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蒋西池：“……”

    “还好我妈过世得早，不用看你今天这幅嘴脸。”

    “蒋西池，你别跟老子蹬鼻子上脸！你吃的、用的、上学的钱还他妈是我给你出的！翅膀没硬就在这儿破口叫嚣，谁教给你的规矩？！”

    至于“奖章”喜欢谁，对谁真心，是不是“玩一玩”，重要吗？

    “那以前呢？”

    “讲道理有用吗？”

    顾雨罗：“……”

    “九点十分。”

    “蒋西池，你给老子站住！”

    何主任好歹把这个一上来就准备搞“钱权腐败”的蒋家平给劝得坐了下来，把基本情况说明了一遍。

    梁堰秋没下车，手肘撑着车窗，笑嘻嘻说：“那下次约你你就爽快点，别老让我三顾茅庐六出祁山……”

    四个人面面相觑。

    他还在满口轻飘飘地展现他做父亲的大度，忽被蒋西池冷声打断。

    “嗯。”

    蒋西池脸都黑了，“爸，办公室禁烟……”

    方萤嘻嘻一笑，身体半挂在丁雨莲身上，“可我不能任由他们说阿池是同性恋啊。”

    丁雨莲臊得慌，没想到蒋家平这么不顾及女方和女方家长都在场，张了张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顾雨罗隐隐有些着急。梁堰秋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瞅着她笑问：“你喜欢蒋西池哪一点啊？”

    “喂。”

    “你不会讲道理？”

    何主任和班主任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让两方家长无论如何多花些心思，这个阶段的孩子辨别是非的能力还不强，不要逾距，误入歧途云云。

    蒋西池：“不打扰你们了。”

    “我说了一百遍不喜欢他了。”

    梁堰秋盯着她, “真的？”

    转头一看，她正站在进门靠墙的位置。

    梁堰秋身体往后靠, 两手交叉枕在脑后，“你说的这几点，我恰好都没有，你说巧不巧？”

    心里已对蒋家平失望至极，最后一点幻想也不剩下了，再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到小区门口，顾雨罗下了车，“今天谢谢你。”

    顾雨罗一下有些慌神：“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

    大抵，蒋家平只当他是一件成功的产品，一个可供人炫耀“我儿子在墨城外国语年纪第一”的荣誉奖章，他不用费心费时，定时打点儿钱就能把这奖章稳稳地挂在墙上。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真想长大。”

    下了楼，蒋家平猛一拍快要高过自己的儿子的肩膀，笑说：“你小子长出息了！”

    方萤虽然对这样一对诡异的组合十分好奇, 但并不是很想跟梁堰秋搭话。蒋西池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将她手一挽便往外退。

    “你当年对我妈，也是‘玩一玩’？”

    路灯飞逝而过，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笑容渐渐淡下来，轻声地叹了口气。

    “着急回去？”

    顾雨罗伸手去摸包里的手机，“几点了？”

    那时她除了沉默，无从回应。

    何主任把烟一推，“我不抽烟，蒋先生，您请坐，我们今天就是来研究研究蒋同学违规的事……”

    梁堰秋执意要送, 顾雨罗也推辞不过，在出租车上，时不时摁亮手机注意时间。

    心猿意马地看完了电影, 散场已经是九点多了。蒋西池和方萤不能玩得太晚，预备去夜市溜达一圈就回家去。

    “你忘了这个。”他扬手一抛。

    方萤：“……知道了。”

    顾雨罗脚步一定，“还有什么事？”

    蒋家平一听是“早恋”，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反倒露出几分莫可名状的骄傲之感。

    瞅着蒋西池和方萤走远了, 梁堰秋低头瞟了顾雨罗一眼, 她神情平静, 还在瞧着摊子上的老人作画。

    “嗯。”方萤笑一笑，“可生气啦，说她那天那么信任你，结果你居然是‘玩一玩’……”

    “我又不难过, 怎么给你表现出来？”

    顾雨罗简直也想学方萤不顾形象地翻个白眼，“……成绩好, 认真，感觉高不可攀……”

    梁堰秋笑嘻嘻：“不看啦？一起玩啊！”

    车行一路，灯火越来越疏。

    方萤头靠在他胸膛上，轻声喊他：“阿池。”

    他昨天接到蒋西池的电话，不觉得恼火，反倒觉得高兴，儿子长这么大，头一回喊他来见老师，说明什么，说明儿子总算记得依靠他这个父亲。

    方萤立时想到那年陪着蒋西池去妇幼保健医院看徐婉春和她刚生的孩子，一屋子其乐融融，唯独蒋西池像个外人。

    蒋家平神色一凛，“怎么说话的！”

    蒋西池冷笑一声：“你除了钱，还有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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