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括清洗了抹布,挂在水槽上的钢丝上,然后进屋拿了药罐子,走到院子里,将院子里晒干的中药放进去。
沈建旬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到门边那辆自行车,问道:“那是谁的车?”
陆臻揉了揉陆嫣额前的碎刘海:“好了,屁大个事,分个手,有什么大不了。”
不管外面受了什么气什么委屈,其实家人才是他最终的港湾。
沈建旬叹息了一声:“有时候我觉得,可以不用吃药了,拖累你这么多年,我于心不忍。”
“那倒不至于。”梁庭理智分析:“我还是信他的,他不会轻易承诺做什么事,只要答应了,肯定就会做好。”
“我买的。”沈括漫不经心地解释。
梁庭笑得没心没肺:“我觉得我干女儿说得没毛病,舒梦绯本来就有点……那什么,白眼狼。”
小丫头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着暖心鸡汤。这让陆臻感觉方才失恋的痛苦倒是缓解了不少,心窝渐渐被另外一种感动而温暖的力量占据了。
他本能的反应却让舒梦绯无法接受,平时那样宠她疼她的陆臻,这会儿竟然会护着这个出言中伤她的女孩。
这段时间,邻居寡妇陈月琴来家里格外殷勤,必定是看见沈建寻气数将尽,盯上了他那笔救命的工伤赔偿款。
“嗯。”
陆臻不以为然:“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现在开始,咱们得想办法挣钱了。”
“你不赶她走,让我看见,我会把她扫地出门。”
但陆臻不曾多看她们一眼。
沈括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他凭什么玩那些有钱少爷的浪漫把戏,贫穷如他,有什么资格。
“我过问医生了,尘肺治不好。”
沈括并不这样觉得,无利不起早,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你……”
陆臻气急败坏,一直在骂梁庭,对陆嫣却半句责怪都没有,梁庭还挺委屈,说祸是陆嫣闯的,你骂我干什么啊。
父亲生病,家务事基本由他料理。
毕竟,作为一个正值盛年身居高位的英俊总裁,各个阶层都有不少女人向他示好,挤破头想给陆嫣当妈妈。
他一贯是个重感情的男人,否则也不至于在母亲离世后二十多年的时间,终身不娶。
譬如她的妈妈。
陆嫣看着陆臻颓丧的模样,知道他心底其实很在意舒梦绯。
“信他就鬼了,指不定就是他贼喊捉贼!”
“你还说!”
陆臻现在被老爸断了经济来源,虽然孟知宁帮他还了绝大部分被烧房东的钱,但还有部分钱是他和梁庭三人问亲朋好友借的,这些钱也必须还。
“她不会再来了。”
陆臻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陆嫣平日里总和他拌嘴,打打闹闹,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维护他。
“你一句话也不说吗!”舒梦绯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臻:“任由她这样说我?”
“会治好。”沈括固执地说:“现在不行,以后可以。”
他神情认真,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那个名叫简瑶的女人,虽然早逝,但她或许想不到,她拥有了陆臻一生的忠诚。
“是上次路过家门的那个女同学?”
车行老板还没开口,沈括折返回去,摸出五百块甩店家手里,沉着脸将自行车推走了。
家徒四壁,他是不会让她进屋,这是他谨守的尊严。
“你能振作起来就太好啦。”
“刚刚那丫头也是急用钱,两百块就卖了,咱们至少得挂三百吧。”
梁庭走过来,陆臻不爽地睨他一眼:“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净给老子捣乱。”
沈括眼神冷了冷:“她又来做什么。”
沈括眉心微蹙,知道陆嫣很宝贝那辆自行车,每天都会擦拭一遍,因此自行车始终保持如新。
她卯足了劲儿拍着他的背,都快给他拍出内伤了。
“小括,回来了?”
把她气走以后,陆臻又开始跟自己生闷气。
他脸色枯黄干瘦,连眼白里都是干黄的颜色,缀着一些斑迹,眼瞳很是混浊。
陆嫣将白皙的鹅蛋脸贴在他的胸膛处,闭着眼睛,漆黑的眼睫浓密卷翘,轻轻颤栗着,紧紧抱着他,给他加油打气。
那个年代,每个小孩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但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够买得起。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建寻低声说:“我怎么说的出口。”
舒梦绯向前走了一步。
“其实……她也没说错。”
“对了,邻居的陈阿姨今天来过。”
陆嫣面不改色,继续道:“你如果觉得这是侮辱,那我告诉你,当你以女朋友的身份,心安理得享用陆臻带给你的一切资源和好处的时候,请你有点当女朋友的自觉,别吃碗里还望锅里。”
在家里,他的话不多,做事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