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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尘埃落定,易向以宁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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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有些微妙,四周白茫茫的,像雪,细看又没有,她坐在窗前,视线范围内一片白色,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个女孩子所具有的人文情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她细细去听,听出这是一曲《卡农》。

    唐易放开她,脸上微微有笑意:“学这么多,还都学那么好,不觉得累吗?”

    “20%?”

    呵,真是大驾光临,纪以宁小姐。

    纪以宁偏头一笑:“那么,谁适合你?”

    纪以宁有心起来,任何领域都能精通一二。

    暗夜里,她看不清唐易背光的表情,只听他问:“还有呢?”

    这一年,她二十六岁,似乎从来没有那么累过。从前她也辛苦过,家变、没落、辍学、打工,但只是辛苦,还称不上累。只有这一年,她是真的累了。

    唐易没有再离开过她,昼夜陪伴,连睡也是伏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陪着睡。这样子睡是睡不好的,睡一阵醒一阵,将自己也毁掉。邵其轩看不过去,几次劝他去客卧休息,好好睡一觉,他不肯,原谅不了自己。

    唐易没有说话。

    白天,李叔过来照顾,低声告诉他:那一日,谦人其实一开始是暗暗跟着夫人一起过去的,却被夫人发现了。谦人回来说,夫人看见他,很难过。夫人告诉谦人,她真的很怕你误会她不喜欢唐家,又不拒绝唐家,表里不一,言行虚伪,你不会爱这样的纪以宁。夫人执意要谦人回来,不要再令她为难,让她在你面前无法辩驳。谦人被她说服了,一个人回来了。后来,谦人始终放心不下,又回去找夫人,就这样发现她……正被几个喝醉酒的人欺负。谦人其实过去得很快,出手也很快,是他抱夫人去医院,送急救的,但还是来不及了。夫人被那几个人摔在地上,撞到了头,谦人抱起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这样的生命体,是为了延续后代存在的吗?不是,至少,我认为不是。那仅仅是这一个生命体所具有的一种功能,它更重要的,是感情的延续,换言之,它是为爱而存在的。你情我愿,想要更深入地爱你,结成这世间最无懈可击的一种同盟关系,只有这个条件下,孕育生命才有意义,也才是被允许的。在此之前,我爱你,和这一部分无关,我喜欢的是作为一个独立女性的纪以宁,喜欢的是思想、情怀、智慧,还有对感情的忠诚,这些组合而成的纪以宁。

    “你那样试我,对我不公平。”

    “你以为,喜欢你,不累吗?没有比喜欢你这件事更累的了。但因为是自己喜欢的,所以,还是一直在努力着。”

    一个陌生女孩,唐易没有兴趣再留下,抬手发动引擎,准备离开。就在下一刹那,他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哭着说:“我妈妈还在里面,让我进去好不好……”

    “50%?”

    这么好的纪以宁,他哪里再去找第二个。

    纪以宁偏头一笑,含清泪,欠矜贵,但坚强争气。

    程应致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没有再打扰。

    唐辰睿这家伙,动作当真是快。才带纪以宁现身一次,就被他抓住机会,捷足先登了。

    这是遭受暴力,头撞到地面造成的。

    唐劲,世上是有因果报应这回事的。

    唐易低头,笑容很痛,他闭一闭眼,将眼底水光散去。

    《希伯来书》写得清楚:凡物差不多都是用血洗净的;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了。

    她对他,又爱又恨:“一早就知道有今天的,你一个人,还坚持什么呢?”

    纪以宁也许会走,也许会哭,也许会茫然无措,也许会从此变成一个复杂的成年人。你知道,人受过太大的伤害,就会变得厉害。

    心意澄明,认定了人,做什么都比旁人更清楚。

    唐辰睿直言不讳:“站在唐盛的立场,如果你的资金能进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另一方面……”

    “那你呢?”

    “呵。”

    他顿时就笑了。

    “唐易。”

    纪以宁有一句话说得对,这样的场合,有一个深谙规则的女伴在身旁,会好得多,也有趣得多。多少人盯着唐易,又有多少人盯着唐家,他一个人出战,赢了,也不是不辛苦。如今多一个她,一步跨出去,这就成了生死之交。纪以宁柔柔挽住他的臂弯,并肩踏入的一瞬间,三年的默契就全出了,是夫妻,是同盟,是朋友,是知己。

    多奇妙。

    这一场情意好重。

    纪以宁有些昏沉,眼皮很重,睁不开,浑身隐隐有一些疼。是这样一阵小提琴声,将她的伤口抚平了。

    唐辰睿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会同意的。因为,我有最好的帮手。”

    ……

    想起那一夜他转身走得决绝,她就红了眼眶:“他是我的朋友,我很珍惜。我珍惜,是因为,我没有多少朋友……这三年,我只有你,也知道,你不喜欢他,所以我从来不提他。那天见了,很愉快,但我也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说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了,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子。教授从英国来,他也从伦敦回来,都要我回去,给我机会,我却感觉到害怕。我怕你误会我,至于你会误会什么,我都不知道,猜不到,只是很明白,你误会的话,一定会离开我的。我……不能和你分手,如果要和你分手,那伦敦,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其中一半是为了自己,为了理想,还有一半,是为了你,是想你不后悔,留下我。”

    纪以宁听着他的心跳,静了好久,低声问:“那么久,你去哪里了?”

    恐怕流尽我所有的血,都洗不干净我,哪怕只是一双手。

    呵,纪以宁,我等你这么久。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对上了她的视线。

    这一晚,下起了今冬第一场雪。纪以宁坐在车里,一时看入迷了,忘了下车。唐易没有打扰她,明白她爱看雪,尤其是夜晚清静的快雪,扑簌簌一地,每每见了,都有心明澄澈的欢喜。

    唐易笑了起来,感觉很不可思议。

    唐易觉得有意思。

    多微妙,话里竟有舍不得。

    可是在他的算计里,绝对没有她身负重伤这一点。

    尹谦人弯腰听着,静等命令。

    被折磨到这个地步,她始终没有恨过谁。不像他,从母亲过世那一天起,就学会了暴力。

    爱和占有、征服与穷尽,有多少年,这就是他的价值观。

    记得从前,为父亲之死,他走到复仇这一步,大开杀戒,自此成了生死场上的职业玩家。结束之后,某一次的酒会上,他悄然退场,独自拎了一杯清水,站在阳台上,任凭冷风贯穿整个人生呼啸而过。

    唐易笑了。

    肯讲,该是多么大的勇气。

    多少婚姻,就这样散了。

    唐盛的年轻掌权人如此给面子,纪以宁懂得回应。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唐辰睿一饮而尽的面子,纪以宁轻抿了一口酒,与他举杯:“我喜欢‘朋友’这个词。”

    唐易走出病房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

    她像是有些惊讶:“好快,都到家了。”

    他看着她,觉得她好似幼年时的他,单纯地想冲进火光里,单纯地想要去母亲身边,唯一不同的是,她只是悲伤,只是难过,只是绝望,没有恨。

    停了车,他坐在车里,毫无意外地,看见她被人欺负。

    有侍者过来,唐辰睿顺手放下酒杯,拿出手机,走到屋外打了一通电话:“去准备和唐家的合作文件,这笔交易,OK了。”

    他受不了。

    他明白,她已为情所困。是他算计她的,而他真就成功了。

    他好怕她对他死心。

    他正要说下去,却看见唐易忽然停住了脚步。

    而我怎么会连这一点都学不会去害怕了。

    酒店大厅左前方的位置,纪以宁正孑然而立。一袭黑色小礼服,香肩毕露,一身的性感,而她身上干净不争的味道又太重,于是两种气质就像是发狠般,要在她身上争一个高下,犹如血染寒剑入水漾开一池梅花的清与腥,瞬间惊艳。

    他一直明白,是他,一手毁了她单纯的人生。

    “妈妈,我好累。”

    她知道了。

    他扶着她的后脑,摸到她后脑肿起的伤。肿得那么厉害,他是老手,摸一摸伤口,就明白是如何造成的。

    一掉,就不好收拾了。

    幼年的记忆不可小视,他目睹过最残忍的火光画面,自此以后,他从纯真幼童一夜变成另一种生物。

    静默了一会儿,邵其轩看不过去,忍不住骂他:“我说,你怎么想的啊?是你让纪以宁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从此生命中只有你,只有唐家。你把她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还会对她放手?”

    辰同学转身,一指唐易,语气很不爽:“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毛病?”谈公事谈到一半居然丢下他去泡妞!

    一纸婚约,那薄薄的一纸,需要动用多少力量去守护?要智慧,要信任,要雨打风霜不回头,要久跪佛前全不悔。

    纪以宁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月,后脑肿起的部位消了下去。唐易了解伤痛,懂得伤痛,照顾起来,本就比旁人更通三分,又是她出事,心思就全部用上了,纪以宁做复查时,暗自笑道都被养胖了。

    那一年,她才二十二岁,反抗不了,被人关在酒吧的地下冷藏室一夜,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医生对她说,外伤不碍事,不过冻伤有些严重,最好留院观察一阵子,内里可能会留下病根,女人的身体,内部看不见的隐患远远比看得见的外伤更严重。

    邵其轩对他有不满:“她本来就一直不太好,你还欺负她,在孩子的问题之外再给她增加伤害。你让她在这么冷的夜晚站在外面等了你一整晚,她被送来的时候几乎冻成一块冰,你不知道她原本宫寒就很严重吗?你的烂摊子我不是每一次都能给你收拾的。”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兴致缺缺。认出是梁家的人在动手,于是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淡淡几句话往场面上放,对方马上大力保证今后绝不再动这女孩一分。

    摊开底牌,彼此信任。

    她曾对他笑谈:不觉得,撇开音乐这一后果不谈,小提琴本身就很漂亮吗?将对称做到了极致,会令人想起圆规、直尺,以及一切最古老、最智慧的工具。只用四根弦,声音就可以是最接近人类的发音,很美的一个奇迹。

    ——这个啊。

    她问他一声:“那么,这样一个纪以宁,你还愿意继续喜欢吗?”

    唐易微微转头去看她。

    他走到病房门口,正要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小提琴声,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停住了动作,没有敲门。

    私人飞机再快,也是迟了。

    她轻轻浅浅地就将了他一军。纪以宁这种女孩子,若是用心,真是厉害。

    唐易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萍水相逢,做到这一步,可以了。至少,她能活下去,至于怎么活,就不关他的事了。当然,他会救她,更重要的原因是,过几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他不想在这几天见血光。

    脚步一旋,他静静离开。

    “关于那些事,发生了,从前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整整数日,纪以宁都没有醒过来。

    唐易低头,握起她的右手包裹在掌心,一遍遍对她抱歉:“对不起……以宁,对不起。”

    纪以宁心里钝痛,她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屋外的长廊,空空荡荡,廊下一屋的风,回旋着寂寞的声响。

    唐易抱起纪以宁的时候,她已昏迷了一夜。

    他看着她的表情,就明白,那一日,他的感觉没有错,她在门外都听见了。

    ——什么?

    他顿了下动作,看着她。

    唐易顿时就笑了。

    这才看清她泪落如雨的绝望。

    “因为,想要你好,想要唐家好。”

    李叔说完,唐易很久都没有反应。

    “……”

    “我认输了,”唐易搂过她的腰,将她带着走,“就今晚,一起。”

    “你这个人……”

    “办一天事,有一年的眼光;办一年事,有一生的眼光;办一生事,有历史的眼光。这应该就是唐盛家族教会他的最宝贵的特质。年轻,却是强人之姿,身上流着祖父辈悲天悯人的情怀,亦正亦邪,左右逢源。这样一个人,和他合作,很值得。”

    “和人谈合作,晚上会有酒会吧?”她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深谙这游戏规则,若是有心,恐怕无人能敌一二,“你会需要女伴的。有我陪你,会好得多。”

    她开口,声音很哑:“你的小提琴……技艺还差了一些啊。”

    所谓舍不得,就是到手的不舍和未到的不得。她一句话,前后两重意思,竟都有了。

    三年,不长不短的一段岁月,改变了她。

    “美术馆公共休息日闭馆,”纪以宁柔声道,“有时间,就来陪你一晚。”

    “是不是连10%都没有?”

    “那种场合,你不会喜欢的,”他捏了捏她的脸,对她宠溺,“不适合你。”

    对,他的母亲过世的方式,和纪以宁的母亲一模一样。

    他看见了她唇角的伤,这是撞击在地,被冰冷的水泥地擦过嘴角留下的。他守护她三年,分分寸寸都用尽了心,连冬日里见她用冷水洗手都会舍不得,哪里受得她身上有分毫的伤。他几乎可以看见那个画面,她是不会反抗,也不喜欢反抗的一个人,她信善良、可解、沟通、诚实,她信这世界一切的好意与不作恶,直到世界给她一个教训,令她心碎,遍体鳞伤。

    唐易没有辩驳。

    唐易搂过她的肩,声音平静:“‘家’这个地方,心里想着要回来,如何快都不算快。”

    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请求:“医好这里,你需要我吗?你还是,只需要我吗?”

    有一日他醒来,发现身边无人。捡起散落在地的衬衫穿上,走出卧室才发现她竟然一个人在书房睡着了,手中掉落一本书。他捡起来看,发现是康德阐述伦理观的名作,翻开第一页,有她清秀的字迹:“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刻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以及心中的道德律。”

    流年经转。

    静水深流。

    尹谦人鞠躬应答:“三叔场子里的人。四个人,从夜店出来,喝了酒。三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亲自把人押进了唐家,向您赔罪。”

    纪以宁细细打量他。

    他见不得她伤心。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哪一点?”

    纪以宁揪紧了他的衬衫,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但倔强地,不肯掉。

    “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继续喜欢你。”

    傍晚,纪以宁看了会儿书,望了一眼窗外无限好的落日,心思一动,放下书,披上外套出去走了走。她又支开了陪着的护士,得一会儿清净。这样的清净不常有,唐易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了要放人在她身边就是天天如此,如今她出了事,他更是不肯。幸好是爱他的,纪以宁抬头望着落日心想。否则,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今生,将有多少血流成河。

    不会生气,不会发脾气,两人争执,也总是先退一步,去拉他的手,温柔地对他讲:不生气了好吗。有时他咄咄逼人,过分起来,不肯放过她,惹得她无措了,总会不自觉将散发别到耳后,掩饰羞窘,轻声对他示弱:你不要这样子。

    她用三年时间,磕磕碰碰,自学自悟。跌倒了,一次次忍痛站起来;错了,她也认了,自己把自己撑起来,知错就改,就这样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像样的成年人。苦难来了,她不躲,不逃,没有过分内疚,也没有推卸责任,同他摊开了一切,明白直谅,有情有义。

    唐易笑了,伸手静静拭去她的眼泪:“很酷的人,可不能哭啊。”

    她忽然停了下来,落后他一步,轻声开口:“唐盛的这笔合作案,你若肯答应,对唐家而言,是好事。”

    李叔等在一旁,等了很久,等来了一句吩咐:“出去。”李叔垂手致意,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心中大为不舍,称了一声“是”,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

    他杀性已起,收不住了,眼底全是滔天恨意:“从他的人动纪以宁起,就有我没他。有我唐易一天,就没他一日立足。”

    多奇怪,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同谁说都不行,只有同他说,才讲得了。这就是亲人了,她看着他,心里有前所未有的平静。从情人到亲人,她和他,彼此努力,用了整整三个年头。

    “我手里这杯香槟,是非纪以宁小姐来陪不可的。”

    路边花丛盛开,落了快雪,花雪交融,暗夜里有冰清玉洁的一诱。

    她终于来了。

    “陪我?”

    所以她是纪以宁,旁的人,都做不了纪以宁。

    唐易给她机会:“说说吧,为什么要当他的说客?”

    他伸手抚过她的唇边,看见尚未痊愈的伤口:“很疼,是不是?”

    唐易眼底血红:“谁做的?”

    婚姻不易,但不易之地,才有绝色好风景。

    每每一睁眼,他就会看见她颈项上那块红线玉石。

    平铺直叙,是纪以宁对唐易最大的诚意。

    “妈妈,我渴望与你见面,同你讲话。就算是斥责也可以,如今,连一个斥责我的人都没有了。

    唐易兴味浓重:“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暴力和流血,放在纪以宁这个人身上,他受不了。

    这个结果,程应致可以接受。

    他的声音很静:“她不太好,是不是?”

    他点点头:“然后呢?”

    “我从来不知道,你懂这些。”

    “他那人,不好搞。”唐易摸了摸她的脸,评价得很客观,“不过,他还真有一个优点。”

    “你不可以有事,”他抱紧她,声音很哑,“纪以宁,你不可以。”

    又到了并肩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他和她,全凭默契,没有敌手。

    同样的起点,截然相反的人生。他成了彻骨的黑色,她依然是纯净的白色,苦难带给她的,是让这白色,更通透了。

    纪以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如果,是我觉得他还不错,交他这个朋友呢?”

    “没有。”

    唐劲一惯好口才,那一刻竟也说不出话。

    她不懂,其实换个说法,这就叫“劫”。

    “……”

    寒暄几句,唐辰睿暂时离席。

    唐易顿时就笑了。

    他想起很多事。

    苦难面前,唯有胆色过人,才得一二生机。

    尹谦人恭敬道:“是。”

    “呵,”唐辰睿自来熟起来,脸皮也是厚得很,拎着香槟酒杯轻轻碰了碰她手里的酒杯,笑容暧昧,“喝过这一杯,把我当朋友,就懂了。”

    ……

    “唐易。”

    “妈妈,你来领我回家好不好。无人握住我的手,我迷路了。

    就像他一样,小时候想冲进火海里救母亲,被下属拦下了,一个一个拼命拉住他,说:“易少太危险,我们绝对不会让你进去。”

    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他开了枪。

    直到遇到这个叫纪以宁的人。

    这场感情,他孤军奋战了三年。独撑一场大戏,终于到了落幕的时间。他最喜欢的以宁,学会了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对她的专注,比她的喜欢要更多一点。

    唐辰睿的唐盛投行赫赫有名,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他这个人。年轻,出手惯狠,做人做事都透着一股邪气。圈子里不少人看不惯这个人,想除之而后快,却发现这人路子太野,攻和守都毫无章法,且好战,是个难缠的角色,这些年他让多少人吃了亏,他和唐盛就圈了多少地。

    她偏头看他,以一种并不意图去说服谁,单单想讲一些想法的姿态,与他聊着:“近现代最复杂的战事,只有两种:兵战、商战。无兵不立商,无商不成兵。而商战中最复杂的,只两个字,金融。晋商,天下第一商帮,一夜崩溃就是从票号的全军覆没开始的,也就是晋商金融体系的崩溃;同一时间,上海形成银行新业态的金融体系,自此崛起,至今雄踞一方,这都是有道理在里面的。唐盛的起源可以追踪至此,从一开始,唐盛就带着悲天悯人的独特情怀,它同情在官僚和外商夹缝中艰难生存的民间势力,伸援手,给予帮助,开创了旁人不敢为只它敢为的经营之道。政权交替,日月变换,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唐盛而言,熬过来,千万死中求一生,当真是可以评价这一句的。”

    邵其轩站在一旁,静静地告诉他:“她被送来的时候,很不好。要好起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昏迷的时候,甚至有幻觉的情况出现,她会喊‘妈妈’,应该是很想念母亲吧。你不在,她没有人可以讲,也没有人可以倾诉,已逝的母亲,成了她心里的寄托。”

    没有形状,无声无息,它的厉害之处在于你都不肯承认它厉害,认为它无关痛痒,小事一桩,没有资格当你的敌手,于是它就有了作恶的时间,进行一场慢性的扑杀,最后你会如同写烂了的那一句话,明明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唐家与唐盛联手,一场酒宴,精致奢华。

    确切地说,是被人绑架,在浴室自杀身亡后被人烧了的。

    他下意识地忽然左拐方向盘,朝火光冲天的方向开去。

    纪以宁眼底有湿意:“很久以前我以为,所谓的‘劫’必是惊天动地的,带着某种形状的,是那一种,它来时你就知道它来了,必有时间认出它、反击它,轰轰烈烈,人定胜天。直到那一天,听到你和邵医生的对话,我才明白……”

    尘埃落定,易向以宁归。

    “你还需要我吗?”

    “他就算了,”他抱紧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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