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顾怀璧反应迅速，连忙将边边护在怀里，侧过身去，石头偏离方向，砸在墙上。

    他手揣兜里，漫不经心说：“周末来家里，给你辅导。”

    学校硬生生将这件事扛了下来，告诉所有家长，顾怀璧和其他同学一样，都是以优秀的成绩考入，学校不能因为他身体疾病而拒绝他入学，否则会吃官司。

    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解释。

    “你看，它也没那么见不得光。”

    少年捡起地上的篮球，闷闷地应了声：“嗯。”

    “他是怪物啊！你们没看到吗，他的手，他的手……”

    “顾怀璧不是怪物吗，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和他要好？”

    边边怔住了。

    ……

    “叫你那个什么会长妈妈来啊！”

    顾怀璧的手早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你神经过敏吧！”

    少年回头，将手伸到她的眼前，指尖轻轻触上她的额头，凉凉的，滑滑的。

    顾怀璧是以年级最高分考入嘉德高中，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和校规可以阻止他在这个学校念书。

    边边眨着清澈的眸子望着他，呆呆地“哦”了一声。

    “有钱人杀人不犯法是吧，好啊，先拿你开刀。”

    “我每天都来找你一起放学回家来着，结果都不见你人影，原来是认识新朋友了啊。”

    边边还怕顾怀璧因为那件事，心情郁闷，又开始封闭自己。但现在看来，不仅没有，他还交到了好朋友。

    名叫潘杨的少年率先揪起黄晨瑞的衣领，很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小子，乱喊什么呢！”

    顾怀璧骤然见到边边，冷漠的榛色眸子里泛起一丝愕然。

    “可、可能他们只是害怕，拼命掩饰内心的恐惧。”

    边边跟杜婉柔通过电话，答应了杜阿姨，一定会多多关心他。

    “为什么我要因为别人的无知而惩罚自己？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被关在黑屋子里。”

    少年们看到是陈边边，都停了下来，他们知道，这女孩是顾怀璧的朋友。

    他和12班几个外地的男生走在一起，这些男孩打扮很夸张，有戴耳钉的，还有手臂纹身的，像是不良学生……

    少年甩开了她的手：“少阴阳怪气，有什么话你就说。”

    众所周知，12班是出了名的难管，这个班级的学生，很多不是本校生源，而是外地土豪老板塞进来的富二代。

    “哎哟，小姑娘，你可别和他接触了，我儿子亲眼看到他的手……啧，太恶心了！”

    好吧，他的确是长大了，修长的脖颈下，那颗凸出的喉结好像都变得更加明显了呢。

    边边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她只是很担心那个孤僻的少年。

    那个家长气得三天两头来学校闹，甚至有一次还惊动了警方，然而于事无补。

    潘杨推了黄晨瑞一下，将他推到了陈舟面前，陈舟不客气地凑近了他，沉声道——

    边边好几次到顾怀璧班上等他，可是都被告知，顾怀璧已经走了。

    顾怀璧没回答，夕阳下，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那孩子的家长也后悔了，说要让小孩重新回来念书，可是校方拒绝接收，并且用这件事警示家长，不要和学校作对。

    咦，他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边边不甘心，捡起篮球追上他：“绝交就绝交！但是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把手套摘了。”

    他的皮质手套硬硬的，她便握住了他的食指，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轻飘飘的一个微笑，都能勾起一众少年躁动不已的心跳。

    顾怀璧察觉到女孩的心思，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以后，就跟顾千珏玩，那丫头喜欢你，别来找我了。”

    黄晨瑞被吓得惊慌失色，连连后退。这时，顾怀璧身边几个男生扔了球，大步流星朝着黄晨瑞走了过去。

    “不让怪物滚，受伤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顾怀璧或许已经被凌迟了。

    边边盯着他看了半晌，渐渐地，她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顾怀璧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她温热的掌心紧紧地捧着他的耳朵，想要让他远离那些污言秽语。

    “怀哥，先走了。”

    他们离开后，整个操场只剩了边边和顾怀璧两个人。

    有时候，边边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顾怀璧手臂浓密的毛发猛然消退，又变回了正常的手臂。

    “她来找顾怀璧？”

    “不是你们说的这样！”边边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努力想要辩解，可是没人听她讲话。

    学校的保安队及时出动，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家长。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该退学的不退，却让我的孩子退了学，还有没有天理啦！”

    “你们胡说！”边边终于受不了，大喊起来：“他才不是怪物，他是我朋友！”

    扔砖头的家长纵使不对，但顾怀璧下手没有轻重，若是回击，无论砸到谁，势必非死即重伤。

    “这女孩是他发小。”有知情的同学说：“青梅竹马那种。”

    顾怀璧眼角渐渐泛起了冷意，他捡起地上的碎砖块儿，拿在手里掂了掂：“跟我玩儿是吧。”

    顾怀璧终于出声喝止，潘杨讪讪地闭了嘴，用眼神招呼了几个少年，一起离开——

    一块石头忽然朝着顾怀璧飞了过来。

    边边趴在窗边，看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落寞身影，她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黄晨瑞侧目望向他的时候，顾怀璧的手臂忽然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深褐色毛发。

    “闭嘴。”

    不是所有人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成年人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女孩目光扫到顾怀璧所在的位置，连忙冲他挥挥手，咧开嘴微笑，脸颊挂起两颗清甜的酒窝。

    顾怀璧顿了顿，眼底的怒意消散了些，他将石头重重扔在那些家长面前，作为警告。

    “你不要听……”

    现在新生开学季，当时几个闹得最厉害的家长又开始跳脚，甚至还到学校里来过几次，说如果顾怀璧入学，他们就让自己的孩子转学。

    少年穿的是短袖球衫，手臂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出不自然的冷白色，手腕漫着几条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

    哇，他居然……居然不戴手套了！从小到大，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你们不要聚在这里，不然报警了！”

    ……

    “要绝交吗？”女孩站在操场边，扬声问：“顾怀璧，你要跟我绝交吗？”

    有些女生低声议论，说陈边边是被顾怀璧甩了。

    “再胡乱讲话试试，真当没人收拾你。”

    “一起回家啊。”边边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太恶心了！”

    有家长说：“不是怪物就是传染病，反正不能让这样的人跟我们的孩子一起念书。”

    “顾怀璧，你别冲动……”她低声哀求：“冷静一下。”

    周围同学惊呆了，纷纷抱头远离。

    顾怀璧被分到这个所谓的“外地班”，也是学校和部分本城家长妥协的结果。

    边边生怕这些少年对黄晨瑞动手，衍生出校园暴力，连忙跑出来，冲他们大喊道：“喂，有话说话，别动手！”

    自那次泳池事件以后，家长们担心自己孩子遭遇危险，曾联名反对顾怀璧继续在嘉德中学念书，不过因为临近毕业，这件事不了了之。

    顾怀璧他……他居然没戴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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