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唐易不是。
海湾夜店里,今晚举行着一场拍卖会。人、物、权,只要你想有,西西里都能满足你,代价是传统意义上的那一种,金钱。从这个意义上讲,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通行证,在它面前,绝大部分关卡形同虚设。
纪以宁黯然:“他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些。”
“啊,上帝,”金发碧眼的老外了然于心,“这可真是贵客,也是稀客呀。”
曾经她不爱久掌生杀的男人。总是圣朝天子事,昭阳宫里又何人,一代一代的真心,被辜负,又翻新。这样的历史令她见了,总对同类的男人生起些嫌隙来。
唐劲顿时什么理智都没了。
“啊,会,”唐劲把身上的枪丢给他,“我不喜欢用枪,不代表我不会。”
尹谦人看了她一眼。
纪以宁对邵其轩致歉:“邵医生,对不起,这些药,我不喝了。”
尹谦人有些担心:“连我也找不到他,只在一个月前接到他的电话,不准我烦他。我有些担心他,所以过来问一问你。”
唐劲当机立断抱起苏小猫就塞进了办公桌的桌底!
尤其这些旁人,对她都只有好意。
“我不关心他会不会伤害你的朋友,我关心的是,你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吗?”
“她让你来的?”
“纪以宁出事了。脑震荡,现在昏迷中。”
纪以宁拿着电话,一个人对着自动接通的语音信箱,对他倾诉想念:“什么时候回来?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不走,一直在等你。”
里昂到底是生死场上的老将,明白逼他太紧,就不好了。遂一笑,陪着他赏风月,一指那拍卖场:“都是上等的美人,一夜,还是一生,开个价,主随客便。你难得来,不看一看?”
唐易眉目低垂,端着一杯清水,沉默地喝着。
西西里奢华的海岸夜景尽收眼底,香槟、柠檬、女孩,都是清甜的香味,又是你情我愿,他要了她也合理,如何要都可以。
“曾经有,”邵其轩控制了情绪,不将经年的痛外露一分,“后来嘛,我没有好好珍惜,她就把我甩了。”
她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很多,整夜整夜失眠让她看起来气色很不好,惶惶不安。她的难过与痛苦都写在眼底,那种被人放在手心里疼过又陡然失去的失控,令人见了都不忍心。尹谦人是有些明白的,唐易的爱与不爱都太极端,被这样的男人缠上,她是辛苦的。
苏小猫甜笑。这家伙是个行动派,转眼间已经爬起来穿好了裤子,顺手把地上的衬衫裤子扔给他,居高临下指挥唐劲:“快穿好,你去找以宁。我回公司写个稿,先走啦。”
这时,一阵敲门声要命地响了起来。
……
太可爱了!
近来她常常想起他。
纪以宁折服,给出评价:“即便以建筑学最单纯的标准而言,这也已经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这是唐易,他身后有的,是唐家。唐易不肯,唐家就不肯;唐家不肯,里昂家族下一代继承人的生意想要踏至东方,就绝无可能。
他忽然心念起,擅自做了主:“纪小姐,请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可以吗?”
时间过去那么久,相似的困境重又来袭。
话说完,他像是烦了,打了内线电话,叫来了人,把人带走,顺便将房内清理干净。他最近被纪以宁影响得够深,见不得血光,叫人马上拿来一束新鲜的布鲁斯玫瑰,插于房中玻璃瓶内,他这才看得顺眼。
身后自有唐家的人替他摆平,他拦腰抱了人就走,小女生落进一个又一个惊险中,满脸慌乱,问他:“你是?”多么相似,连问他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他一秒重回三年前,单膝跪地的那一天,用对心上人的方式在西西里又对旁人讲了一遍:“唐易,我是唐易。”
里昂惊讶不已。
“那么,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回应你呢?”
纪以宁没有否认,抬手将散发别到耳后,掩饰慌乱:“嗯。”
苏小猫做贼心虚道:“以宁从不来打扰你的,特地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
等一个人,不容易。
手掌鲜血淋淋,迅速将白色的床单染成一片血红。唐易起身,冷漠地看着她,轻启薄唇:“回去告诉你的老板,这一次,算警告。下一次,再打纪以宁的主意,这一枪,就会打在他的心脏上。”
纪以宁低头,又很快地抬头,淡淡地回答:“谢谢您,结束了也没有关系,我再等一会儿。”
苏小猫的步骤是这样的:第一步,走进办公室;第二步,和唐劲谈谈心,谈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把唐劲的注意力从公事转移到她身上;第三步,拿下唐劲!
唐劲一脸黑线,心想他的演技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连纪以宁都看出来了?
一时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生出一丝罪恶感。
唐易靠站在走廊上,就这么看着她。这一晚,她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就这么看着紧闭的卧室门。也不知道他这样站了多久,脚下一地的烟。
“以前,我也想过,还有没有机会回剑桥,把喜欢的学业继续学完,成为在那个领域里能拿出好作品的纪以宁。尤其是在遇到你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有些受苦的日子里,这个信念就是我一天天走下去的力量。可是后来,我遇到你,你对我说,我以后的人生,你接手了。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信你了。
看来是没的谈了。
“啊……”
冷静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并不瞒他。里昂先生吩咐过的,对唐易,说谎是没有用的,反而说实话,才能得一丝生机。
山间古堡。
就这样看见了一栋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
尤其是心上人,更多了许多情。
纪以宁沉默良久,递给邵其轩汤勺,喝了一口汤,轻声道:“他不喜欢我提伦敦,也不喜欢我的朋友。我不喜欢他那样,他可以对我不讲理,可是他不能对我的朋友不讲理。”
唐易,不再留她了,是不是?
唐劲的手指游移到她的腰间,冷不防摸到她裤袋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这才看清了,是个瘪瘪的钱包。
几个年轻人,酒气熏天,声喧音浊,勾肩搭背走着笑着,其中一个眼尖,一扫,忽然大叫:“好漂亮的妞啊。”
一个人慢吞吞地从客卧走了出来。
唐劲对身下的人全无抵抗力。苏小猫这个家伙,有点坏,有点邪,全然不似一个寻常女孩子,会作恶,兼侠性,动了感情,对男女之事又纯如白纸,这就绝了。叫唐劲一沾,直接跳过了“喜欢”,付深情,泥足深陷。
邵其轩给她盛汤的时候,问了她一句:“他又对你怎么了?”
唐易听得心烦,截住他的话:“说重点。”
她非常非常坚决,柔弱中生出的勇气,令世间一切谎言止步:“我信他,所以才去等他。我非常期待,就在我等的那一刻,那个地方,他会来,他会舍不得我多等。”
唐劲告诉他:“那天,她深夜返回酒店去找程应致,不是因为想见他,也不是因为要答应同他走,而是去给他一封信,一封辜负了他与教授的好意、承蒙错爱的道歉信。那一晚她就决定了,选择的人是你,她不会同任何人走。可是你没有给她机会,你连沟通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唐家那么大,她同谁都没有血缘,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待她好不好,只看在你的情分上,连谦人都是这样,何况其他人。你不护着她,还有谁能护她?”
唐易随手把手帕丢在冰桶里,没兴趣瞒他:“从你入境就知道了。不错啊,学会跟踪我了?”
说着伤人伤己的话,做着绝天绝地的事。
“伦敦”是她生命中的欢喜,却是他的大忌。他不爱她提起,更不爱她怀念。有一晚也是这样,她将记忆中的伦敦画成了一幅画,画得太入神,当下惹得他不痛快。她也不否认,轻声对他讲,那段日子,她是怀念的。他连听都不要听,甩下她摔门而去。纪以宁几乎被他摔门而去的决绝惊痛,没有什么比他不愿意接受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更令她难过的了。她就这样一个人枯坐了很久,以为他会回来,然而他终究没有。她觉得心慌,披上了睡衣,拉开门去找他。
“……”
看见她出来了,他熄灭了手里的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唐易懒得理他的风凉话。
这一天,苏小猫飞来公司找唐劲。
包厢外的一个东方人告诉他:“唐家,易少。”
里昂叹气,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是朋友,何不顺我一次呢。我总会老的,西西里家族也总会后继有人,我的儿子如今接不了这门生意,你帮一把,他会容易得多。西西里这地界,对你是敬三分、畏三分,你就当是帮老朋友一次,如何?”
他的特助在门外听得头皮发麻。唐劲是不大有怒的,苏小猫进去后就能把他搞成这样,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在里面干什么。
“不。”
“啊?”
他禁不起一丝相似的诱惑。他最爱的女人也是这样,会一声声地对他讲:“不要这样子”。
唐劲非常惊讶:“一个月前他就出境了,不在国内。他没有告诉你吗?”
男人心弦大动。
多么好的名字。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做到。”
“……”
唐易大笑:“我对这种事很挑。今天这种的,还是算了。”
邵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很冷:“纪以宁你也不要了,是不是?”
像是听不得她拒绝,他不容她回答,以深吻拒绝了她的回答,拦腰抱起她就往卧室里走,一并隔绝了与她之间的再一次沟通。
最后,纪以宁只问了他一句:“你知道,唐易他……最近在哪里吗?”
尹谦人没有回答,独自讲下去:“林间植满两千一百九十棵树,松柏与冬青,皆是常青树,有一种寓意是永生;别墅四周栽了两千一百九十株花,谢了一朵,就会再开一朵,春夏四季,花开不败;别墅里所有的钟表每次走过两千一百九十秒,就会全体响足一分钟,所有的水晶吊灯自动熄灭,没有声音,没有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二楼观景台,巴勒莫最好的酒、奶酪、柠檬、橄榄,被美丽的少女们端着,恭敬送入包厢内。包厢里只有两个男人,包厢外却站着数十个男人,包厢里的两个男人一个笑,一个听,包厢外的所有男人皆神情冷漠,枪在暗处,杀意在眼底。夜店的执行经理是自己人,也是这一带的老油子,上前询问:“今天的贵客是?”
她低下头看他,安静地问:“所以,这些事,查来又有什么用呢?”
唐易没有回应。
他有些分神。
邵其轩对她微微笑道:“以宁,反正我都来了,好歹留我吃一顿晚饭吧。我们聊一聊,怎么样?”
她有些了然:“我妈妈从不喜将私生活示于人前,而且她已经过世了,你查这些事,怕是不容易吧?”
纪以宁站在门口良久,终于慌得弯下腰来。
唐易走过去,直接动手。
这是一个很少会坚持拒绝旁人好意的女孩子,坚持起来,必定是下定了决心,非做不可。
唐劲和苏小猫对视一眼,同时大汗淋漓。
活在世界的阴影里,一生黑色,“真心”其实是奢侈品,除却这个,他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有。这个道理,他明白,还是不肯,偏要她的真心。自己同自己,拿一生开了一个黑色幽默的玩笑。
六十七分钟,他说。眼底都是余情未了:“我本来以为起码要等你一整夜,你才会出来找我。”
唐劲看着他的背影,颇为不忍。
他汗颜地抹了把脸,怪不得,纪以宁看了他一眼就逃了。拜苏小猫这货所赐,他的一世英名从此也算是毁了。
他坦诚:“先查人际关系,再查细节,用点手段,总是查得到的。”
纪以宁怔住了。
里昂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理由呢?”
唐劲没多想:“钱够用吗?”月底了,以这家伙整天惹祸散财的能力用得很紧吧?
他倾身吻她,几乎弄疼她。嘴里的烟味一并溢入她口中。他扶着她的后脑令她不能拒绝,像是绝不仅仅满足于此,他将她压上了墙壁,耳鬓厮磨,缠住她讲:“忘掉伦敦的日子,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
他一笑,不瞒她:“查的。”
她等了整整一夜。
西西里不缺美丽的人,但他来了,还是会让人吃惊,原来一个人可以漂亮成这样。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半晌回过神来,邵其轩劈头盖脸的骂声顿时传了过来:“你总算知道要出现了是不是?打那么多次电话都关机,连谦人都找不到你,唐家你不要了吗,那么多事你不管了吗,我说你是疯了吗?!”
唐易拿起手帕,用冰桶里的水浸湿,一点一点擦拭嗜血的双手,顺便看了一眼客卧:“怎么,擅自进我房间,不敢见我?”
唐易笑着摆摆手。
这一晚,暮色沉沉。纪以宁细心地为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唇妆失败了,没关系,再来,一点点化,直到满意为止。又打开衣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礼服,一个人认认真真地穿好。她耐心把自己收拾得清爽。
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她还能不能接受这些好意。他一夜之间对她不管不顾,这里对她而言变得毫无意义。唐家还有没有她的位置,她还能不能留下、能留多久,她都不晓得了。
“苏小猫,你甩锅的本事可真不错,”他扫了她一眼,爱恨交加,“勾引我,用完了,现在负罪感起来了,就没你什么事了?”
唐劲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就是唐易。
他站直身体,抬手把她额前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对她承认:“抢了人家的女儿,到底站不住一个‘理’字,总想过来一趟,亲自求一求伯母,把你给我。”
特助等在门外,不知所措,敲门又没反应,只能先请纪以宁进去:“纪小姐,这边请。”
吵一吵、争一争,本就是平常之事,她不愿令自己心碎。这是起风了,喜欢一个人,总会有起风的时候。将自己站得直一些,让自己等得久一些,风就过去了。风也欺生,同你熟了,便不好意思再欺你。
“是默哀。”
“别这么说呀,讲点夫妻道义嘛。这个锅你不背,难道要我背呀?”
“是,我信他是无心的,这就是我和易少之间的默契。夫人你也是,一定要和他有这样的默契才可以。”老管家握着她的手,非常舍不得,“易少有时候,也许会说一些伤人的话,但那绝不会是他的本意。他从小被人捧着长大,难免会有脾气,遇到了喜欢的人,求而不得,自尊心那关过不去,自己也会同自己发狠,有时狠起来,同你也说了气话,请你千万不要同他认真,好吗?”
“以宁啊,”邵其轩告诉她,“唐易不会那么做的。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他其实只是说说而已,那些很恐怖的、不讲道理的威胁以及逼迫,他都不会去做的。正因为他清楚自己不会那么做,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讲出来。”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没有天分,如何衡量他的真心?
连尹谦人都忍不住来找她,支支吾吾地问:“纪小姐,你和易少吵架了?”
“……”
唐劲看着她的背影,吃干抹净,做完走人,出去嫖都没这么容易。唐劲一时火起,爱恨重叠,一把拉过她,倾身深吻,声音恶狠狠的:“你这个祸害。”
邵其轩都笑了:“以宁你啊,就算有不对,和唐易对你的不讲道理比起来,你那些‘不对’,根本算不了什么。”
里昂这话说得七分真。相交近十年,做过一些事,闯过一些生死,所以也只有他说了这话,不会被对面的人笑话。
她是聪明的女孩子,一点就透,知道了她的不够好:“是我不够好,唐易才会对我那样,是不是?”
尹谦人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听到这话,立刻过来:“纪小姐,我陪你去吧。”
拒绝起来,最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纪以宁不敌唐易,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他对她不讲理,她拿他没办法,他对她讲道理,她就拿自己没有办法了。许多惊天动地的感情到了他这里,就成了进退有度的疼爱,彼此有疼有爱,血融骨连,一天天地,舍不得了。
“并没有多少,我发誓。”
既然都毁了,那就索性不要了吧。
唐劲抱着她:“我知道。”
里昂看着他笑:“连巴勒莫最漂亮的女人都不看一眼,你到底什么口味?”
唐易笑了:“你觉得,我会肯?”
纪以宁愣了下:“保护我?”
尹谦人忽然转身,面对着她,郑重请求道:“对他好一点,好吗?”
“我有一些和唐易之间的私事,今晚要处理。”她的声音很淡,一丝心事也无,“所以,我和他之间的约定,让我一个人去遵守好吗?我不愿意,麻烦各位。”
“以宁会伤心的,我见不得纪以宁那样的好女孩被你伤到心。”
她不愿心碎,因为她不晓得,心碎之后该如何是好。心痛、心酸、心急如焚,这些她都会自己医治,唯独心碎这一种,她不会治,怕是要仰仗他,多不好。她请求,但愿这一辈子,不要尝这滋味。
邵其轩笑了。
纪以宁抬眼望去。
“李叔,”她声音很轻,也很重,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从前他不喜欢我离开,所以我留下;今晚,我想确定的是,他是否已不喜欢我留下。”
纪以宁等了很久。
唐易眼底的狠意汹涌而起:“生意上的事,用生意的手段来,这点规矩,他该懂的。为了家族前程,要我帮忙,可以;但不惜动我的人,这就不行了。”他用力掐着她的腰,几乎令她窒息,“说,你们查了纪以宁多少事?”
天黑,又冷,挽着手的情侣、夫妻依偎在一起,恨不得能更紧一些,相互取暖。纪以宁在音乐厅的门口静静地等着,心如止水。
邵其轩笑容渐淡:“所以,你还是不敢信他,是不是?”
“……”
“是他又对你不讲理了吧?”
郊外山林,夜寒露重。通向上方的路口有多人看守。有人伸手拦截,尹谦人声音低沉,表明了身份,那人立刻放行,鞠躬致意。纪以宁嗅到一丝“唐家”的味道,她不爱这味道,今生却已避不开这味道,她已身陷局中,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仍是在礼教之下,对那人也鞠躬回意,倒是令对方震惊不已,慌忙扶起她,连连对她讲:纪小姐,请不要客气,易少会怪罪我们的。
身为里昂家族的大家长,里昂当然知道,以他儿子如今的德行操守与处事能力,入不了唐易的眼,但他仍是不死心,人一老,对独子总是特别宠:“用钱补偿你,如何?给年轻人多一点机会,行吗?你帮他一把,我记在心里,要多少代价,你开个价。”
唐劲连神经都抽搐了下。
纪以宁自然不会拒绝,连忙请他进来:“嗯,好。”
唐劲不愧是谈判桌上的老手,千山倾轧不变色,一脸温和地笑:“怎么会。”但也开不了口让她进来坐坐。
唐易扫过去一个很艳的眼风:“如果,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你会出来阻止吗?”
他的枪口慢慢移到她的掌心,他忽然阴柔一笑,手指一动,一枪下去。
她是惊讶的,问过他:“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最爱的是韦陀花?”
尹谦人有些无奈,为她的身在局中却不知局:“唐家这个地方,这么久了,你还对它不了解吗?易少为了唐家,做过很多事,好的、不好的,他不打算原谅自己并且也明白,有更多人不打算原谅他。杀机和仇恨,就这样来了。你是易少最珍重的人,我们都知道;时间长了,外人也会知道。那些不打算放过唐家、放过易少的人,会放过你吗?伦敦太远,唐家鞭长莫及,一旦出事,到底没有把握。所以这些年,他狠了心不放你走,就算你恨他都不要紧。他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你好好活着,爱他或者恨他,都比你身陷危险要好得多。”
西西里。
唐易大笑。
她怔住。
尹谦人稳稳地开着车,整个世界仿佛一宵之间陷入旧时的荒与静,从车窗望出去,山河俱暗,间或传来一声野外林间的啼叫声,让人禁不住去猜测这是何种兽在其中蛰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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