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吻到的露珠（05）

    齐竟宁看向年轻男人，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解释。

    “还能怎么了，就我那个好‘妹妹’，背地里跟人编派我呢，说我这回喊了老秦一起来，是想耀武扬威，一雪前耻。说我都五十岁的一人，找了个快六十的老头，还管得上什么用，你听听这话！”

    “他是谁？”

    她完全推销业务的口吻，齐竟宁付之一哂。

    这时候，沈渔的“表妹”瞧见了她，招招手叫她过去坐。

    “陆明潼你有毛病……”

    沈渔与齐竟宁不甚热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小时，也基本知晓了他的个人状况。他家里在崇城那边是自己开公司的，代理国外的某精密仪器，来南城是打算经营一家子公司，往后，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会留在南城。

    “我说，该轮到我了。”

    叶文琴不大喜欢这位“继母”, 连带着也不喜欢她带过来的两个“弟弟”和“妹妹”——“小的跟大的学了一式一样的精明市侩”，叶文琴常常这样对沈渔说。

    很快，沈渔接完电话，回来她对面坐下，面对他的，又是那社交意味十足的礼貌笑容了。

    “你审问罪犯么！和你有关么？”

    陆明潼伸手一拦。

    下车之后，沈渔深一脚浅一脚的，她试图走得稳些，但有些力不从心。齐竟宁要来搀她，她三番五次地推开，并嘟囔说：“……别，不然他又要发疯了。”

    沈渔默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渔洗净了手，对着镜子卸隐形眼镜的时候，陆明潼也跟了过来，一手撑住了门框的上沿，问她：“送你回来的那男人是谁？”

    倒是今天的这一笑，全然不同。笑容是一闪即逝的，是一片柳叶，偶然地落在了春日的河流上。

    沈渔也不知道这“招待”该怎么进行，不认为齐竟宁会对这场子里自己都认不全的亲戚朋友感兴趣。

    陆明潼手松开，看她脸给酒精染作浅红，而唇上的口红也花了，唇线边缘浅浅地晕染开。除此之外，从那件墨绿色礼服裙里露出来的肌肤，哪里都是白皙的一片。她一动，墨绿与冷白的界线也便跟着不断变动。

    “你说他要发疯。”

    好重的几巴掌拍在她额头上，她不耐烦的睁开眼，对上陆明潼的目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

    因为这一层，沈渔和外公那边来往并不密切, 只逢年过年的前去拜会。

    寒暄两句，无话可说，场面尴尬。

    表妹那一桌热闹得很，都是叶家各亲戚家的年轻人，聚一块儿唧唧喳喳聊天，细听竟同时进行着三四个话题。

    “……”

    陆明潼面无表情地看她在那儿挣扎，面无表情地说：“我抱你去浴室……”

    沈渔伸手在空气里拂了拂，似乎觉得他的呼吸扰了她休息，便要翻过身去。

    她整个人死沉地卧倒在床上，索性地放任自己丢失了最后一点清醒。

    她本在那里挑拣茶叶，看见屏幕上的名字，慌里慌张地回头张望，没看见叶文琴的身影，这才把电话接起，示意齐竟宁自己要接个电话，然后便去了最远处的那一扇窗边。

    但沈渔不是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因她说话有时候不懂看场合，比如现在，“表姐，陈蓟州没跟你一起来么？”

    叶文琴始终愤愤不平，“当年是你爸闹出来这档子丑事，我是受害者，怎么最后，这倒成了我摆脱不掉的耻辱了？”

    她不满地“唔”了一声，去拨他的手。

    沈渔坐下没多久，接到一个电话，是陆明潼打来的。

    齐竟宁便笑一笑，对她说：“正好，我也在车上吹吹风，醒一醒酒。”

    这时候，他面向沈渔，笑说：“我看走廊那端有个茶室，能不能陪我过去坐一坐？”

    齐竟宁生生累出一身汗，心想，她模样挺可爱的，就是这不大会变通的执拗性格……

    齐竟宁特别无辜地耸了耸肩。

    “住六楼。”

    “您轻易不回来一次，别跟她置气……”

    而这时候，晕晕乎乎的沈渔说：“七楼！”

    他问，“我是谁？”

    一句话逗得外公喜笑颜开。

    外公是个豪爽直快的脾气，喜交朋友, 同时, 也好面子。

    所朝的方向，沈渔恰恰好被框定在视野的正中。

    “你拒不回答，就和我有关了。”

    “10点半。”

    陆明潼看得来气，在床沿上坐下，将她脑袋扳过来，“先去洗漱。”

    许久，一手撑住床沿，俯首。

    齐竟宁：“……”

    齐竟宁有些想笑，听她急急撇清的语气，正因为是同事，还露出那样笑容，才更叫人遐想啊。

    那一段楼梯，真叫齐竟宁耗尽了耐心。

    沈渔也就同样开玩笑地说：“齐先生想办婚礼倒是可以找我，我跟老板帮你申请八八折的贵宾优惠。中式西式日式，保你满意。”

    沈渔头重脚轻地站起身，走路左脚拌右脚的，叶文琴赶紧搀住她，言辞间有些不悦，“你出社会也有个四五年了吧，就几杯红酒，能把你喝成这样。”她今晚受了些闲话，心情一直不大好。

    沈渔去洗手间一趟，在走廊里碰见了叶文琴，她一脸的怒气冲冲。

    沈渔一露面，外公便将她两手都握住，仔仔细细地打量，笑说，小鱼儿今天这一身可标致得很。

    等打开门，他直接地将人拦腰抱起，踢开虚掩的卧室门，扔在了床上。紧跟着，自己去那头，拽下了她脚上的高跟鞋。

    齐竟宁笑说：“行吧，那我就算送到了。倘若人交给你，出了什么事，我报警的话，也是来六楼找你吧？”

    “她助理。”年轻男人有点儿不耐烦了，拂开他的手臂，径自将沈渔搀过来。

    年轻男人再将目光投向他，“放心了？”

    “妈，怎么了？”沈渔赶紧拉住她。

    陆明潼觉得也有点儿神志不清了，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直往他鼻腔里钻，仿佛是玫瑰夹杂一点微苦的红茶味。

    抽手按住她肩膀，再将她翻过来，仍然朝着自己。这一下，她发丝一半糊在了脸上，那礼服的肩带也滑落下去。

    叶文琴捺下火气，瞥她一眼，“酒席都要开始了，你去哪儿？”

    站在七楼门口，陆明潼让沈渔整个趴在自己身上，后背先靠住了门板，去拿她手里的那只黑色的口金包，从里面找出钥匙。

    这时人已经坐得七七八八。

    “我说了吗？”沈渔比他还要茫然，“他是谁？”

    陆明潼伸出拇指和中指，按住她两侧脸颊，使劲一捏，看她嘴唇都给挤得变形，他又伸出食指，按着她鼻尖往上推。

    “同事，公司的助理，问我要网盘的密码拿点儿资料。”

    酒店一整个宴会厅都给包圆了, 花团锦簇的场景, 外公在门口迎宾，穿着一身新做的，黑底朱纹的唐装，也是新理的头发，虽满头花白，却精神矍铄, 不见有一点老态。

    “可她不是住七楼……”齐竟宁指一指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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