3.2亿的真品,就这么挂在门口蹂躏,你在对谁讽刺?”

    这样子一个唐劲,如何去对她质问?

    这家伙,一看就是很会玩的类型,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玩而已。苏小猫不再理他,埋头捧碗吃饭。以前她真是眼瞎了,怎么会认为他无害,怎么会认为他温和甚至还很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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