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沉默良久，陈麓川收回目光，侧过身面朝屏幕，一边敲键盘一边回答：“我试试。”

    陈麓川盯她看了几秒，“要不你坐我的车。”

    陈麓川点头，“行。”

    陈麓川沉吟片刻，“做弧线会增加计算量，我没看出非要这样做的价值。”

    林阅脸有些热，“那只是举手之劳。”

    “嗯。你没看见我。”

    “多少度？”

    服务员呈上菜单，林阅递给陈麓川。陈麓川推回，“你点吧。”

    陈麓川笑了笑，“我做完了，要不要看看？”

    “但别影响你的工作。”他神色倒是寻常，细看神色却似有几分冷。

    此刻已是下班时间，王培源从旁经过，笑问：“你们俩还不下班啊？”

    王培源呵呵一笑，“别太拼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等她关上电脑拎上提包，陈麓川已穿好了外套。黑色的薄款风衣，衬着他身形挺拔眉目俊朗。

    陈麓川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上代码一行行罗列而出，清晰、精准、简洁、漂亮。林阅读了几行，只得拜服。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这样的工作，能将冰冷的数据都处理成杰出的艺术。

    陈麓川的车是福特野马，不太贵，三四十来万，黑色硬顶跑基本款，造型并不夸张。内饰也和他这人一样简约，黑色皮革座椅，还带着一点点新车特有的膻味。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人敲键盘的声音。片刻，林阅听见陈麓川那边安静下来，立时丢下鼠标站起身。

    陈麓川怔了怔，便又仿佛见到了大学时候的林阅，跟不上老师进度时，也是这幅受尽委屈的神情，将哭却又未哭。他不由反思方才自己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些，想了想，打算开口道歉。

    她张了张口，再无话可说。微垂着头，仿佛挨训小学生声辩之后等待处置的模样。

    林阅飞快点头，“好啊。”

    “这里自酿酒度数低，最高的才二十度。要不试试桃花酒？”

    林阅忙道，“稍等，我拿上东西。”

    林阅走了一会儿神，复又在位上坐下，重新打开了文档资料。

    林阅一惊，想起和徐堃吃饭那天，“……你看到我了？”

    “有个地方，我希望你能帮忙修改一下。”林阅微微弯了腰，将手里文件摊在，开始陈述自己的构思。

    陈麓川道：“走。”

    “参数还要调整。”

    陈麓川目光未从屏幕上移开，答道：“还有点儿事。”

    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初春的夜，风尚有点凉。

    林阅忙说，“效果已经很好了，谢谢。”她往屏幕右下角瞟了一眼，竟然已快到八点。

    陈麓川输入一个指令，桌面上另一个窗口中，一个白色小点沿一条弧线飞上左侧简陋的进度条中，十分流畅。

    “搬了。”

    “四度。”

    “哦，”林阅顿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没事。你先走吧，我明天告诉你结果。”

    林阅心里不由砰砰跳了两下，“……可以养条狗，金毛萨摩什么的。”

    “有家叫做‘桃叶渡’的，去过吗？”

    决定之后，林阅斟酌酝酿了一下午，直到快下班时才踌躇着过去找陈麓川。她不能否认自己选在这么一个时间，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万一不欢而散，就能直接离开公司，免去了大部分的尴尬。

    林阅愣了愣，片刻，小声说：“谢谢。”

    陈麓川笑了，“这还能叫酒吗？”

    恰好电梯已到一楼，林阅边往外走，边听他笑道：“伺候人可以，狗就算了。”

    林阅不觉脸一热。

    林阅笑了笑，“那明天早上呢？”

    陈麓川瞥她一眼，“没什么动力，现在租的房子就挺好。”

    她食指点着纸张，莹白细长的一双手，指甲盖上泛着浅粉色的珠光。

    林阅便急忙晕晕乎乎地跟上去。

    “没，”林阅犹豫数秒，“……你要是没安排，我请你吃饭吧？”

    林阅报了地址，陈麓川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往二环方向开去。

    陈麓川倒是神情淡然，问她：“想吃什么？”

    “餐厅氛围不错，菜也好吃。”

    “嗯……”陈麓川顿了顿，“要买就买个大的，但大的一个人住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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