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诺言（02）

    “有话好好说，不准哭。”

    “三天前，本来已经要出院了，半夜突然犯病，没……没救回来。”

    许棠震惊，半晌才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什么时候的事？”

    周险低声骂了一句，丢了烟，伸手将她手臂攫住，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低头含住她的唇。许棠使劲挣扎，一边挣扎眼泪一边往下落，脸上被汗水和泪水浸成湿哒哒的一片。周险实在亲不下去了，脸退了寸许，手臂仍是箍着她的腰，“许海棠，再哭小心我办了你。”

    许棠狠狠攥紧了自己手，“那周险……”

    那三个人都比他大，一边打一边笑嘻嘻地骂脏话：“你妈是婊子，你就是婊子养的！”

    许棠裹紧了雨衣去市场买菜，刚到菜场便听见有人议论，昨晚有辆从鹿山伐木场运木材的大卡车在往鹿山县去的路上翻了车，人车一起翻下悬崖坠毁了。

    “哦方举，你知道周险……”

    许棠深深呼吸，又拨了一遍周险的号码，仍然没有人接听。她正要放弃，手机却欢快跳动起来。许棠身体一震，连忙按了接听，“周险……”

    周险低笑一声，将她箍得更紧。

    周险又气又笑，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许海棠，你老实回答，你是喜欢我，还是把我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方举瞬间敛了表情。

    周险转过身来看着许棠。她手扶着门框，汗津津的脸上让日光照出一片晃眼的白，唇紧抿成一线，头微微扬起，一股子毫不服输的倔强固执。

    许棠听见他们脚步声远了，这才停了叫喊，反身回去。

    新闻很短，很快便播完了。许棠又飞快回到自己房里，拿出手机给周险打电话。打了四五遍，都没有人接听。

    “方举，你先过去等我。”

    如果这是一场赌局，那么她一定赢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不由想到了第一次跟周险打交道的场景。

    “我知道，”许棠打断他，“我知道怎么走，我马上过来。”

    “险哥现在在他们以前的房子，离你家不远，你从巷子出来之后，右转……”

    “为了打听郑叔的消息给你爸报仇，为了当我的女人？”周险顿了顿，忽挨近了许棠的耳朵，一字一句问她，“许海棠，你喜欢我？”

    周险母亲比她想象中更为漂亮，这种漂亮在渡河镇里难得一见。这里大部分的女人，都被生活打磨得粗粝，而周险妈妈，却仿佛开在料峭春风里瑟瑟发抖的一朵迎春。

    许棠依然没吭声，静了数秒，周险冷冷淡淡的声音接着响起，“我以为你接近我无非就是这三个原因，不过我小瞧你了，许海棠，”怀里的人身体微微一动，似乎想要挣扎出来，周险将她颈子紧紧按住，压低的声音三分凛冽三分怒气，“许海棠，你喜欢我，还是……”他刻意放慢了语调，让剩下的几个字仿佛利刃刺入许棠耳中，“喜欢别的什么人？”

    许棠心脏跳得飞快，仿佛赌上全部家当的赌徒在等待结果揭晓。

    这所有一切串起了一个合理的猜想，而现在，坠毁的大卡车，就是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的绳子。

    话音落下，许棠眼睛却湿得更厉害，她伸出手背将眼角狠狠一抹，抽了抽鼻子，仍是用红通通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许棠巴掌大的小脸早被汗水和眼泪渍成薄红的一片，碎发黏在了湿润的颊上，固执之外平生一股让人心软的脆弱委屈，“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那三个人总算住了手，往地上啐了一口，朝着反方向飞奔而去。

    许棠始终低垂着头，听见打火机响起的声音时，方抬了抬眼，静静看着周险。她鼻尖通红，眼角带着湿润的水汽。周险看了一眼，手指不由轻轻一抖，再开口声音已不似方才冷硬，“许海棠，你哭什么？我冤枉你了？”

    许棠听人说，她这样长相的人，命犯桃花但是福缘浅薄。

    从周险搬过来时，她路过他家门口，总是忍不住往里看一眼。

    书显然是被人动过，因为从软塌塌的书页间露出了纸片样的一角，许棠一愣，抽出来一看，当即追出去大喊：“周险！”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墙根地下有个纸盒子，里面一只母猫刚刚下了崽。许棠一愣，忍不住朝周险走过去，“你……你没事吧？”

    有时候周险站在院子里，头伸在水龙头底下洗头，洗完之后一甩脑袋，在傍晚的夕阳里扬起晶亮的水珠；有时候周险穿着条裤衩坐在门前台阶前，拿着一段木头，不知道在削什么东西；有时候他端着碗喂在院里角落里的一窝猫仔喝水；有时候他也仅仅只是坐着，一言不发……

    方举正站在门口抽烟，望见她来了，扔了烟头，一脚碾息，冲着她做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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