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02）

    “放不放？”

    黑暗里一道沉沉的声音：“放手。”

    但对方不肯，连续的短信和电话骚扰，到后来发展成了去教室门口堵她。

    他想起半个月前，骑车回来的时候，曾在清水街的对面，看着沈渔和一个男生站在树荫底下，两人凑近了像在聊天，手挽着手的，那场景磕碜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俩都未曾挪步。

    沈渔心有余悸，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望着陆明潼，半晌憋出一句“谢谢”。

    男生趔趄了一下，松开了沈渔，转头与他厮打在一起。

    男生“呸”了一句，“你他妈有本事打死我！”

    而且也没底气替自己辩解，虽然她觉的是可辩解的，日久才见人心，男生追她的时候，又没这样气急败坏过。

    陆明潼浑身戾气，“你以为我不敢？我还没成年，打死你我会判几年？”

    她自知是开窍比较晚的那一类型，初中高中从未对任何一个男生产生过喜欢的情愫。所以上大学之后，第一次碰见有人晕头转向地追她，自己也跟着晕头转向了。

    “可能不行，就我们宿舍内部六个人，不带其他外人。”

    对方冷笑：“道歉有什么用？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是这么糟蹋我对你的喜欢的？”

    沈渔思索片刻，问道：“你觉得怎样才能弥补你？”

    凭一股不要命的气势，局面牢牢掌握在陆明潼手中，他将男生的手反扣在后背，另一只手将他脑袋摁在地面上，冷声道：“下回别让我再看见你。”

    陆明潼没有理他，懒散坐着, 有些纡尊降贵的神色，仿佛刚刚着急赶来的人不是他, 他是被迫要来看这场演出的。

    换以前，沈渔早怼回去了，可他替她解了围，实打实的。

    挺难得的，他们一道同行却没有互相避开。

    难怪这巷子里黑得可怕。

    场面混乱，沈渔趁机想往巷口跑去，陆明潼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抬头喝道：“别去报警！”

    陆明潼站在教室门口，往里望了望。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书包整个直朝着男生的肩膀掼去。

    男生一把擭住她要往回抽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拉。

    沈渔赶紧说了声谢谢，将就能用。自己到那临时搭建起来的化妆台前，抽出一片来开始擦脸。

    好像一时间爱与恨这样激烈的情绪终于远离了她，在这样一个停了电，谁也看不清楚谁的面目，谁也不用看清楚谁的面目的夜晚。

    “我没有，你……”沈渔自觉后半句要说的话里带了关心，一下觉得别扭，没再往下说。

    他没有应承沈渔的这声道谢，因为心里实在恼火，即便打赢了架，也丝毫未得消解。

    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楼下，陆明潼停好了自行车，踏进楼里，拍了一下手，声控灯没亮。

    男生踌躇一下，“要不，下回我请你吃夜宵吧？”

    男生瞪着他，“你谁啊？”

    沈渔一下给问住了。

    整个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有人马上要上场，有人自己带来的衣服找不到了，有人满屋子找自己演出要穿的鞋。

    沈渔愣了下，“……好啊。”

    昏暗里面上五官是不甚清楚的，可她对他熟得很，不自觉地以哀求气口，低低地喊他一声：“……陆明潼。”

    沈渔莫名觉得巷子里比平日里要黑上几分，明明时间还不晚，那些铺子却都熄了灯。她有些慌乱，说自己要回家了，要说就明天白天再说吧。

    沈渔在旁听得浑身发冷，直觉得陆明潼这带冷笑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明潼记性不算差，记得这男生他见过，是在三个月前沈渔演出的当晚。

    她这段初恋持续了三个月不到就草草结束，只进展到了摸摸小手这个阶段。

    沈渔急了：“你撒手！”

    他们折回去，一起去买蜡烛。

    沈渔好难得的，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沉默一霎。

    沈渔不怎么爱跟人提及自己的初恋，因为开始得稀里糊涂，结束得也拖泥带水，回想起来，不愉快的记忆远远超过了愉快的。

    陆明潼下了自行车，沿墙根停好，走过来，再度警告男生：“放手。”

    那里面装着书本和水壶，一下砸过去的重量真不轻。

    后面不远不近的跟上沈渔的脚步声。

    沈渔身上还穿着那件cosplay的戏服，她们这次的演出主题是迪士尼公主，沈渔扮成花木兰。那衣服还原度还不错，只是为了演出效果，脸上妆容浓了一些，尤其腮红，不要钱地扑了一层又一层，在正常的灯光效果之下，猴屁股似的滑稽。

    她顿了顿脚步，抬头往天上看，缓慢地呼了口气。

    演出水平意料之中的非常有限, 沈渔肢体动作僵硬, 定点跟不上节拍，还常常忘了下一步该干嘛, 频频偷看葛瑶。

    陆明潼扶额, 一副没脸看的样子。

    沈渔问：“为什么？”该请也是请葛瑶才对，这节目完全是她组织编排的。

    沈渔说：“……好像，早上通知过，我们这儿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要停电。”她才想起来。

    陆明潼显然也不在意，他继续往前走，片刻，又冷冷地嘲了句：“找男朋友都不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